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祁很少再回徐明月的消息。
她能感觉到。
往日她给江祁发消息，他会逐条回复，并且告诉她他之前忙什么去了。
现在也会回消息，但只回最后一条。
徐明月本来想着等江祁放假之后好好聊聊，是工作太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这样猜其实也挺烦闷的。
但今年过年，萧女士提议去海边度假，休假的同时把年一起过了。
没人反对，徐明月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除夕前一天他们就从宋城飞去了南边的海岛，下飞机之后热浪来袭，身上的呢子外套显得多余。
这边的天湛蓝湛蓝的，她随手拍了一张想发给江祁。
可看到对话框里她起飞前发送的消息都还没得到回复，她一开始怀疑自己的网不好，但又看到沈确拉的那个群里消息不断涌出来。
就知道不是网不好，而是江祁没回消息。
她退出跟江祁的对话框，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想不到文案，索性就只发了图片，然后就把手机放了起来跟家人去行李转盘取行李。
家里人不算少，徐明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她父母，以及徐明月大哥三妹，舅舅一家四口，姑姑一家三口。
一行十六人，直接包了一个中巴送他们去预定好的独栋别墅。
徐明月上车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很多消息进来，唯独没有江祁的。
沈确他们在群里艾特她问她去了哪儿，她说来了南城过年。
沈确：上次那个密室逃脱出新主题了，等你回来一起去。
徐明月：谢邀，婉拒。
沈确：别啊，你被吓到角落里的样子，真的特别精彩！
周清樾：密逃就需要@徐明月这样的胆小选手，让本来不吓人的游戏变得十分有趣。
徐明月：？
夏琳：月月，下次我保护你！
徐明月：你看我信吗？
和他们聊天，心里头那点烦闷被渐渐压下去了一些。
后来他们讨论过年这几天怎么玩的时候，徐明月就没有参与。
退出的时候，看到贺屹楼私发了她消息。
他们俩自从加上微信后，就没有私聊过，只在徐明月发了朋友圈之后，他偶尔点赞。
他不发朋友圈，当时加上微信的时候，徐明月习惯性点进新朋友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
徐明月点进贺屹楼的对话框，对面的人问她住哪家酒店。
她说了个度假庄园的名字。
徐明月给贺屹楼改了备注的，就是他本名。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贺屹楼”三个字变成“正在输入中”。
徐明月又补了一句：等到地方再告诉你入住体验。
徐明月：要是不好，你还能避雷。
过了好一会儿，贺屹楼发来一个字——好。
……
贺屹楼今天还没放假，手头有点零碎的事情要处理。
一开始并不知道徐明月去了南城过年，是沈确在群里艾特这个艾特那个，他才被迫知道。
又点进了朋友圈，看到徐明月发的那张湛蓝的天空图片，有椰子树，棕榈树。
他问徐明月住哪家酒店也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巧的话，也许他们住的是贺氏旗下的度假酒店。
但徐明月那样不设防地将酒店名称发来的时候，他多少起了点捉弄她的心思。
小姑娘真是一点不懂给一个成年男性发酒店名字的含义啊？
谁知道她回过来一句等她测评。
再看他文字框里编辑的，倒是有几分不正经。
他回了一个好，又打了内线给秘书，让她安排度假山庄的管家好好迎接徐家一行人。
一个小时后，他收到徐明月返回来的测评。
一轮明月：服务态度非常好，看我们人多，还免费升级了最高级别的别墅套房。
一轮明月：面朝大海，心旷神怡。
一轮明月：特别适合一家人出行，强推。
贺屹楼：好好玩儿。
徐明月回了一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
沈确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贺屹楼盯着手机一脸的意味深长。
沈确哎了一声，“二哥，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有情况？”
他话音刚落，贺屹楼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以往的冷静自持，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有事？”
“你还不放假啊？”
“待会儿走。”的确要走了，给下属提前半天放假，他处理完手头的琐碎事也要走了。
沈确笑嘻嘻地说：“咱们也去南城过春节吧，那边暖和。”
贺屹楼淡淡地看了沈确一眼，后者毫不收敛。
