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她就是宋辞!
马车里的秀秀后背一凉。
可她不敢回头,更不敢扫了面前人的兴致。
她自醒来后便发现马车里只余她和易家少爷。
那一瞬,她一颗心猛地一沉,眼前刚清醒,便隐隐又有了昏沉的迹象。
尤其是面前的人一脸寒凉之色,掐着她脖子的手用着力,目色中透着狠意,秀秀心中惊慌更甚。
只是她亦有些脑子。
虽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地步,但此刻,她知晓自己没了退路,也察觉到面前男人的怒意,是真想让她死的地步。
她拼命压住快要溢出嘴角的求饶,眸中狠毒散去,转而添了几分可怜。
宋辞算计了她。
秀秀唯有这一个念头。
她并不觉得是她自食恶果,尝到了报应二字,她只觉一切都是宋辞故意害她的手段。
是宋辞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活,抢了辛绣掌的看重。
甚至凭着那些个小恩小惠,抢了她在绣坊的地位,让那些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绣娘,一个一个地往她身边窜。
思及此处,秀秀索性狠了狠心。
既没了回头路,那她一定要死死缠住面前的男人。
哪怕是做外室,她也要攀上易家的这棵大树,彻底将宋辞踩在脚下!
到时哄得人高兴,再想法子得些银两,就算要离开洛城,她也一定能过得风生水起。
想罢,秀秀虽不知道后头是谁瞧向了马车,但她还是主动抬手攀了上去。
不顾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泫然欲泣地喊了声易少爷,端的是楚楚可怜。
......
宋锦茵不知外头的情形,也没有去打探的心思。
只是在林景修又一次叫住她以后,蹙眉看了看天色。
这位林家少爷倒也没多少坏心。
宋锦茵曾见过几次他与周延安在竹雅院相处的情形,彼时除了裴晏舟,他二人皆是面上能瞧出心思的主。
直率坦诚,意气风发。
后来因着长公主府的事,林景修便极少出门,再加之竹林那场火,宋锦茵便有好长时日没再见过这个人。
故而被他开口留下,宋锦茵实在想不出缘由。
“林公子?”
“当日,当日姑娘离开京都城,可是旁人替你办了路引和文书?”
宋锦茵愣了愣,脸上越发不解。
这样的事,莫说林景修一直同裴晏舟在一处,就算他只是听说了此事,脑子里应该也知晓,这是一句废话。
“林公子要问的便是这个?”
宋锦茵停了一瞬,好脾性地又道:“没有那些东西,民女如何能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林公子手中职责,应当比民女更清楚才是。”
从她眼中透出的犹豫和不可置信,让林景修仿若瞧见了鄙夷二字。
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堵住自己的嘴。
“......不瞒姑娘,我只是忆起几年前的日子,想同姑娘叙叙旧罢了,何况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并不是姑娘说的那般,如此不熟。”
“林公子说笑了,就算是曾经的宋锦茵,同公子也未曾接触过几次,何况是如今的民女。”
宋锦茵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她目光扫过床榻上还在昏睡的人,轻笑了一声,“林公子可是想让民女留下照顾世子?可那些不是民女的活,且民女自己,也不大方便。”
“其实你不必同我如此生分,还有姑娘这话,确实也说对了一半。”
“是不是说对一半,民女留下都不合礼数。”
宋锦茵语气坚决,没有丝毫退让。
林景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的宋锦茵,别说曾经伤害过她的裴晏舟,就连他这么个红颜颇多的主出马,怕是都难以拉回她一点重视。
看来裴晏舟往后这路,比他当初想的还要难走。
宋锦茵未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此处,步子快得没有一丝犹豫。
仓凛看了看床榻上昏睡的主子,确定只是因着迷魂散,这才带着两名玄卫,一同跟了上去。
外头天色已经暗沉,姑娘又是刚从那恶狼手上脱身。
就算主子此时还未清醒下令,他也知晓,姑娘身侧是万万离不得人。
“仓凛大人,主子真是被锦茵姑娘给弄晕的?姑娘身上的那些东西,咱们心里没数的,往后是不是要避着些?”
