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夏家人收到消息,到庄家的时候,新村支书、村长、民兵已经都到了,夏永信被人绑了起来,庄家人对着他拳打脚踢,止住血的伤口又崩开了,添了新伤,整个人血胡里拉的,着实是惨。
夏永信为了救心上人,手段激烈了些,下手重了些,可庄家人顶多事受些外伤,最多了赔点伤药费,怎么也不至于闹到公安那,只要那苗知青出来说个明白,庄家人自己一身腥,不至于盯着夏永信不放。
“现在庄家人一口咬定是我小叔先要偷他们家东西,后见到庄静静一个人在家,见色起意,被回家的庄家人撞破。
我小叔不但没逃,反而打伤他们家人,不但要我们家赔钱,还要报公安,让我小叔吃木仓子。
我小叔真的是冤枉的,他不会偷东西,也看不上庄静静,不会做那样的事,何大伯,你救救我小叔吧,我小叔真的变好了。”
“知青那边怎么说,你小叔怎么也是那苗知青的救命恩人,不能什么交代都没有。”
季静娴一直觉着知青是受过教育的人,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甚至还给他们想了借口,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知青们又都是小年轻,没遇到过事,不知道怎么处理,慌乱之下,拖延一会儿也是有的。
“我妈和奶奶去找苗知青,让她说出实情,可他们却连知青点的大门都进不去,不管是求还是骂,就是不让见人。
堵门那知青只说,今天女知青都在知青点里备年货,根本就没有出门,村里发生任何事和他们是扯不上半分关系的,知青那边就不承认。
庄家人知道知青的态度后就更嚣张了,死揪着我小叔不放,一个劲儿的嚷着让我小叔蹲笆篱子,吃木仓子。
村里还好几家落井下石,说他们也丢了东西,也是我小叔偷的,让我们家一道给赔了,要是不赔,他们也去公安那告我小叔,说我小叔以前就偷过矿上的煤,狗改不了吃屎,偷一次就是会偷一辈子。
我爸在那说尽好话,求他们手下留情,只要不告我小叔,赔多少我们家都认,可就算是跪下求他们,他们半分都不退,一个劲儿的说要找公安。
支书和村长还和我爸说,只要我爸把他和小叔在洗煤厂里的两个工作让出来,他们就能把这事给压下去,不但不会让我小叔进去,也会让庄家人闭嘴,以后新村没有人会再提这个事情。”
“厚颜无耻,卑鄙小人,他们还能算是人民干部,趁火打劫,竟然做这么下作的事。”
季静娴实在忍不住,骂起人来。
“以后有的是时间骂人,这事耽误不得,静娴,你带着玉梅去知青点,看能不能说动那个苗知青,我去请木老爷子,先稳住他们,不能让新村那些人去报公安。”
何兴生分配好分工,又让季静娴找了个棉袄出来让夏景春穿着,然后兵分两路,立马出发。
被落下的何正阳手忙脚乱的穿棉袄戴帽子,锁上大门抬脚去追何兴生。
季静娴和何玉梅去知青点劝女知青,何正阳自认是个爷们,和女同志得保持距离,还是何兴生那边适合他。
季静娴牵着何玉梅的手,拿着个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知青点赶,这几天雪就没怎么停,虽然有走出来的小路,可在手电筒那点子光亮下,小路有和没有都差不多。
新村知青点在村子的边缘,房子是后建的,看着比村子里的房子要新,可实用性上却是差了许多,屋顶经常出问题,保暖效果也不好,也就是糊弄这些个知青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门道。
季静娴用力敲了敲知青点的大门,冬天关门闭户,声音小了屋里听不到。
等了一分多钟,里面没出来人,只有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别敲了,也别再来找了,我们今天就没有知青出去,你们别白费功夫了。”
“知青同志,你们好,我是洗煤厂何厂长的爱人季静娴,能进去和你们聊几句吗,我们就两个人,我和我的女儿。”
季静娴喊完,又等了三五分钟才有人打开门,把这娘俩放进去。
知青点的堂屋比一般人家的堂屋要大,可能建房子的人想到知青人多,特意建的大一些,不过大也有大的坏处,门口风大,寒气近的快,堂屋的那点热乎气存不住。
堂屋里或坐或站,七八个知青,男男女女都有,季静娴拉着何玉梅站在中间,明显两派。
“我受夏家人所托,想找苗知青谈谈。”季静娴话还没说完就有知青变了脸色,想要撵人。
“你们先不要急,听我说完,在那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们说,今天这事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解决不好,你们在这新村可还有安稳日子过?”
