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怨恨
“许…许姑!许姑!你在吗,快来人啊!雅妹被拐子抓走了!”许老叔媳妇冲进许家,就喊个不停,整个人也哗啦啦流泪。
听到呼唤声,整个许家人都飞快起来,到了许老叔媳妇面前。
“许老叔媳妇你快说,怎么回事。”
“我家雅妹不是去给你送车吗?什么拐子?”
小许氏这次都难得激动了,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许老叔媳妇的手臂,睁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
那双眼里透露着凶狠,更多的却是慌乱。
许老叔媳妇气都没捋顺,反抓到小许氏的手,磕磕绊绊道:“那会雅妹送车来,我看布条雅妹忘记拿了,就让你们许老叔送去给雅妹,结果这才刚出门没几步,就来几个男的抓上雅妹就跑。”
“许老叔已经去追了,那边的几家男人也都去找了,我是来这边给你通气的,你们家许墨不是在读书?让许墨赶紧去衙门口去,孩子被抓可不是小事!”
小许氏听完,手缓缓松开许老叔媳妇的胳膊,整个人愣怔着跌坐在地上,干枯的双眸涌出少见的泪水:“雅雅,我的雅雅啊!”
几乎是瞬间,小许氏就想起来自己的妹子,那个小时候干净又漂亮的女孩子。
那天她和妹子就是站在门口,妹子被拐子抓上就跑。
最后再也没找到过。
这些年,多少村子里的孩子被偷走,找回来的却没有一个。
小许氏怎么能不害怕,她害怕的快要疯掉,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滑落,跌落土地板上。
“哭什么哭!起来去找孩子!”
小许氏听到许氏的声音,恍惚的情绪清明了些,她抬头看着许氏,连忙去抓许氏的腿:“娘!娘啊!快找!快找雅妹,拐子都是贼啊!偷了就回不来了!娘你有关系的!你别放弃雅妹!她都九岁了!天天帮家里干活,再过几年就出嫁,还能帮衬咱家!娘啊!”
她知道!她都知道,早些年许老爹留下的恩惠,还是有用的!
只要许氏舍得,就一定能把雅雅找回来!
一定可以的!
许氏被她抓的措手不及,气的半死,却没骂小许氏,她推了推小许氏的肩膀:“给老娘我松开,我现在带着墨儿就去托关系,你在家照顾好盼妹和淑妹,别跑出来知道没有!”
小许氏听到她说话,终于松了口气。
“还不放开!”
许墨在听完许老叔媳妇说的话,就回房间去收拾银子。
此刻早已经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准备好,收拾书箧的时候看到新买的胭脂,顿了顿放在于淑的枕头上。
放下后,他转身就走了出来:“奶,我们走。”
许氏:“等下,奶去拿东西。”
她急匆匆冲进房间里,在里面倒腾不停,最后背上背篓,篓中放着三幅字画卷轴,每个都保管的很好,看起来许氏平常很爱惜它们。
许墨目光平静,见许氏走上来,就急匆匆的朝着外面去。
黑夜里连点亮都没,两人就一头扎了进去,身影消失在许家众人眼里。
许氏和许墨几乎是脚步不带停的走着,边走许氏边和许墨说等下要见的人。
“等下我们先去胡员外家,他是你外曾祖父年轻时候的同窗契友,同样的镇子上的风月之地,也都是他们家经营的。”
“如果我能在他那里打通关系,只要那人贩子敢把你妹雅雅往风月场地送,立马就能找到雅妹。”
“你等会记得说说好话,尤其是夸他年轻,老员外年纪大了,喜欢聪明懂事的小辈。”许氏严肃的和许墨说着。
“好。”许墨没有多话,他正在询问系统能不能有点外挂。
[不好意思,系统没有此功能]
许墨听到这样的话泄气道:“要你有何用。”
[有用啊,监督你考科举,成为大佬,然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是非常好?]
[到时候像拐子这种败类,你一清剿就是一大把,岂是快哉。]
许墨:“那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是眼前事。”
烦躁突起,他揉着太阳穴,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两人一路脚步迁程,往常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们只用半个时辰就到了胡员外家。
远远的,许氏就看到了高耸的大门上,挂着的两个红灯笼。
灯笼下空无一人,她心里叹息,走到门前去,轻轻敲门:“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
几声过后,门口连点动静都没有,许氏停下不再询问,她缓缓坐下,继续思考下一步去找谁。
找衙门?
