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叮叮叮——”
“好，下课！”
“老师辛苦了！”
“唔！啊终于下课了！折磨死我了”
“啊！太棒了，今天下雨了不用训练诶！诶，山村我们一会去电玩城吧！
“好啊好啊！但是最近商城那个在检修，要坐电车去东京诶，这样的话·····”。
淅淅沥沥的雨让一天的学习都处在阴沉当中，唯一的激动和嘈杂就在都汇聚到了放学这一刻。
书本课桌的碰撞声，金属鞋柜被不断打开又锁上的咔咔声，人们的脚步声，以及，
“赤木佳优？赤木学妹在不在？”
陌生的男声自教室外叫她的声音。
自桌前汇聚的白色花瓣再次消失，林佳顿了顿，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偏头朝外看去。
白色辫子头的男生伸长脖子朝教室内搜寻，锐利的眼神前后扫射，时而还要笑着与认识她的后辈致以友好的微笑。
“仁王前辈”
“仁王前辈，日安”。
”仁，仁王···“
“安，安，安，那个赤木佳优学妹是哪一位？”，他大概勾起嘴角，看坏心思的向两个还羞红着脸的学妹笑，手用力撑起身体，将半个身体的靠了进来询问。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两位收拾的学妹更慌了，像是蒸红的波士顿龙虾，动弹不得。
林佳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将书桌上的笔袋放在书包里，又简易的收了未做完的课堂作业才踩着步子慢慢朝外走去。
“赤，赤，赤木佳优？”，两人换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才开口，结结巴巴却是对着对方，两人皆是疑问，“我们班有叫赤木佳优的吗？”
另一个人应时摇头，又看向仁王雅治，又是默契的摇头。
得到否定答案的仁王雅治笑意收敛了些，放开手站直。
他视线没有还是在教室中寻找着，轻微皱眉，他手在光洁的下巴上摩擦，他想，比吕士和真田不至于给他分配一个假人搭档才是。
如果柳生比吕士的名单没有错误的话，那错误的是··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看着走廊外还在淅淅沥沥的雨，整个天空还是雾蒙蒙的几乎快要看不到所有的光亮。
他嘴角又勾起，发出一声招牌的笑，“噗哩，真是有意思，能够同时在真田和柳生两个人眼皮子底下用假名混过去。”
“既然是这样，”想着，仁王雅治又瞟了一眼角落的教师休息室，眼皮抬了抬，双手抱在脑后，慢悠悠的抬脚，“教师休息室少打扫一天，也不会怎么样吧”。
不用留下来做无趣的劳务，一时间心情都好了不少，脚步轻松，以至于在拐角时难得选择了谦让学妹，给她让路。
“噗哩，你先走吧，小不点”。
尽管只是一岁之差，但十三岁还未发育的林佳对比十四岁已经将近一米七的仁王雅治来讲，确实是一个小不点。
她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也只是微微皱眉，仰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淡漠的收回，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
没有道谢，也没有对学长的该有的尊敬。
仁王雅治被她的眼神恐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目光盯着她的背影，在雨中似是狼狈娇小，但又挺直淡然。
他的目光下移，最后停留在她手中的黑伞上。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有伞，却不打。
他嘴角的笑淡了淡，眸中的探究又多了一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真田弦一郎的伞，所以她是，
赤木佳优？
“噗哩—，有意思…”，仁王雅治笑出了声来，伸手在外探了探，然后也跟着踏入了雨中。
“誒？啊！我想起来了！”女生放下班级花名册脑中的大门才一下子又打开来，她慌张的朝窗外看去，却又早已不见仁王雅治身影。
“怎么了，你想起来什么？”，另一个女孩疑惑的追问，上前将花名册拿过来翻了翻，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直至女孩将最后一页背面的补充才一下明白过来。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最后舔舔唇，默契的将花名册放回原位。
她们好像都已经忘记了班级名册最后一面藏了一个人。
没有存在感的插班生，赤木佳优。
