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传言识人。
“公主殿下，我先离开了，您好好休息。”洛无道。
“好，我送你。”凤眠起身欲出房，谁知却被洛风拦了下来。
“哎，凤眠，你就留在房中好好歇息吧。待伤养好，我们便一同出城去。”
“什么？出城？”闻言，凤眠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我去和皇叔说了我们想出城做一番游历，皇叔准了。”洛风微微一笑。
“皇兄你太好了！好好好，你们快去吧，我这便休息。”凤眠开心地回了床上。
“呵呵。”洛风一笑，随即便带上了凤眠的房门，带着洛无离开了，“走吧。”
“太子殿下，这里是？”洛无跟着洛风走，却并非出宫的方向，而是来到了一处湖泊旁。
“我想和你说一些事，坐吧。”洛风随意坐到湖泊旁招手示意要洛无也坐在一旁。
“何事？”洛无坐过去，疑惑问道。
“此地，是我父皇离开之地。”
闻言，洛无一阵沉默。
“也是凤眠那丫头送走我父皇的地方。”洛风看着湖面上拂过的柳絮微微一笑，只是那笑里，多了丝凄凉，同往日里那爽朗的笑产生极大的差别，
“那日虽说我也在，可我却是偷偷跟来的。我去寻夫子学习，得知凤眠被父皇唤了去，心中疑惑父皇此次独独寻了凤眠去，定是又有什么稀奇玩意儿作凤眠的生辰礼，心生好奇，便跟了去。
途中跟丢了，在宫中寻了大半天没寻到，问了宫中侍卫，才找到此地。当时找到已是黄昏，那日的落日极其好看。生来难得一见。
我正欲过去问他们在做何，却看到父皇面上那安心的表情，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
后来我便坐在原地静静地陪他们看着那落日。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虽说没太听懂吧。”
洛风说着轻笑一声，看向了洛无：
“凤眠那丫头，一向爱逞强。无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楚，我都从未见她哭过，更是从未在我们面前显露过心事。
也正因此，平日里父皇才特别关心她一些，怕她受了委屈又一声不吭，只管自己难受。
父皇离开时，她接连几天闭门不出，茶饭不思。我们去看她，她便勉强吃点东西，又强作无事。旁人不知晓，我们自然是能看出来，她不过是怕我们担心她罢了。
其实她并不比我好受到哪里去，可是她还想反过来安慰我。说起来，我这个兄长，可是一点不称职。
洛无，我同你说这些，并非为了自怨自艾。”
“太子殿下，我，知晓。”洛无答言。
“呵呵，我看你心细，这才同你说，凤眠那孩子也挺喜欢你的，你来宫里时，也听到了有一些宫人是如何议论凤眠的，我不希望你误会。”洛风道。
“太子殿下，您放心吧，洛无定然不会随那些旁人一般认为公主殿下。”
“他们都只管诋毁诽谤，对事实充耳不闻。你不随他们一般便好。”洛风宽慰一笑，“凤眠这丫头，从不爱多解释，也不愿多计较，才是叫人担心。
说回此次藏书阁被烧一事，这几日我查到了那纵火之人，还没告诉她。她心里定然是恨的，毕竟那儿是父皇生前最爱带她来的地方……
可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此事是要瞒着凤眠的。我呢，实在憋得难受，这才又同你讲了这么多，毕竟这还是我和凤眠相识以来头一次骗她。
洛无，我看那丫头信任你，说不定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会同你说，那时还要拜托你好生陪她。”
“太子殿下？！”洛无惊讶又欣喜道，“我，若是公主殿下乐意同我讲心里话，我自然是乐意听的！”
“呵呵。好。”洛风开心一笑，“走吧，回去吧。”
“嗯……”说罢，洛无便随洛风一同出了宫，洛风送他到宫门口便又赶紧回了凤眠寝宫查看。
洛风微微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看到凤眠熟睡后才放心离开带上了门。
“真怕她一时冲动去寻那纵火之人……”洛风背身于门，叹了口气心道。
“皇兄……”待洛风的身影消失之后，凤眠睁开了眼睛看着门那边，无奈唤了声。
半月后
“皇兄！洛无！你们看，我这身子完全好了！之前的伤口也不见了！我们出城去吧？”凤眠欣喜道。
“唉。”洛风叹息道。
“怎么了？皇兄？父皇不是同意我们出城去了吗？皇兄你为何这般模样？”见洛风这般模样，凤眠不解问道。
“此事被皇婶知晓了，皇婶说你伤还未大好，不可出城。”洛风看向凤眠，无奈一笑道。
“啊？”凤眠不满撇撇嘴，“我去寻母后说。”
“哎……”还没等洛风拦，就已经不见了凤眠身影。
“母后！母后！”凤眠大叫着跑到了清柔的寝宫。
“你这孩子，火急火燎的，有什么要紧事吗？”清柔走过来迎凤眠，无奈道。
“母后，父皇都同意我和皇兄出城去游历了，母后为何不准？”
“你可别忘了，你现下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以为你会些三脚猫功夫就能仗剑走天涯了吗？”清柔没好气道，说着便没理凤眠，走回桌旁倒了杯茶饮了起来。