旁边有玄卫开口,声音极小。
仓凛看向前头的目光也掺了一丝犹豫。
若他没记错,锦茵姑娘身上可不止这么一点迷魂散,且这些,估摸着和那沈玉鹤脱不了干系。
这次因着失误,还只是让主子晕了一下,睡上一场也算不得坏事。
但下次,下下次,谁也不知会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弄到主子身上。
可想归想,仓凛也知晓,往后这身侧守着姑娘的人,一个都不能退。
“跟上去的人不凑到一处就是,若中了招,总还能有一两个清醒的,往后再说避,小心主子直接送你们避了这人世。”
“是,仓凛大人。”
小巷里,隔壁院子的妇人一直开着院门。
瞧见宋锦茵回来,赶忙喊了她一声,搬出了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姑娘今日怎得回得这么晚,家里还没烧火呢吧?”
“还没呢,孙姐姐的夫婿今日也还未归家吗?”
“他啊,跟着同铁铺的人出去送货了,寻思着看能不能多换些钱,弄些个外头的年货回来,瞧个新鲜!”
妇人笑着挥了挥手,直接端着火盆,走到她旁侧。
“今日这火烧得旺,晚上堆灭了也可惜,正巧给你送过去一些,还省得你在这冷天重新生火!”
“多谢孙姐姐。”
宋锦茵感受着火盆里生出的暖意,感激一笑,在人离开时又将人留住。
“孙姐姐不如留下,咱们烤肉吃?”
“烤肉?”
妇人同她一起进了灶房,替她拨着盆里的火。
“许久没吃烤肉,那我便真留下了!回头等我那当家的回来,我给你送点新鲜玩意儿过来,年节,就该喜庆着过!”
“那我一定不同孙姐姐客气。”
宋锦茵今日有些高兴。
虽白日里有过那么一场,让她心里害怕了许久,可自平安下了那辆马车后,她便知晓,不仅这事过去了,连带着那恶毒的秀秀,也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到时候秀秀离开绣坊,也不过只是时日的问题。
宋锦茵无意害人,也无意同人争,但她知道,唯有先护住自己,才能护住她肚里的孩子。
耳畔妇人的说笑还在继续,宋锦茵回过神,将挂在上头的肉取下,笑吟吟地递了过去。
隐在暗处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仓凛更是透出无奈。
那两人聊开太远,他去哪给这手下找个真夫婿,再带些洛城里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回来。
......
入夜后。
比起宋锦茵这处昏暗的小道,太守府里灯火通明。
各种花灯挂满四处,金线衬着布帛,浸出奢靡的味道。
冯琦玉一口茶还未喝下,便听白日里领头的小厮回了院子求见。
“大姑娘,打探到了!”
“查到了那女子的身份?”
“那位世子爷护着的女子还在查,不过适才易少爷的车夫倒是不小心透露了几句,说那马车上的人,是金玉绣坊的绣娘,之前好像还来过太守府!”
冯琦玉脸一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一个绣坊里的贱皮子,进过我太守府,还敢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勾引本姑娘身边的人!”
“姑娘息怒。”
那小厮脸上带着气愤,像是在替面前的人打抱不平。
“也是姑娘对这些个没身份的太好,这些时日,夫人还以为是姑娘您同易家人说了什么难听话,才使得易少爷好些时日没登门拜访,没承想那位少爷,竟是被一个狐媚子给蒙住了眼!”
“好一个贱皮子!那姓易的就算我不要,也轮不到她头上!”
冯琦玉越想越气,连带着白日里被堵在客栈里的火一起,通通冒了出来,“那贱皮子叫什么?”
“回大姑娘,听那车夫饮了酒说,马车里的人,好像叫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