林佳不太想也不太会和人有交流，所以，存在感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但相反的，他人的存在感却会很容易的被她察觉到。
由着感觉引导方向，她能够知道自己离牵引自己的地方越来越近，也同样的，她因为身后人的锲而不舍微微皱眉。
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树林的道路里是泥泞远没有水泥沥青那样好走。她斜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犹豫的白头发，想了想，加快了步伐，最后小跑了起来。
仁王雅治其实也是好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学妹和普通人脑回路不一样，淋着雨绝对不会是回家，兴许会有更有趣的秘密可以探寻。
只是她好像嗅觉尤其的灵敏，雨水声和伪装术也掩藏不住欺诈师。
他跟着跑进了泥泞的树林，只稍跟了一段路便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他闭眼，除了雨滴坠落砸进泥地什么也听不到。
仁王雅治轻笑，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却是没有任何脚印，甚至踩踏的痕迹，
“罢了……”，他最后扫了一眼周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转过头，嘴角的笑却又止住了。
他的眼神动了动，喉头滑动，早已打湿的衣服紧贴皮肤让他生出一丝惧意。
他僵硬着身子，浅伸出一只脚试探，没有事之后才又迈动另一只脚，就这样，一步一试探的，慢慢朝来时的路回去。
林佳的眼神淡淡的，手在空气中一划，将道路和痕迹晕染开来，恢复了满是踩踏的痕迹。
白色的玉兰花瓣重新将她指引，也不管仁王雅治是否能够安全走出去，她便又伸出手，随着指引一步一步朝前。
从朝云到日暮，在天光暗沉前方最后一道光线消失，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海浪和礁石的拍打让冷风更加肆掠，湿透过的衣服带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林佳微皱眉，想了想将压住自己肩膀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在书包里。
“原先生，周围海域已经搜寻过了，没有找到”。
天线完全歇下，林佳在地势较高处，只是侧身，便将自己娇小的身体挡在石缝后，对甲板上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
“都找过了？”男人在海风中抽出一支烟，单手捂着点燃，缓缓开口。
“是！搜寻了一天，十海里内均无可能”。
烟圈在夜色中刚一吹出便被吹散，他嘴角不可查的勾起，拍了拍身后人的肩膀，“派两个人盯着，其他人都撤回来吧”
说完，他便将烟圈丢在水里，上车离去。
皮艇靠岸的声音和汽笛声相应响起又远去，小半个时辰后，林佳才又从礁石后探出身来，缓缓的朝海浪拍打的地方走去。
白色花瓣将海边的轮廓线死死的围住，夜晚的海边，很难能够发出这样耀眼的光。
她赤脚站在海线边缘，弯腰拾起一片放在手心。
与此同时，海线上其他的花瓣通通陨落，随着海潮冲击而消散，前方不过十几米的水里
是翻白肿胀的少女身体。
手里的花瓣震动，像是要飞奔着朝前，林佳手微微收拢将其制住，海风接踵到达，像是要将她掀翻，她正准备朝前，身后却传来刺耳的男声。
“站住！”
她转头，是两个穿着港口工作人员制服的男子，制服脏兮兮的，甚至是不合身，脚上缠着沙土的皮鞋也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得一览无遗。
“小孩，站住，别动！”或许是有过了教训，即使是对林佳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力小孩子，他们眼里也一样保持着警惕。
黑恸恸的枪口对着她，她眸子动了动，手心合拢，将他人看不见的白色花瓣捏散。
“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来这边多不安全？”
“看你穿的校服？不是东京的吧？”
面对越来越近的脚步和声音，林佳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鲜血自指尖滴到水里，她眼神一凝，刚待有动作，却又听碰的两声闷哼，
“所以，小妹妹，你是从哪里…”
“砰—”
金属敲击皮肉的声音闷哼声同时响起，两个黑衣人倒地的同时一张白皙的脸应入她的视野。
她比林佳高上许多，精巧的脸上带着几分英气，但稚气也未完全褪去，年龄应该也不大，剪着细碎的短发，像是一个偏瘦弱的男孩。
