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科书般的尿路感染案例
齐云逸胸前贴着膏药,这一夜仿佛抱着一块炭火在睡觉,怎么也不安稳,直到天快大亮了,才堪堪睡熟。
青秀下了夜,由铃儿去换班,她一边洗漱,一边怯怯地过来查看齐云逸的情况。她是几个丫头里年纪最小,最胆小怕事的,说好听点是脾气好,老好人,难听点就是懦弱,还有点讨好型人格。
她刚洗漱完躺下,铃儿便从外间匆匆跨进来,朝着齐云逸道:“芸儿,快起来,夫人怕是有些身子不爽。”
身子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齐云逸心里暗骂,真特么黑呀!我才被你老公踹成这样,还要去上班伺候你?便问道:“那有没有找府医瞧瞧?怎么反而让我过去?”
铃儿撇了撇嘴:“谁有你伶俐?旁的都不用,只找你。怪道说对侯爷没有心思了,原是又攀一支高枝儿了。”
齐云逸叹口气,她就这宅院里方寸间的眼界,跟她争执也没用,嘴上只得答道:“我省得了,容我换身衣裳。”
青秀便起身道:“她还病着,我替她去吧。”
铃儿瞪了她一眼道:“哪里就显着你了?夫人指名了要她过去。”
说完便又匆匆走了,临走前又恨恨道:“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都是低三下四的奴才,有一天若叫你踩到脸上,谁也得不了好儿!”
无奈,摊手,摇头,甚至想点根烟……
齐云逸深吸一口气,胸口隐隐还有些痛,却也差不多大好了,喉头也再没那种腥甜的感觉,便挣扎着起身,她不太会梳复杂的发式,只随意挽了个髻子,沾着桂花油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自己却忍不住一阵恶心。
在原来世界,女生没有一个喜欢头发油油贴着头皮的,既显脸大又显邋遢,大家都追求头发的蓬松感,人也显得清爽。但是在这里不行,碎发飘起来就会被人说勾栏样式,荡妇羞辱无处不在,他娘的!
好容易扎好了头,齐云逸便匆匆赶到上房,来到姜明珠的内室,只见她如玉般嫩白的脸上,隐着淡淡愁容,更加显得惹人怜爱。小说里写这位文官清流家的千金,长得倾国倾城,又极为金尊玉贵,身体娇贵得很,穿的衣服粗糙一点,都能让她的皮肤发红。
这才是真正的病西施啊!跟她一比,齐云逸自觉自己捂着胸口的样子不过是东施效颦。
齐云逸看房内没有顾燕衡的影子,便略略松了口气,忍着恶心上前请了安。
姜明珠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那个陪嫁的贴身侍女茵茵在侧。
齐云逸暗忖:这姑娘真不幸啊,下了夜班也不让休息,还得继续连着白班。
那茵茵却没有如她一样觉得自己可怜,忧心忡忡朝齐云逸道:“芸儿姐姐,昨日你说夫人肚痛,果真是一语成谶……”
呦呵,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丫头,还会成语。
齐云逸抬眼看了下姜明珠,只见她似有难言之隐,茵茵的话甫一出口,她便臊得低下了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嚯,小说果真是不骗人,这容貌,这肤质,这欲语还休的神情,搁谁谁不迷糊?