“母后！我和皇兄不远走。而且虽然我武艺不精，可皇兄武艺高强啊！皇兄护得了我的！”凤眠撒娇道。
“不可。说了不可就是不可。风儿虽说是在那群孩子里面武艺最好的，可现下他也仅能护得了他自己，哪里顾得了你？”
“哎呀母后……”凤眠不满道。
“好了，你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没了，便回去休息吧。”
“哼。”凤眠不满，起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清柔忽道。
“啊？母后？”凤眠立马眼睛一亮，回头看她。
“近日你连宫门都不准出，伤还没好，乱跑什么？回去把衣服换回来。”清柔道。
“哦……”凤眠此刻沮丧至极，但又做不了过多辩解便低头离开了。
果然，洛风一看到凤眠低着的头、瘪着的嘴，便大笑起来：
“凤眠啊，谁人不知皇婶决定了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谁人又不知，皇叔只听皇婶的话？”
凤眠忽然头一抬，黑着脸，狠狠地瞪着洛风。
“呃，”洛风这才赶紧敛了笑容，“那个，你来，坐这里，喝杯茶消消气。”
洛风说着，赶紧起身招凤眠坐下，倒了杯茶。
“你们怎么都喜欢喝茶？！父皇是，母后是，你也是。就没有别的喝的了吗。”凤眠眉头紧蹙抱怨道。
“这茶是好东西啊凤眠。你看啊，这茶……”
“哎呀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公主殿下，您若是不想喝茶，洛无去给您做些汤来吧，正好您还没吃朝饭。”洛无温柔一笑说道。
“呃？”凤眠回了神一愣，连忙道，“不用了！”
“无事的。”洛无说着便出了门去。
“那我陪他去，他对那食材放置不熟悉。”洛风说着便赶紧出去，拉着洛无就跑了。
“那丫头今天心情不顺，便看什么都觉得生气，你可小心点，别招惹她。”洛风告诫洛无道。
“太子殿下放心吧。”洛无微微一笑。
“小真，听说了吗？公主殿下又生气了，今日你可得做事小心些，别招惹公主殿下。”
二人走至一处，忽闻几位宫女小声议论，洛风不禁蹙眉。
“小瑜姐姐，公主殿下，真如传闻那般蛮横无理吗？”小真问道。
“小瑜，她是新来的，不知晓。”小瑜一旁的小圆提醒道。
“哦，这样啊。”小瑜撇了撇嘴道，“那还用问？自古无风不起浪，若是有这样的消息，自然不是空穴来潮。你小心些便是了。”
“你们在此地做何？”洛风走过来说道。
那三人惊慌失措道：“太，太子殿下。”
“小瑜，我看你来宫里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还同新人说这些？”洛风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风轻云淡的语气，只是却令小瑜不由得紧张。
“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小瑜赶紧下跪行礼说道。
这下子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都在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唉。”洛风无奈一叹，“你们啊。你们平日里是如何谈论凤眠的她是知晓的，可她从不与你们计较，
现下聚在此地的大多都是已在宫中做事做了两年以上老人了。本太子不信你们不知晓凤眠是如何待你们的。”
洛风说着便看向小瑜，
“就拿你方才所言凤眠生气一事来说吧，凤眠纵然生起气来不好对付，可她从未为难于你们吧？
纵使是她生气，你们在她面前做错了事，她可曾有大声训斥过你们？在宫中做事讲究谨言慎行。
可你们在这宫中生活当真有那紧张之感？哪一次你们犯了错不是凤眠帮你们顶下？可你们为何还是要听信谣言，以讹传讹呢？”
话及此，四周一片沉寂。洛无眸色渐寒，眉头紧锁。
“皇兄，洛无，你们在此地做何？不是要去做朝饭吗？发生了什么事？”凤眠的声音忽然响起。
“公主殿下……”洛无小声叫道，可若是细听，那语气里是含着怒意的。
“凤眠，你怎么来了？”洛风诧异道。
“屋子里闷，我便想来看看洛无是如何做汤的，我学来做给父皇母后喝。”凤眠微微一笑。
“哦，这样啊。”
“公主殿下！”忽然有一宫人大叫道，属实叫凤眠吃了一惊，凤眠看向他，却更惊了。
只见那宫人涕泪交加，跪了下来，大声哽咽道，
“公主殿下！是奴才错了！奴才误解了公主殿下，自奴才进宫以来，公主殿下便处处护着奴才，
先前奴才不小心触怒了曹贵人，若不是公主殿下，奴才这条命怕是早就丢了，可，可奴才还和他们一同议论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罚奴才吧！”
“呃？”凤眠还没缓过神来，便又有人大叫：
“公主殿下！也请公主殿下罚奴婢！先前奴婢家中父亲病急，若不是公主殿下放奴婢出宫去，又给了奴婢足够的银两寻大夫医治家父，只怕是……
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惩罚奴婢！”
