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归来人已去。
洛无这便带着凤眠回了医馆，凤眠一挨床就睡，还一边说着醉话：“白晞！你，可要好好对我家莺儿！听到没有？！
我家莺儿，是个好姑娘，我都觉得这世间没人能配得上她！怎么就被你捡了个大便宜呢……哼。”
凤眠说着，还不满撇了撇嘴，脸红红的。洛无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一笑，将她安置好便去了厨房做醒酒汤。
傍晚，凤眠揉着脑袋醒来，低声唤道：“洛无……”
“公主殿下，您醒了？快喝了这醒酒汤。”一听到声音，洛无就赶紧端着那汤坐到凤眠身边递给她。
“嗯。对了，莺儿呢？白晞呢？他回来了吗？”
“没有，莺儿姑娘还在等。”洛无低头说道。
“这，现下都什么时辰了？莺儿怎么还在等？！”凤眠将醒酒汤一口饮尽，看了看外面，天色昏暗，担心道，
“不行，我得去找她，她在那里站一天可怎么行？身体吃不消的。”
“公主殿下，我陪您去。”洛无赶紧跟着凤眠，一同去了城墙。
只是二人到了城墙上，却不见了莺儿身影。
“吴将军！吴将军？！”凤眠连忙喊道。
“公主殿下！微臣在。发生了何事？”吴将军赶紧赶来。
“这儿，今日在这里一直等人的那位姑娘呢？！”
“哦，哎，方才我见她还在这里，现下为何不见了……”吴将军摸了摸头，纳闷道，随即赶紧一喊，“来人！”
“将军！公主殿下！发生了何事？”
“方才这儿站着的那姑娘呢？！”吴将军问道。
“哦，这人来过后那姑娘便离开了，脸色好像还不太好……”那些小兵说着，便将一个身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拉了过来。
“你是何人？”凤眠看向那人，眼神一冷。
“我，我是跟在白族长身旁的侍卫，今日族长大婚，族长夫人叫我来告诉一位叫莺儿姑娘的。
“你，说什么？！”闻言，凤眠身子一僵，沉声问道。
洛无蹙眉直接给了那人一拳，眼神凶狠问道：“你所言属实？”
“是！是真的！今日白虎族大婚一事是众所周知的啊！妖族众多族长都是被邀请了的。”那人连忙说道。
“你放屁！他白晞大婚怎么都不同我们说一声？！什么狗屁族长，都是狗屁！”凤眠吼道。
“我问你，那莺儿姑娘去了哪里？”洛无冷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她听了我的话便离开了，我还没走一步就被他们擒住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人连忙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凤眠冲吴将军他们吼道。
“是，是！赶紧去找！”随即，吴将军赶紧带着他的部下四散开来去寻人。
“给我仔细找！翻遍了皇城也要给我把人找到！”凤眠继而大吼，拳头攥得紧紧的。
“是！”回应即刻从城墙下各个地方传来。
凤眠一扭头，走到那传话人面前又给了他一拳，眼神里充斥着杀意。那人见凤眠这个样子，不禁冷汗直冒。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一介妖族之人，怎会被那些普通人擒住？说！你来此地到底有何目的！”凤眠冷声问道。
“我，我，我来时族长夫人特意叫我不能与人族起争执，若是起了争执便要废我族籍！没有目的啊！当真没有目的的啊……”
那人哭喊着，没想到竟湿了裤子去。
“公主殿下，他这样子不会是说谎，现下找人要紧。”洛无无奈道。
“哼。你们把他压入牢房。”
“是！”
“我告诉你，如若你敢逃，我便叫你生不如死。我洛凤眠一向心狠手辣我想你不会不知晓。”凤眠眼神一寒，愤然转身离开。
洛无紧随其后。
—————
莺儿此刻早已哭成了泪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手里紧紧握着白晞给她的那块玉佩，不知觉中，竟从手里渗出了血。
“白晞……怎么可能呢。”莺儿嘟囔道，不知觉中走进了一处巷子，撞到了一个醉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莺儿赶紧低下了头，一边擦着泪一边泣声道歉。
“嗯？”那醉汉跌跌撞撞，眯着眼睛看向莺儿，醉醺醺道，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你也能撞上，”
谁知那醉汉正骂着，似乎认出了莺儿，一笑，
“呦，这不是翠莺苑的莺儿姑娘吗？这是，怎么了啊？”
那醉汉一阵奸笑，眼神飘忽，上下打量着莺儿。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莺儿说着便要离开，却被醉汉一把拦住。
“哎，等等！莺儿姑娘这是着的什么急啊？不陪我说会儿话？今日为何没带那琴呢？莺儿姑娘的琴音可好听了！”
“若是，若是公子想要听琴音，便，便去翠莺苑……”莺儿此刻也顾不上伤心，怯生生回应道，一步一退。
“哎，公子不仅想要听琴音，公子还想要莺儿姑娘。”那醉汉说着便将莺儿逼到墙角。
“公，公子，你，你不要这样……公子你不要这样！”莺儿害怕大喊。
可那醉汉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愈加兴奋，撕裂了莺儿身着的红衣。莺儿想逃，可还没跑出一步就又被他拽了回去。