常丽娟是个急脾气,以为季静娴是来逼苗倩了的,忍不住最先开口,“季同志,你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可是知青,国家的知青,你作为一厂之长的妻子,这么说可是在拉何厂长的后腿,你要知道,只要我们写一封信上去,你这句话就会连累到何厂长,到时候,何厂长还是不是厂长就不一定了。”
何玉梅被气笑了,“威胁,这俩字送给你们还差不多。
你们别自己弯弯绕多,就把别人想的一样,我妈是在帮你们,不是在害你们,还威胁你们,你们有什么好威胁的。
今天这事就算你们知青点一个人不出,夏家人也不会出事,现在还找你们谈,是因为我妈你们离乡背井,年纪小小,看你们可怜,想要帮你们一把,你们不领情,错过这个机会是你们的损失。
你们以为你们像乌龟一样躲到这个不坚固的乌龟壳里就完事大吉利了,真是幼稚。
你们今天能躲过去,明天呢,后天呢,村里那么多打你们注意的人,只会觉着你们好欺负,底线一旦被突破就只会一降再降,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吧,懒得和你们浪费口水。
苗知青在哪个房间?我们是来谈话的,不是来逼她的。”
季静娴没有拦着何玉梅,反而因为何玉梅能说出这么一通话很是高兴,这孩子通透。
几个知青被何玉梅的话镇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一个人给俩人指路。
反倒是在屋里的苗知青出来把俩人引了进去。
“季同志请坐,玉梅小同志也请坐。”
苗倩脸色发白,不过看上去还好,条理性还在。
“苗知青,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咱们就有什么说什么,今天你受罪了,可遇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你一直在知青点,对外面的情况可能不了解,我先和你说一下夏永信的情况。
夏永信被新村的村干部和民兵在庄家院子里抓住,庄家现在要告夏永信,一是他偷窃,二是他欲对庄静静图谋不轨,三是他伤了庄家人。
这三项罪名不管哪一项成立,夏永信的结果都不会好,很大可能会丧命,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吓唬你。”
苗倩一双手搅在一起,头埋的低低的,能看到有眼泪滴下来。
“你的顾忌我理解,可是我不能认同,不管夏永信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就今天,他救了你,如果没有夏永信,后果是不可设想的,不管最后那位女知青有没有叫人去,你的结果都不会是现在这样,极大可能会顺了庄家的意。
可现在你的救命恩人因为你的不做为,会丢工作,会坐牢,甚至是会失去生命,他的家人也会因为家里出了一个犯人而受连累,现实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
你躲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不能让好人寒了心,你是知青受过教育,这些问题看的应该很清,我能来找你,就是来帮助你的,你的身后并不是没有人。”
“季同志,可是我怕,我站出来,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就算我没有被庄老大欺负了,那些风言风语也会吃了我,我只想在这里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想等到我父母给我安排好工作,接我回城。
而且我的知青伙伴们一直在帮助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意愿,我得和他们站在一起。”
苗倩捂着脸,眼泪从直缝间流出来。
堂屋里的知青听到苗倩的哭声冲了进来。
“季同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强迫我们,夏永信怎么样是他的事,和苗倩没有关系,他缠着苗倩已经给苗倩带来很大的困扰,不能因为苗倩心底好,你们就来逼迫她。”
几个知青七嘴八舌的对季静娴开炮,好像季静娴是要推苗倩下火坑的恶人。
季静娴对这些个知青很失望,她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受过教育的人是一群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忘恩负义的人。
“妈,我们走吧,他们是说不通的,也不会想明白的,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走吧。”
何玉梅拉了拉季静娴的袖子,贴在季静娴耳边小声道,与其在这里和他们做无用功,还不如直接面对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