“公主殿下！请罚！”
“公主殿下！”
……
随即那些宫人便纷纷请求凤眠原谅，将头低埋于地下。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凤眠左手撑右肘，右手轻揉额头，眉头紧蹙，忽而凶视洛风道，“洛风！你对他们说什么了？！”
“没，没有。”洛风讪然一笑。
“唉。”凤眠无奈叹了口气看向他们，“既然你们自己要领罚，那便每人罚三日俸禄好了。可以了吗？都起来吧。”
“公，公主殿下……”众人抬头看向凤眠。
“还不起来？难不成还要本公主一个一个去扶你们？！”凤眠故作不耐烦道。
“谢，谢公主……”闻言众人赶紧起身。
“把你面容整理干净，我父皇可不喜欢邋遢的人，当然我也不喜欢。”凤眠走到带头认错的那宫人面前，故作嫌弃地递给了他一方手帕。
“是！公主殿下！”那宫人赶紧接过手帕整理了自己的面容。
“去干活吧，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凤眠无奈道，“皇兄，洛无，你们还不来？我都饿扁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哦，哦，来了。”洛风拉着洛无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膳房，洛风说要准备食材便先离开了，仅留凤眠和洛无二人。
“公主殿下，今日谈论您那两个宫女，当真要就这样放任吗？”洛无问道，眼里透出一股杀意。
“暂且留着，我还有用。”凤眠轻言。
“好。”洛无闻言，便不再多说。
“只是，这宫中规矩在我的一番捣乱下，好像确实变成了摆设，不行，得严厉些才可以。”凤眠忽认真道。
洛无看向她，不禁一笑。
“嗯？洛无，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无事。”洛无低头不语，却仍是嘴角上扬。
“你还笑，我真的是认真的……”凤眠喃喃道。
“公主殿下，明日可否去城外眠池一趟？我制了把剑，明日便可制成，我想公主殿下第一个看。”洛无忽道。
“嗯？好啊。”凤眠爽快应下，将清柔的诫告全然抛之脑后。
翌日
凤眠换了行装，打开寝宫的门探出头向四周望了望，看到洛风，赶紧出来关上门。
“皇兄，怎么样？”
“皇婶今日去福山寺上香了，刚出发，走吧。”洛风道。
“好。”凤眠赶紧拉着洛风出了宫。
“哇哦！终于出宫了！快快快，我要吃包子！”凤眠一出宫便拉着洛风去了包子铺。
“你不是要去看洛无制的剑吗？”洛风无奈道。
“哎呀皇兄，现下是什么时辰，洛无肯定也没吃朝饭，我们买了包子给洛无吃。”
“呵呵……”洛风无奈一笑。
买了包子后，二人兴冲冲地去寻洛无，一到池边便看到洛无早已在池边候着。
“公主殿下？”洛无欣喜唤道。
“哎哎哎，还有本太子呢！”
“太子殿下。”洛无连忙叫道。
凤眠笑了一下，赶紧把怀中的包子递给了洛无：“你还没吃饭吧？多给你买了一份。这剑已经制好了吗？”
“嗯！刚制成，虽说和宫里制的剑比起来差太多，但是我会努力的！”洛无认真说道。
凤眠一笑，接过洛无手中那剑便比划起来。
“此剑极其称手，洛无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能将剑打成这般模样！又美观，又锋利，天呐。”凤眠看着手中那剑赞叹道。
“公主殿下觉得称手便好。”洛无看着凤眠的样子，也不禁一笑，“此剑本是要送给您的，只是还有些不足，需得再改进一番。今日叫您前来，也是为了让您先试个手，看看哪里需要改改。”
“剑是好剑，可惜，在制作过程中洛无的力道还是不太足。不过，毕竟你还小，制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洛风接过凤眠手中的剑，也比划了几下，笑道。
凤眠随即便收了剑送还洛无。
“洛无，此剑实在贵重，且不说它趁手与否，若要赠与我，实在难以无愧受之。”凤眠正色道。
“公主殿下，您多次救下洛无，不过一把剑，此刻纵是叫洛无为您献出这条命，也是算不得什么的。”洛无亦郑重回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理所应当，自然不该受之回报。”
“可是，我曾听人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好啦！”洛风打断了二人，无奈道，“凤眠呀，这孩子想给你制剑你收着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你也喜欢。”
说着，洛风又看向洛无：
“虽说此刻你并非那世间有名的工匠，但你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定成大器。到时你别忘了我二人就好哈哈哈。”
“对对对，苟富贵勿相忘，如此足矣。”凤眠应和道，“皇兄都如此讲了，此剑我便收下了，无需再改。多谢。”
“无事。”洛无看着二人，感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