她手里紧抓着生锈的钢管还在发抖，剧烈的胸口起伏暴露了她强忍下的镇定。她咽了口水，才看向几步远的林佳，“小孩，你没事吧！”
林佳看着她，嘴唇翕动，沾血的手微微抬起，还未完全昏过去的男子手上一松，脑袋一偏，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女孩身体抖了一下，忙弯下去探他的呼吸，再确定没死后才又松了口气，看向面无表情的林佳，顿了一下，才站起身伸手抓住她，“我们走”。
她一向以力大出名，但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拉动，反而被她拽住，黑色的瞳仁盯着她，没有丝毫的感情。
“谢谢你”，林佳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的颤抖和恐惧，“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鲜血自林佳手中渗透在她手上，莹润的光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女孩被她奇异般的安抚住。
海风吹动瘦弱的两人，她随着她的指引看过去，暗沉中的唯一一抹亮光。
林佳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力气将“她”搬上岸，看向旁边的短发女孩。
女孩看着她，定了定神，两人一同朝着漂浮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剪的短发服帖的粘在头上，女孩潇洒的搓了搓，挤掉咸腥味，她看向面无表情的林佳，又看了眼发紫的的尸体，手指抓紧，眉头皱起。
又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两个男人，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多管闲事是对，还是错。
“我去报警”
她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只是下一秒瞳孔放大，又被定到了原地。
林佳的眼神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沉默了好久，直到准备离开才嘴唇翕动，像是念经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轻轻一握，便渗出血红色来。
片刻后她才重新睁眼，目光不曾转移半分，声音带着稚嫩的冷气，随着海风吹入耳中。
“那这样就算是我替她赎罪了。”
话音一落，她重新执起双手，一手自女尸，血珠点入眉心，一手自唇前自发着耀眼紫光。
“愿以吾血，侵汝神髓，换汝新生。不敬者，青城林氏林佳，甘当所患，往生阵！启！”
话音由低而高，和愈发刺眼的红光一样照亮了整个海滩，血液侃侃而流，细沙恍若无物，流淌过奇怪的结印，最后又像有生命一般径直注入肿胀的身体里。
而同样的，肿胀的尸体在血液注入的过程中，一步步的失去水分，体温也像是在一步步的回升，出去不可修复的外伤外，面容也逐渐恢复。
随着血液的流失和光阵的消失，她脸色也逐渐苍白，嘴唇不再念动咒语那一刻，血液似乎也已经流干，刷白的脸色，就像是凌晨的天际线。
“活着有什么好”
她声音冷冷的，又仰头看着一直旁观的，“她暂时不会死”。
女孩惊愕，睫毛颤动不知该说什么，却又见林佳缓缓站起身，黑瞳望着她，一样的平静无波，又好像不是那么平静。
“害怕吗？”，林佳漆黑的眼瞳被碎发遮挡，话语是留给她的选择。
女孩短暂的思考，僵硬的身体是被冰冷的海风拍醒的。
“你会杀了我吗？”
林佳的眼神锐利了些，身体摇摇晃晃的，气息却是比刚才更冷了些，碍眼的碎发也并不能挡住她眼中的锐利和危险气息。
干涸的掌心隐隐又冒出汩汩热意，刚带有所动作，却又听她轻笑一声。
“呵～”，林佳皱眉，手中动作一顿，下一秒，便见她蹲下身将恢复的“女尸”抱起，又偏头看了一眼半个夜晚都在昏迷中的两个人。
“说实话，有一点，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她笑得很明亮，比将醒未醒的晨光还要刺眼。
林佳眸子收缩，手指微颤了颤，然后将渗血的指尖收回。她不着痕迹的将手背在身后，站起身来，跌撞着离开。
“我可以帮你忘记”。
平江桥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嘴角露出笑又轻松了两分。
她看着前方走得跌跌撞撞的女孩，掐掉手中的电话，扔在沙滩上，缓步跟上。
“当然不”
“我喜欢你”。
“……那你最好演得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