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许墨没有急着回家,反倒是借着昏昏暗暗的夜开始提前做好准备看离开的路。
因有功法的指引,许墨内功练了个皮毛,现在只能满绥阳县的跳来跳去,但至少不会被发现。
确定好离开的路线,许墨回到家中。
此时全家人只有许氏还强撑着没睡,但也好不到哪里,她困的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许墨拿出银子:“奶奶,卖了二两银子。”
“嗯?嗯!墨儿收着就行。”许氏看都没看银子,只见孙子无恙就回了房间睡觉。
东西准备起来很快,只是要把黑面给全部蒸成馍还需要更多时间。
许墨在家帮不上忙,就想着临走前去韩松蕴那边看看。
“出门带上伞和面巾啊。”
于是许墨带着套装出了门,一路上只觉得绥阳县冷清中又透着怪异。
空气中更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腥味,可细闻后,又仿佛带着死老鼠的臭味。
许墨屏住呼吸,加快速度去往韩家。
远远的才看到韩家大门就见到破败的木门,还有那满是青苔的老墙也被推翻。
走进院子,考旧的房屋已然人去楼空,许墨查看一番情况,发现韩松蕴走的很急,家里除了他的书箧,和小部分粮食,别的都没带走。
杂乱的柜子,收拾到一半的包裹,瘸腿的桌子,无一不在告诉许墨他们出事了,来不及收拾东西,只能快速逃命。
许墨静默几秒,又去了隔壁,发现隔壁也是如此混乱。
连着看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最乱的。
许墨的指尖轻抚桌子上的刀口,他神色变的凝重。
开始乱了。
瞬间,许墨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要赶紧回去,绥阳县现在不能继续待了,晚一天就多几分危险。
回家途中,许墨的路却没那么好走了,街道上有人疯了似的撒钱,引得一大堆人出来抢钱,许多人摔倒在地被无情踩踏。
几乎是瞬间,就有人爬上三楼直接去抢撒钱的人的钱袋子。
刺耳的尖叫没能让人清醒,所有人都全疯了。
避开这条路,许墨想了想去了一趟县衙,却发现大门关着。
许墨走到没人的地方,翻墙角进去,就见到一个空荡荡的衙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地图。”
只靠着许氏的记忆去望城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现在需要地图。
而衙门中有一个挂在墙上的巨大舆图,那个舆图房鸿达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他现在过去让系统复制一份,路上用来引路。
【复制成功】
【贵重物品舆图,消耗一百文】
许墨给了钱,将收到的舆图放进空间,又去了一趟书房,将他之前查到的部分关于粮食税收的证据也带走。
这个东西虽然只有一两页的记录,却已经能当做重大证据。
他不能忍受房鸿达就这么坑了整个绥阳县的人后,在拿着那些粮食去当自己升官的脚踏石。
离开县衙,许墨又去自己昨天好看的路复查一遍。
因为他租的房子离县衙近,所以这一条路都是有钱的人家,以及是县衙的衙役之类。
这样的地方有个十分好的好处,就是走起来不容易被发现,因为那些人都不敢出门或者直接不出门。
“奶奶!”
