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阿娇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没错,她那次气过了头,说了那句“吾恨汝。”
可他忘了,她说过无数次“吾爱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那时候还小,只知道那个小表弟待她极好,总是会寻各种法子让她开心,他总是知道她喜欢什么,而且会想尽办法给她寻来,她很喜欢和他在一处。
后来,母亲有意将她许给刘荣,小表弟生气了,她不开心,去找了母亲,母亲问她是不是欢喜他,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的很快,脸也红了,她知道她那是欢喜他的表现。
再后来,他许下了金屋藏娇之诺,她明白,日后他们是要做夫妻的,她是他的人了,而他,也只会是她一个人的阿彻。
她爱他入骨,她以为他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可惜,世事无常,他们怕是,没有以后了。
“是,吾恨汝,吾认罪了,只求陛下放过窦陈两家,汝走向汝的皇位,吾走向吾的冷宫,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刘彻自嘲一笑,心似乎被人撕裂了,很痛!他虽然有不少妾室,可他爱的只有她。
金屋藏娇,他是真的想盖一座金屋把她藏起来的,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大婚那日,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想与她白头偕老的。
他终于明白了父皇那时的无奈,他曾想,只要父皇愿意去挽回,薄皇后一定会原谅他的。可他忘了,有些伤痛,是无法抹掉的,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痛。正如此刻的他和阿娇,覆水难收了!
良久,刘彻冰冷的声音在阿娇耳边响起,“好,只是汝要告诉吾,虎符在哪里。”
阿娇的心一颤,眼神躲避,“吾不知。”
刘彻察觉到了阿娇细微的变化还有内心的不安,他清楚阿娇定然是知道的,“那窦陈两家就留不得了,还有那持有虎符之人,更是留不得了。”
阿娇“扑通”一声跪在了刘彻面前,几近乞求地看着刘彻, “吾求汝了,他不会用虎符做出有害汝的事情的,给吾时间,吾会让他把虎符交给汝的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阿娇给刘彻下跪,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为了那人这么卑微。刘彻心里好恨,他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然后杀了他,留下一句“吾静候汝的消息”便拂袖离去。
刘彻走后,阿娇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小宝,阿娘该怎么办?”
回到宣室殿后的刘彻把宣室殿里的东西全砸了,一个人缩在角落。
不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刘彻跌跌撞撞地到案前坐下,手中的竹简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天微亮,刘彻才唤杨得意进来,“将旨意下达到椒房殿吧。”
杨得意颤颤巍巍地接过竹简,“陛下决定了吗?”
刘彻挥了挥手示意杨得意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起身换朝服准备去上朝了。
杨得意见状,叹了一口气,只能退下,转身去了椒房殿。
椒房殿里,阿娇也是一夜未眠,刘彻要她把虎符交出来,可是,一旦交出了虎符,小宝的安全没有人可以保证,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得意来时,阿娇见着他手里的竹简,知道刘彻的旨意下来了,识趣地跪下。
杨得意无奈的摇了摇头,“诏命: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其原有的俸禄和供应不变。”
阿娇看到小黄门把案上的玺绶拿走时,心口还是疼了一下。原以为她不会再痛了,可现在才知道她爱他太深了,果真是爱他入骨,才会如此卑微。
杨得意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阿娇,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娘娘莫要伤心了,只要娘娘给陛下服个软,您依旧是大汉最尊贵的皇后。”
阿娇望着宣室殿的方向,许久,释然一笑,“罢了,做他的皇后太累了,若是可以,阿娇只想做刘彻的妻!”
杨得意唏嘘不已,“娘娘可曾后悔嫁给陛下?”
阿娇笑容更甚,“不曾,不嫁他吾才会后悔,毕竟吾真的爱他,只是帝王薄情,我们不能共白头了。”
杨得意心疼得紧,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忍心,“娘娘日后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阿娇点点头,“如此便谢过中常侍大人了,只是以后吾不在他身边了,劳烦汝好好照顾他,吾知道他勤勉,但总是那般身子会不好的。”
杨得意含泪跪下,“诺,娘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馆陶听到阿娇被废的消息,先是大怒而后又是可怜自己的宝贝女儿,立马进宫去见刘彻,可还在路上,就被陈笙拦了去。
馆陶被陈笙带去了长门宫,馆陶看着自己亲手献上的长门宫居然成了女儿的冷宫,一时间,唏嘘不已。
馆陶一脸心疼地揽住阿娇,“娇娇不怕,阿娘会让汝重新坐上那后位的。”
阿娇窝在馆陶的怀里,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必了阿娘,吾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未央宫中太多太多的算计了,吾不想回去。”
馆陶看着阿娇不争气的样子,有些嗔怪,“难道汝想看到别的女人成为他的皇后?让别的女人住进汝的金屋?”
阿娇一时语塞,不论如何,她心里都是不愿的。
馆陶拍了拍阿娇的肩膀,“娇娇放心,喻之手里还有虎符呢,吾会…”
“阿娘汝不许胡来,一旦发动兵变,有多少将士会身首异处,又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这是造孽啊。”阿娇连忙捂住了馆陶的嘴。
馆陶轻轻松开阿娇的手,慢慢起身,仿佛当年那个翻云覆雨的长公主又回来了,馆陶嘴角上扬,“兵变是最坏的打算,只要拿虎符来威胁彻儿就行了。况且他至今没有儿子,只要将喻之推上太子之位,汝定能重回后位。”
阿娇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馆陶面前,拉起馆陶的手,语重心长道, “阿娘,吾只想让喻之做个平凡的人,九五至尊,孤家寡人,吾不想让他成为和他阿爹一般的人。”
馆陶给摸了摸阿娇的头,一脸宠溺地看着阿娇,“娇娇怎知喻之不愿成为那天下之主呢,他身上流着我们刘家的血,骨子里就有野心,而且还完美继承了彻儿的聪慧和抱负,这些年,他跟着汝大哥二哥学习,和当初的彻儿一般无二。”
思考了片刻,阿娇严肃地对馆陶道,“他若愿,阿娘就尽力帮他吧,吾也会努力些的。只是近几年先不要轻举妄动,阿彻让吾把虎符交出来,吾怕他伤了喻之,毕竟喻之还小。”
馆陶认同的点头,“汝放心,吾也会让窦陈两家好好待着的。”
馆陶见完阿娇之后,心里十分满意,也懒得去找刘彻的麻烦了,喜滋滋回府去培养她的外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