“公子不要啊！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莺儿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哈哈哈……”
“公子求你了！求你放过我！我已有身孕，求求公子放过我吧！公子求你了！”此刻莺儿的红衣已然被撕得稀碎，只得跪下，无助地看着那个醉汉，不停地求着他。
可谁知那醉汉竟扇了莺儿一巴掌，大喊道：
“呸！你不过一个青楼之女！在老子这里装什么贞洁？！那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孽种！
今日让老子处理了也是日行一善！免得叫哪户人家又闹得鸡飞狗跳！”
莺儿闻言，心底一凉，眼泪不停地从眼底流出。
“公子，公子……求你了……”莺儿虚弱地叫着。
可那醉汉动作一直未停，嘴边还不停地咒骂着。
“白晞……”莺儿绝望地望着天空，小声地唤了一声后，便闭了眼，任由眼泪落下。
那醉汉尽了兴，整理好了自己，又冲莺儿啐了口痰转身离去。
此刻，身体的疼痛，莺儿已全然感受不到，她只麻木望着那天空，星星一颗又一颗，却再也亮不到她眼里。
片刻后，莺儿颤颤巍巍起身，捡起了那零碎的红衣，走后门回了翠莺苑，悄然换了另一身衣服后，化了红妆，又从后门离开了翠莺苑。
“翠儿姐姐！赵妈妈！莺儿呢？！可有回来过？！”凤眠后脚便冲进翠莺苑一问。
“洛公子，莺儿不是同你们在一起吗？”翠儿疑惑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妈妈担心问道。
“莺儿她不见了……”凤眠低声道。
“这，我们先前一直在前面，有，有可能莺儿她从后门回来，我们去她房间看看！”翠儿赶紧说道。
“好！”赵妈妈应道。
随后几人便一同去了莺儿的房间，凤眠在路上看到了一地的血迹，心中不免一惊。
赶紧冲向房间推开门，却只见一地的嫁衣碎片，凤眠声音颤抖，低声唤道：
“莺儿，莺儿！莺儿你在哪里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莺儿！”
翠儿和赵妈妈见状，亦被吓得不轻，翠儿立马慌张又担心地哭了起来，大声叫喊：“莺儿！莺儿！”
洛无进去四处查看后，无奈道：“公主殿下，莺儿姑娘已经离开了，不在这里……”
“离开？她能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凤眠看向洛无问道，忽然一顿，“我们，我们去外边找，翠儿姐姐，你，你去所有莺儿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
说着，几人连忙跑出了翠莺苑。
凤眠跑遍了皇城内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馆，可是都没有莺儿的消息。
“公主殿下！”吴将军忽然赶来。
“吴将军？可是寻到了莺儿？！”凤眠连忙问道。
“并未……”吴将军小声道。
闻言，凤眠脚下一软，幸得洛无搀扶。
“公主殿下……”洛无担心地叫着。
“可是我们在一处小巷发现了此物，和几块碎布。”吴将军拿出一块玉佩和他口中所言的碎布，似是从衣服上生生撕下来的。
凤眠接过那玉佩，又看着那碎片，双目无神，双手颤抖。
“这两块布料明显不是同一种，公主殿下请看。”吴将军继而道。
洛无拿过那两块布，细看之下，才确认吴将军所言不假。
“吴将军，继续找，找不到人，都别休息。”凤眠哑声道。
“是！”吴将军应了一声后，便又出发去寻人。
“公主殿下。”洛无担心地看着凤眠。
“洛无，你帮我查一下这块布料，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找到后，把他带到我面前。”凤眠此刻的眼神远比在城墙上时还要可怕。
“好。”洛无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翌日朝
整个皇城都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四处寻人，而洛风此时也恰巧带兵回来，只是身后却多了一具尸体。
洛风驾马进了皇城，凤眠看着他，颤颤巍巍走过去，看到他身后那具尸体后，瘫坐于地。
“凤眠！”洛风赶紧过去照看凤眠。
“皇，皇兄，那，那是莺儿？你不是去，寻周楚了吗？”凤眠声音颤抖地问。
“……”洛风并未作答，只是低下了头。
“白晞呢？”凤眠失神四下张望，却不见白晞身影，逐渐崩溃，大喊，“白晞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说好的昨日回来呢？！你说好的成婚呢？！白晞！”
洛风将凤眠紧紧抱着，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莺儿的尸身。
“白晞你个王八蛋！你把我的莺儿还给我！还给我……”凤眠的声音听着，逐渐变得闷闷的，又过许久，才算平静下来。
凤眠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莺儿身旁，喃喃道：“莺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说了你有事了便去寻我吗？为什么呀……”
“凤眠……”洛风无奈叫道。
“公主殿下。”洛无绑着一个男人过来，眉头紧锁，小声叫道。
凤眠看向他，神色黯然道：“洛无，怎么回事？”
“昨夜，是他强要了，莺儿姑娘……”洛无闷声，愤然道。