沈确直接坐在贺屹楼对面，说：“我找夏琳问过了，听说徐明月对象是她家司机的儿子，虽然现在在某个研究所里上班，但我看着就那样，和你没有可比性。”
“比？”
贺屹楼靠在椅背上，眼神清冷，表情淡漠。
当时沈确就觉得说错话了，像贺屹楼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哪儿需要跟人比。
谁跟贺屹楼比，一比一个输。
沈确说：“那也不见你主动，平时出来玩你就没来几次。”
沈确觉得自己猜中了贺屹楼的心思，所以平时组局的时候都在群里说，叫上夏琳，叫上徐明月。
他觉得应该没几个女生能抵挡得住贺屹楼的魅力。
可进行到现在，他们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贺屹楼淡声说了句：“她是你讨好我的工具？”
“我……”沈确顿了顿，“我是那样的人吗？”
……
徐明月自然不知道贺家在南城还有度假山庄，一心觉得是度假山庄服务好，值得推荐给身边朋友。
她不仅给贺屹楼发了这家度假山庄的测评，也给群里小伙伴推荐了，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湛蓝的海，推荐他们以后来南城住这儿。
一群人笑说这家度假山庄应该给她打推广费。
徐明月这两天发朋友圈的频率有点高。
晚霞，沙滩，日落，海鲜大餐……
就是没有再给江祁发消息。
一直憋到除夕那晚，手机里还是没有江祁的消息。
零点一过，微信里的消息跟炸开了锅一样，沈确他们在群里发红包，两百两百的发，发了几十个。
徐明月没有心情抢。
置顶的江祁在零点五分的时候，发来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看到这四个字，徐明月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跟妹妹徐繁星一个房间，徐繁星今年十二岁，跟徐明月有代沟。
她躺在床上跟朋友在微信上聊得起劲，徐明月也不好给江祁打电话。
有些郁闷地敲下一行字：我以为你发消息来跟我分手呢。
消息发出去，江祁半天没回。
她几次退出去，都没看到江祁的消息。
她觉得过年这种时候，发分手这样的是不是不吉利，想要撤回，已经超过两分钟了。
再次退出来的时候，她看到贺屹楼私发给她的消息。
还有一笔转账。
她点进去一看，是八百八的转账红包。
贺屹楼：小朋友，新年快乐。
徐明月：新年快乐，红包就不收啦，谢谢。
贺屹楼：群里帮你抢的。
徐明月点了收款，又回了个六百六。
贺屹楼：？
徐明月：压岁钱。
贺屹楼：那行，我收了。
跟贺屹楼发了消息之后，徐明月也到群里去发了几个红包。
他们问徐明月在干什么，刚才都没来抢红包。
徐明月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她在等男朋友的消息，等到现在就只等来了一句“新年快乐”。
她问：你们在干什么？
夏琳：宝贝，没有你在的宋城，就是一座空城，我好寂寞！
徐明月：鸡皮疙瘩起一身！
沈缺：【图片】
国粹进行中。
周清樾：好好好，我知道你胡八万，我一张不打给你。
沈确：菜鸡。
贺屹楼在群里发了一张夜空烟花的图。
徐明月开了个头之后，几次退出群聊看有没有江祁的消息。
一直到徐繁星说要关灯睡觉，江祁都没再发过来。
徐明月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给江祁发了一条“你要分手就直接说，我最烦别人冷暴力我”。
江祁这次的消息回得很快。
他说：等你回来，找时间聊聊。
徐明月猜到了，江祁想跟她分手。
可是，为什么啊？
不喜欢了吗？
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就能放下的吗？
她三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七岁的江祁，初三开始江祁寒暑假的时候给她补课，大一那年国庆她独自一人飞到北城找他表白。
十七年。
他们认识十七年，在一起两年。
短短两年。
徐明月在黑暗中给江祁发消息，编辑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话语。
到最后，她发了一条消息，就将手机锁屏放在床头柜上。
徐明月这个年过得没什么滋味，本该在海边大快朵颐，但一直都没有胃口。
年初七离开南城的时候，徐繁星重了五斤，徐明月倒是瘦了五斤。
徐繁星嚷嚷着都是她二姐把肉给她了。
江祁跟她定的是初八晚上碰面，在上次徐明月过生日的那家餐厅。
那不是个让徐明月觉得开心的地方，但江祁定在那边，她也没说别的。
下午的时候夏琳给她打了电话，知道她回宋城，喊她出去玩。
徐明月在选晚上跟江祁见面的衣服，说道：“不去了，我跟江祁约了见面。”
“你俩还谈着啊？”
“……”她有些泄气，“我想，应该快分了。”
“那……”赶紧分。
徐明月说：“我不想分。”
十七年的感情，她觉得不该这样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