“怎么了?”许氏听着孙子急哄哄的声音,心也不由得一紧,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别做了,我们现在就走。”许墨说完,直接回房间提起书箧和于淑收拾好的东西就放在院子里。
又走进许雅的房间同样拿她的东西。
许墨急匆匆的样子感染了全家,许氏知道急事从权,没多过问,就拉出个半旧不新的木板车。
板车不大,许氏拿出两床被子就铺上去,又开始把所有的东西装车,除了中间留下个足够两人坐着的位子,别的行囊全部用破烂的补给遮掩拴紧。
小许氏此刻扶着断腿的良人出来,走到板车前。
因为板车堆的有点高,两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许墨提着吃食正巧这一幕赶紧过去放下东西就把人抱上了空位。
“墨儿有心了。”沧桑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下咽的哽咽。
这是第一次,许墨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许老爹,男人缺少打理的脸上满是胡子,头发也是黑白相间,唯有一双眼眸黝黑透亮。
许墨摇摇头,淡笑着把许盼盼也放上去。
“走吧。”
许氏早就在前面挂好背绳,也握紧了两边的把手。
全家人临走前都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个才住了一个月不到的新房子。
许墨在侧边指路,同时也推着板车,给许氏减轻负担。
板车上虽然放了些东西,但每个人身上还是背着个包裹,包裹内是一些简要的东西。
“奶奶我们还会回来吗?”许雅有些不舍。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面对未知的路和从来没听过的望城,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地方。
它虽然不是那么富饶,却也没那么不堪。
“或许会吧。”许氏也有些难以确定,但是老家的房契和地契还在她身上带着。
许墨揉了揉许雅的头:“等疫病好了,我们会回来的。”
可是这样哄孩子的话,除了两个小丫头,几个大人都知道那是万分之一的事情了。
黄昏将至,一家人有惊无险的走出到城门处,就发现大门已经坏掉,有许多稀稀拉拉的人往城内而来。
这些人全部面色青白,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个个宛如恶鬼到来。
许氏紧张的攥紧把手,她担忧的回头看向孙子。
现在他们背着东西拉着车,对比这群人,瞬间就成为了鹤立鸡群的存在。
许墨眼神平静,直接从剑匣中取出他的新剑。
此剑名为:惊鸿。
取自《洛神赋》中的“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未开过刃的长剑本就有些君子之称的它,此刻显得更加干净洁白。
那些本就虎视眈眈的流民在看到许墨手中的长剑那一刻,瞬间尖叫起来,逃的逃散的散。
许墨发现那些人惧怕兵器。
这使他想起萧大哥说过的,朝廷下达命令,驱逐城外的流民到荒村暂住,可真实的怕不只是驱逐。
许墨呼出一口气,不想过多纠结这个事。
直到出了城门很长一段路,长剑都没回到剑匣,他们也没停止赶路。
“趁着现在有力气,咱们多有点路,离绥阳县越远遇到的人就越少,也能少生些事端。”许氏宽慰着疲惫的家人。
她们已经走出绥阳县两个时辰了,此刻月亮早就在天上挂了许久。
但是周围还有稀稀拉拉近百名的流民跟在他们不远处。
许家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在等什么。
可是他们不能停下,至少……至少等人在少一点。
又走了一个时辰,跟着的流民终于散去大半,剩下心智不坚定的也因为人越来越少,再加上许墨手里的长剑,又走了了十几个人。
但是还有十几个犟种男人跟着不肯离开。
许氏放下遮住整个头的围巾,闻着空气中带有的湿润感,就猜测自己已经快到了金滦湖的主流脉。
金滦流脉在绥阳县叫金滦湖,实际上出了绥阳县你就知道它非常的巨大。
它从泽州旁边过来,路过望城和都勾城,没有人知道它的水从哪里而来,但是他非常的巨大,长度贯穿半个吕国,更是占据十分之一的疆土。
许氏抬头看着月亮,确定了个方向,又带着全家人往金滦流脉而去。
她不一定会找到主脉,但是一定可以找到金滦流脉的分支。
不过能让他们补充上水就不错了,身上带的水都快喝完了,车上虽然也带了一桶,但那不能随意露出来的给后面的恶鬼们看到。
【你奶奶还挺厉害】
许墨眉眼弯了弯,又有些奇怪:“你这两天好像出现的很勤快?”
【害,那不是你这个情况不好,我多出现陪你聊天】
避免你接受不了时代的改变,被挤压成心理变态的蛇精病啥的。
许墨毫不知情:“谢谢你。”
【客气客气】
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看到林间潺潺流动的溪水。
许家人没有急着过去,反倒是等后面那群等不及的流民扑过去喝后身体正常,才拿水袋去灌水。
全家除了许墨和坐在板车上的许老爹没去喝水,剩下的都去喝水打水。
于淑最先喝完,又将水袋装满水,转身拿给许墨:“夫君,喝水。”
此时在野外,也没有人纠结烧热这个事,大家都是有的喝直接喝。
那些流民身上连个锅碗都没,喝完了就去林子里找别的能吃的。
许墨冷眼看着他们四散而去,这才拿出提前做好的菜饼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许家人也都全部坐在一起吃了起来,许墨最先吃完,拒绝掉许氏再次递来的饼子。
“等下我来守夜,你们都先睡两个时辰。”
许氏没有逞能,点点头就靠着车先睡下。
等所有人睡着后,许墨看到许老爹还在坐着到处看,顿了顿道:“父亲,你也快睡,等两个时辰后我喊你起来守后半夜。”
“好,辛苦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