茵茵看她难为情,便走过来悄声对齐云逸道:“咱们夫人自早起便频频有尿意,待解溲却又溺不出,淅淅沥沥的,总不干净,还有些痛……”
齐云逸一听便懂了,昨日让她先小便再洗澡,她没有便意,天助我也,居然今天便妥妥成了教科书般的尿路感染案例,主要表现为排尿异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很正常。
由于男女生理差异,会导致女性更容易尿路感染。且感染的原因也有很多,比如长期久坐加憋尿,尿液在膀胱中停留时间过长,会导致细菌侵入。还有就是性生活高发期,同房过程中的一些摩擦行为,会将细菌带到尿道口,再有一些挤压的动作将沾有细菌的尿液挤回到膀胱里,这样就造成大量细菌聚集,从而引起尿路感染。
《掌上明珠》是一本肉文,自然是免不了大量的活塞运动,会有各种摩擦和挤压行为,而且女主是娇软的人设,身材纤细,必是养尊处优天天坐着躺着,饭也吃不了几口便饱了。这放生活中,简直就是一个细菌培养皿。
但齐云逸无法跟她们解释,便装作深沉的样子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说:“夫人这是下焦湿热所致的小便短赤,淋沥涩痛……”
茵茵握上她的手:“着啊,便是如此,昨夜姐姐既那样提醒,必是懂些药理的,好歹给夫人开个药方,女人家的私事不比让府医那些男人来看强些?若给侯爷知晓了,少不得有些醋意。”
齐云逸一听到提及顾燕衡就想吐,什么占有欲?让自己老婆有了妇科病,找医生看病也不能找男医生,这跟有些文中说,男女主相爱之后,男主连母马都不能骑一样,让人很难评价。
她不动声色将手从茵茵手里抽出来,思量着,在后世这个病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取样化验一下是什么细菌引起的,再对症开个药就是了,无非是头孢、左氧氟沙星等一些消炎和抗菌的处方药,单一药物失败,或是混合感染也能联合用药。
但是这里,上哪儿给她化验去?上哪儿给她开处方?
幸而齐云逸虽学得西医,但出生在中医世家,她爷爷是老中医,她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也背了不少《千金方》《黄帝内经》《本草纲目》这些,治个小病也可以。
她便让茵茵记下:“主要用金樱根、菝葜、羊开口、金沙藤、积雪草这些,具体用量,还得让府医来定,你只说是女子用药,不必说是谁。”
茵茵喜道:“那便多谢姐姐了,你不知道,夫人有恙,可怜见儿的,我急得什么似的,阿弥陀佛……”
齐云逸无语:你一个丫鬟,不觉得自己可怜,倒觉得你那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
她朝姜明珠看去,但见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对齐云逸只略略点了头,施舍一般笑了笑。
不是,你长得再漂亮,也不能当钱使啊,白给你看病吗?
齐云逸试探着问:“夫人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没有,奴婢便先下去了。”
姜明珠看她昨天被踹一脚,脸带病容,却没有一丝哀怨,头发衣服整齐,不似从前那样不安分,便也心里满意,从手上褪下一只珊瑚手串道:“你辛苦了,难为你自己受了伤,还要为我瞧病,这个珊瑚串儿是侯爷得来的,赏给你吧。”
齐云逸虽恶心顾燕衡,但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以后跑路或是投奔男三,还需要大量的钱,不要白不要,反正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当下便谢过,不客气地收下了。
姜明珠看她喜滋滋的颜色,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贪婪神情,不由得心中又有些鄙夷。
齐云逸倒是好人做到底,又加了一句医嘱:“夫人,日后须得多饮水,多排溺,每晚用清水擦洗外阴,保持干燥清洁,同房前后最好都及时排溺。”
姜明珠脸红了下,忽道:“日后你不必守夜,也不必做粗活,只在我房中伺候,做个女医吧。”
反正也只是个没见识的粗鄙女子,安分也好,不安分也罢,总之是个好对付的。
齐云逸:我真该死啊!干嘛好端端地多提一嘴呢,我情愿干些粗活,也不想待在你们两口子眼跟前儿啊。
但是她并不能拒绝,只低头应下了,拿起珊瑚手串转头离开上房。
将将走出庭院,迎头便看见顾燕衡身穿八丝地绒圈白牙爪润色五爪正面龙酱色官袍,器宇轩昂走了进来,神色淡然,睥睨万物。
煞笔,在家里装杯给谁看?
齐云逸待要躲避也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顾燕衡本没有在意,抬脚继续往正房走,忽地瞥见齐云逸请安的手中露出的珊瑚手串。
他脚步放缓,拧眉想了一下,半眯着眼睛看向请安的人:这是昨夜吐在他那话儿上的贱婢!她还敢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