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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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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死角里,若兰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当阴影兜头罩下,她又往里缩了缩,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防备的姿势像要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壳,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身边的每个人好似都有几副面孔,她看不懂,突然也不想看懂。

然而岩客怎么可能放过此等良机,在小姑娘身边蹲下来,一手挑起若兰的下颌,无视她泪眼中的惶恐与恳求,近乎残忍地向她揭露朝生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

“你还记得谨琪太子吗?”

这个熟悉的名字仿若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照亮脑海之中被封印的角落,好像即将释放出什么可怕的要人命的东西,若兰条件反射一般捂住双耳,摇着头喃喃:“不要,不要说……”

岩客以为若兰不记得与谨琪有关的种种过往,本想借此机会将查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可见她反应如此过激,终究于心不忍。

若兰本身就已经够可怜了,何必硬把这个无辜的小姑娘扯进自己与朝生之间的恩怨里呢?

“好了,好了,”岩客轻拍着她一颤一颤的背,柔声安抚,“我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迟疑片刻,岩客又道:“别多想,朝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待你是……”是什么其实他至今也没看出来,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朝生对若兰的态度,最终拣了个比较中肯的说法,“是与众不同的,应当不会害你。”

朝生待若兰的态度,用宠溺已不足以形容,那几乎是一种无底线的纵容,或说绝对服从,这让岩客一度难以置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若非清楚以及十分确定若兰来自小山村,岩客定要怀疑她另有什么尊贵身份。

最初得知一直被皇后囚禁在皇宫里的小姑娘将随他们一同离开兹兰,岩客当即问朝生为何要带上若兰,朝生只说了两个字:赎罪。

好歹是同朝生一起长大的,岩客自认了解朝生,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那时他对朝生深信不疑,既然朝生不愿明说,他便不再过问,反正朝生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他也曾怀疑过朝生是否对若兰动了心,但在朝生默认将若兰当“护身符”时,又打消了怀疑——那时他依旧对朝生深信不疑。

再后来,随着相处的时日越久,点滴小事中,岩客挖掘出越来越多的疑点,心里的疑惑也逐渐增多。

要说朝生不喜欢若兰,可他对若兰几乎事事顺从,极具耐心,非亲非故,除了男女之情,岩客想不到其他;要说朝生喜欢若兰,可他看若兰的眼神似乎毫无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也无半点情.欲,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总之,朝生对若兰的态度与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岩客有种莫名的直觉——朝生不会伤害若兰。

岩客本也不想伤害若兰,可谁让朝生逼得他走投无路了呢?

那些事迟早要告诉她的,不过照眼下这情形来看,再刺激下去,恐怕她承受不住,万一旧疾复发,朝生定会有所察觉。

待若兰情绪稍稍缓和,岩客送她回房。

连绵多日的细雨终于停止,风吹散乌云,连并空气也恢复清爽。

夜已深,朝生还未歇息,面前的桌上摊着一张瑜城地图,修长的手指不时划过地图上某处建筑标识,不知在研究什么。

“公子,先吃点东西吧。”钧泽走进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小圆子放在桌上,他略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我找了许久,厨房里只剩这个了,您将就着用,垫垫肚子。”

朝生瞥了一眼碗里的糊状物,实在没忍住:“是只剩这个,还是只会这个?”

“公子英明。”钧泽干笑几声,双手奉上小瓷勺。

朝生倒没嫌弃,坐下来慢条斯理吃着,视线依旧放在地图上。

于是钧泽也凑过去看,看了一会,按捺不住好奇:“公子以为鬼宿的老巢在城里?”

鬼宿来到齐云已久,手上的势力或许早就不止明面上这些,朝生眼下人手不足,不宜与之硬碰硬,故采取迂回计策,先以解药诱其遣散部下,再找机会一举除之。

朝生之所以那样对岩客说,不为打消岩客的疑虑,岩客的秉性他十分清楚,事已至此,也不指望岩客会手下留情,只为缓和二人剑拔弩张的关系而已,哪知岩客竟直接撕破脸,委实有些反常。

“岩客今日都做了什么?”朝生搁下碗问。

钧泽仔细想了想,回道:“并无异常。在您回来之前,他几乎没有离开我的视野,除了如厕,如厕这么点时间也做不了什么。”

见公子眉头紧蹙,钧泽也不由担忧起来:“岩客怎么了,他对您下手了?”