“你说，什么？”凤眠看向那个男人，面露凶狠，随手将洛风的剑一抽，迅猛砍向了那个男人。
“啊！”众人回神，只见那个男人捂着双腿之间痛苦大叫。
“公，公主殿下饶命啊……”那男人痛苦地说道。
“饶命？你也配？”凤眠冷声道，“哦，对了，昨夜，她有没有同你说过她已怀有身孕？”
“……”闻言，男人身子一抖，连忙道，“公主殿下……昨夜，我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
“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呵，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洛国哪条律法这样说了？！
还是说，你一介渣滓也要给我洛国编写律法？”凤眠看着那人，咬牙切齿问道。
“草，草民不敢！”
“神志不清你还记得她同你说过她怀有身孕？神志不清你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事？神志不清你还敢到我这里来求饶？
我洛凤眠的人你也敢碰？好大的胆子。”凤眠愤然转身，厉声施令，
“来人！带他下去！游街三日！三日后凌迟处死，我要他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是！”
“公，公主饶命啊！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男人的声音逐渐变远，四周的人也渐渐散去。
凤眠看着莺儿的尸体，沉声说了句：“厚葬。”
转身便离开。
第二日凤眠便给莺儿举办了葬礼，找了块风水极好的地为莺儿造了坟墓，洛无静静地陪在凤眠身边。
“洛无，昨夜，我是头一次觉得，皇城竟有这么大……”凤眠惘然道，
“洛无，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一直陪着她呢？若是我一直陪着她，便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
“公主殿下！这不怪您。”洛无蹙眉，低声道。
“洛无，”凤眠叹了口气起身问道，“白晞呢？他回来了吗？”
“还没……”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们还关着一个人呢。回去看看吧。”
“好。”
二人这便回了皇城，一进城，便看到许多人拿手中的东西冲游街的那人扔去，甚至有人拿些石头扔向他。
“吴将军，连累了旁边的侍卫，叫他们离远些。”凤眠淡声道。
“是。”吴将军这便走过去同那些侍卫低语了几句，那几个侍卫才离得远了一些。
“你回去，同你们族长夫人说，叫她等着我洛凤眠。”凤眠进了那牢里同那只妖说道。
“是，是。”
“滚吧。”凤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凤眠回了皇宫，洛无亦跟随她一同进了皇宫。洛风看到她的身影赶紧迎了过来。
“凤眠，你没事吧？”洛风问道。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对了，这两日都忘了给父皇做安神汤，我先去，”
“凤眠！白晞来了。在我寝殿。”洛风无奈喊道。
“白晞。”闻言，凤眠便径直走向洛风的寝殿，脚步越来越快。
“洛公主！”门一推开，白晞便吃了凤眠一巴掌。
“你可知那日，她身着一袭红装，在城门口痴痴地望着，等着，从拂晓等到深夜。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身影，可是那个身影却告知，她等待之人正大婚，正洞房花烛。
你说，你要她如何接受？！”
“我，不是，那日并非，事情并非如此！她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和她解释清楚！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白晞喊道。
“她？不在了……”凤眠冷笑道。
“你们，你们骗人！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那日她得知这个消息后，扭头要回翠莺苑。可是，路上遇到一个醉汉，那人……强要了她。”说及此，凤眠眼里满是愤恨，
“后来她便自尽了，第二日才在城外护城河被皇兄发现了尸首，带了回来。”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她说了她会等我回来的，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不可能！”白晞蹙额喃喃自语。
“你去看看她吧。”凤眠说完便带白晞到了莺儿坟前。
“这怎么可能呢？”白晞跪倒在莺儿坟前，痛心疾首，“怎么可能呢？”
“白晞，这块玉佩，是你的吧？”凤眠从腰间拿出那块玉佩递给白晞。
“……”白晞接过那块玉佩，眼神呆滞。
“你可知，你走时，她便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白晞满脸绝望。
“都没了。”凤眠说完，便决然转身离开。
留白晞一人原地瘫坐，撕心裂肺，最后化回了原身，变了白虎，日日守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