可报案人无数,没有一次是抓住拐子的。
镇上她以前认识的大人物不少,可是自从成亲后,来往就断了。
现在找过去,怕是也是个不给开门的情景。
“吱呀——”轻微的推门声从身后传来,许氏赶忙回头,一见是厮,急忙询问:“小哥,我想见见胡员外,不知可不可以?”
“你是谁,大晚上的,见我们员外干嘛?”小厮满脸疑惑。
“我是当年刘丹青举人独女,刘惠,这次来是因为家里孩子被拐子抓了,来找胡员外帮帮忙。”
小厮满脸嫌弃,推搡着许氏,让她别夹在门中间:“嘿,你这有意思,孩子被抓了,找我们胡员外有什么用,找衙门才对,走走走,别在这里乱碍事。”
许氏好歹是干农活的,瘦小的小厮哪里推的动她,她挤着向前不肯让位,边挤边大喊:“胡员外,我是刘惠!我手里还有我爹的字画!您帮帮忙吧!我家是个女娃子被拐子抓了,求求您!求求您!”
许墨站在后面,手用力攥紧,将眼前的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最后许氏还是因为位置问题,被推了出来,“砰”的一声大门瞬间合上。
许氏不甘心的继续敲着,声嘶力竭道:“胡员外!胡员外!您说过的!只要我有请求!您就帮忙!您不能忘啊!”
可是一晃一盏茶过去,门内都没动静,许氏泄气的跌落地面,眼泪涌出眼眶:“墨儿,怎么办!奶奶无能!我的雅妹啊!”
许氏脑海中充斥着无数许雅的样子,和唤她的时候。
许雅从小到大就乖巧懂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偷奸耍滑,也不任性妄为。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去送车!
雅妹啊!
许氏不可控制的开始后悔。
许墨上前拉住她:“奶。还是先去衙门报案吧。”
许氏踉踉跄跄的走着,目光依依不舍的回头去看,突然她眼尖的看到大门再次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招手。
她心中大喜,甩开许墨就冲上前。
“别说话,跟我走,员外在等着你。”
许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
那小厮看了看许墨,又看看许氏,这才让开脚步。
许氏和许墨终于进入,小厮轻轻关上门,就走到前面带路,胡员外的家并不奢华,反倒是出奇的清廉正直。
许墨只是看几眼,他们就到了胡员外的门外。
小厮轻轻敲了三下门:“老爷,刘惠来了。”
等了几秒,里面才出声:“进来吧。”
苍老无力的声音,听的许氏眼眶湿润。
她先一步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躺在椅子上晃荡着:“胡员外。”
拉拢的眼皮睁开,精明的眸子从许氏的脸上扫过,停在许墨的脸上。
少年坚韧的样子,挺直的腰杆,神色中坦然自若,一瞬间,就让胡员外想起刘丹青年轻时的样子。
“这孩子,倒是有你爹当年几分气势,刚直不阿。”他说着,缓缓坐起身,起的有些慢有些难。
旁边的小厮想要帮忙,被他手势挡回。
“是,墨儿自幼读书,虽不成才,但也有些才华,他画画极好,随了父亲。”许氏完全就是没地夸,找了个唯一好的夸。
许墨没看过外曾祖父的画,默默地闭着嘴没吭声。
“你说,你带来了你爹的几幅画?拿来给我瞧瞧。”胡员外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要是是懂他的人,就会知道他这是在紧张。
可是在场没一个人懂,反倒是许氏还紧张起来了。
她缓缓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三卷字画,上前递给胡员外。
胡员外的手轻轻碰了碰,才拿起画,缓缓打开,在看到熟悉的章印:“惠儿,你这些年从未来找过我,我当你已经忘记我。”
“未曾敢忘。”
他没回许氏,只是看着画,随手指了指椅子:“坐下吧,站着我还要抬头看你们。”
许氏没听到想听的话,没有坐下,只是担忧的看着,看着胡员外摸索画的手。
她张了张嘴道:“这三幅字画,都是我爹临终前写的,他那段时间很颓废,仅仅写出这几个,我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就带走了,一直保留至今。”
“你费心了。”
胡员外接着打开卷轴,只见里面是一段词句。
“少时与胡相识,探讨游历四方。商许久,我贰骑出绥阳,行至嘉玉城,遇之流民。胡被抢,胡愤之,我劝之,不得已而回之。”
“哈哈哈!丹青还是这般有趣啊。”胡员外的意思,屋子里除了许氏没有一个人懂。
许氏羞愧着低下头,她看过那诗词,所以在带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篇,并放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