“没有。”朝生淡淡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朝生继续研究地图,钧泽见公子似乎仍无就寝的打算,只好在一旁陪着。

看了一会,只见公子手指点在一处名为“和笙楼”的建筑上,钧泽立即拍马屁:“大隐隐于市,公子好见解!我明日便让人去这家茶楼打探一番。”

朝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斜睨着钧泽:“我在看接下来带若兰去哪玩。”

“……”钧泽无语半晌,最终只干笑道,“公子有心了。”

公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居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公子啊……”钧泽欲言又止。

朝生又睨了一眼不对劲的下属,没好气道:“你这张嘴不是什么都敢往外蹦吗?”

钧泽,若兰送外号“嘴欠王者”,朝生也瞧这个下属不爽很久了——把好端端一个小姑娘都带坏了。

“您对若兰姑娘是不是……”

钧泽问的隐晦,朝生却秒懂,不由蹙起眉。

“为何你也有此一问,我可是哪里做的不妥?”

一听这“也”字,钧泽心道原来并非自己多想。

“岂止不妥啊!”这个嘴巴缺把门的下属是真敢说,“您对若兰姑娘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呵护有加、百依百顺,知道您与若兰姑娘是‘兄妹’的,只夸您这位兄长当得称职,不知情的还以为您心悦若兰姑娘呢!”

“兄长对妹妹不都如此吗?”朝生丝毫不觉有何不妥,“至于外人如何看待,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是,您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若兰姑娘呢?”

这点朝生就更不担心了:“若兰从不把我当男人。”

“……”

“那是因为若兰姑娘涉世未深,见识少,您是不是男人,迟早要被她发现的。”钧泽小声嘀咕,“您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哦?照你这么说,我不该对若兰太好?”

“您不必表现出来啊,譬如担心她着凉,您可以让我提醒她加衣。还有,尽量减少肢体接触,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兄妹也没有手拉手逛街的。还有,喂东西、梳头这种事也十分不妥,还有……”

钧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那些事朝生此前从未觉得不妥,因为他也从未将若兰当作女人来看待。

在他眼里,若兰依旧是十多年前那个小女孩。

将若兰自周国带回兹兰那一路,负责照顾若兰的人是他,日日喂若兰吃饭的人是他,日日帮若兰梳头的人是他,每每牵着若兰走路的人是他。

不但牵手,还抱过无数回。

那时若兰受惊过度,整个人浑浑噩噩,唯独依赖他,哪怕睡着了也攥着他的衣襟不松手。

是他陪伴若兰度过日日夜夜。

一晃眼,小女孩长大了。

男女之防成为他们之间的墙,不可逾越。

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哪怕对男女之事仍一知半解,又怎会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起初以内侍的身份示之,正是为了让若兰同他相处时少些拘束。

后来觉得这样相处挺好,便没想过澄清。

早在寄寒山庄时,岩客试探朝生对若兰的心思,朝生反思之后,也发觉自己与若兰太过亲近,决定稍稍拉开距离。

可只见过几回小姑娘失落的模样,他便心软得不行。

不妥就不妥吧,哪怕所有人误会,只要若兰不误会,这种相处模式便毋需改变。

那是他最在意的人,她需要的,她想要的,他会毫不犹豫奉上,哪怕自己的生命。

谅解,宽恕,并非他所图。

他之所图,早就告诉她了。

朝生挥挥手打断钧泽的絮叨,眉宇间染上几分不耐,“不必说了,这样挺好。”

好?好在哪?钧泽简直要抓狂。

以前钧泽的确想过,公子带着若兰应当别有用意。可这一年下来,眼见公子都快把若兰宠上天了,反倒对娇客不理不睬,至今连封信都没回过,这很不正常好不好!

公子何曾对娇客以外的女子晓以温柔过?而且比对娇客还要好上无数倍!

照这么个“赎罪”法,恐怕最终连命都要搭上!

难怪临行前圣上特地秘密嘱咐他那句话,原来是早有先见!

不过公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当下不再相劝,收起碗勺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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