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牢狱相认
传说千百年前，华夏大地妖魔横行，是个人鬼共存，百鬼频出的年代。妖魔以人为食，而在人类备受欺凌的情况下，除妖师应运而生，成为对抗妖魔的勇士，就此结束了魔强人弱的年代。而在二者又平衡共存了几百年后，除妖师中诞生了一位天才少年，带领百姓们最终打败妖魔，并将其赶回鬼域，并将鬼门封印起来，自此华夏大地便成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的沃土。但与此同时，不少鬼怪却被遗留在了华夏大地，在鬼门附近徘徊，最终形成了赫赫有名的鬼域。
“而这鬼域，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如今便在那萧国的都城——上京城！”燕若回扇子一合，“啪”地一声拍在掌心，引得哥舒宏和百里静连连称好，就连见惯市面的欧阳苦也不禁为他鼓了鼓掌。乐潇潇点了点头，“总算还是有些用处的。”一句话让燕若回不由苦着脸委委屈屈地看着乐潇潇。
“话说百里姑娘为何会被送到了上京？”燕若回问。
哥舒宏道，“黒狱里有名医术高超的大夫，胡礼伤势严重，城中条件有限，便送到他那里医治了。这沿路变数多，所以便麻烦百里姑娘跟着一起有个照应。那大夫现在在上京城看诊，所以百里姑娘他们也被送到那边了”
欧阳苦也无奈地笑了，“真是好算计。”
“算计？”燕若回歪歪头，“什么算计？还有黒狱？怎么就突然扯上黒狱了？”
另外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乐潇潇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揪着燕若回的耳朵，“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怎么什么也不懂。”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那凌澈是什么人吗？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乐潇潇看燕若回的耳朵被揪得通红，这才于心不忍地松了手，燕若回呆愣愣的样子又让乐潇潇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燕若回低头思索片刻，语气十分严肃，“此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要么假扮成梅大，要不就戴着面具，而且功夫深不可测。不仅如此，感觉……”
“感觉什么？”
燕若回皱着眉头看向众人，“感觉……你们对他的存在……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哎哟，师父，松手、疼、疼。”
“之前让你好好看书你不看，真是气死我了。”乐潇潇又狠狠地揪了揪燕若回的耳朵，“他那面具戴得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面具？燕若回愣了愣，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凌澈出现的时候戴的面具虽然颜色偶有改变，或金或银或黑，不过样式好像是一样的，那是……
“鬼面！”燕若回叫出声。众人都点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所以，凌澈是……黒狱的人……？”燕若回突然噤了声。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这黑狱不是……不是个鬼地么……那里的人青面獠牙嗜血凶残，江湖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噗”乐潇潇又笑了出来，不止是她，其他人也笑着摇摇头，“黒狱一向低调，行事作风也与其他门派有所出入，而且又因为他们的职责，所以传出来就比较凶恶。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江湖门派而已，没那么神秘。”
欧阳苦点点头，接着说道，“你再仔细想想，堂堂刺史为什么会把百里姑娘送到黒狱的地盘？”
燕若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一开始那凌澈便和江州刺史勾结上了，想法子让我们入局给他捣毁了狐狸窝。难怪小商与那白知初从未见过，但却被盯上了，还用百里尘威胁。敢情都是那凌澈推波助澜！”
“这黒狱相传位于万劫谷，因与一条名为“黑水”的河流相邻，故称之为黒狱。说白了它其实就是一座‘狱’，黒狱掌门人江湖上称之为“狱主”，在江湖行走的，一般称为“黒狱使者”，在黒狱里负责管理看押犯人的，称为“黑狱卒”，黑狱使者出门行走会戴鬼面，那凌澈应当就是黑狱使者没错了。”欧阳苦说，“凌澈恐怕也不是他的真名。”
乐潇潇摸摸下巴想了想，“这些事儿一般门派级别稍微高一点的人都是知道的，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自古以来，有句话叫‘江湖事江湖了’，很多事如果不是有心让官府插手或者闹得太大的话，一般都是江湖门派内部或者门派间自己解决了。但这样就会有很多弊端，更别提造成很多混乱了。就像当年褚方尧、游行之他们那辈儿一样，乱七八糟的，搅得民不聊生。”
欧阳苦赞同地点点头。哥舒宏并非梁国人，百里静也只是百里家的小姐，而且很早就独自出来闯荡江湖，燕若回就更不用提了，三人睁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望着乐潇潇。燕若回和百里静还好说，被哥舒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这么瞧着，倒也让乐潇潇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咳了两声，便又继续说道，“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有‘规矩’，而黒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江湖的规矩。”
“说起来，黒狱好像从当年褚方尧他们那场祁山之战之后才有的，傲剑山庄历代卷宗我都看过，以前的卷宗里似乎没有黒狱这个地方。”欧阳苦道。
“以前的话……我记得大人说是都是靠推选武林盟主来维系江湖平衡的，后来盟主要么技不如人、要么德不配位，就越来越乱了。”乐潇潇想了想道，“因此江湖也需要一个像朝廷一样的抓犯人、关押犯人的地方，黒狱便应运而生了。”
“关人？为何不直接交给官府？”燕若回问。
“这世间万事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哥舒宏算是听明白了，他笑了笑，“若真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人，自然是交给官府处置或者直接就被仇家干掉了。可还有很多人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
乐潇潇和欧阳苦都朝哥舒宏抱了抱拳。
“所以，黒狱中关着的是？”百里静问。
“简单说，有三种。”乐潇潇伸出手比了个三，“一种是被别人关进去的，一般就是犯了错被门派中位高权重之人要求关进黒狱的。通常是功夫高、年纪大、知道很多秘辛不便外传，不好杀掉，又不能放过的那种。一种是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可以说比起关押，更像是寻求黒狱庇护的。而这第三种……”乐潇潇仰头望望天，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不爽，“闲着没事儿的。”
“反正黒狱大概就是这样了。黑狱使者在江湖走动、出面查案也算是寻常之事，不过一般是受人所托或者事情闹太大需要他们出面。所以姓凌的臭小子出现也没有谁觉得稀罕，就你大惊小怪。”乐潇潇她杵了杵燕若回的额头。
燕若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对啊。”燕若回突然又瑶瑶头不解道，“若是白知初一早就跟凌澈勾结上了，那查个狐狸洞应当也不是难事，又何苦费尽心机扯上小商？”
“何苦？”欧阳苦冷笑，“他们之前费尽心机都插不进人去，如今可不就被商姑娘给解决了？还给咱们指明了接下来的路。”
燕若回一听眯了眯眼，不错，若不是主公，他们至今都不知道那帮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黑狱三番两次利用我们，这笔账不知道怎么算比较好呢。”乐潇潇面上那阴恻恻的笑容，这让在场的小辈们不由打了个寒战。
“谁叫你们动的手！”
“回……回年小姐……是……是陈大人……”
“放屁！陈永那个老好人敢下这种狠手？说！是谁！”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是王大人。”
“果然是姓王的，个急功近利的小人，看老娘不教训他……”
外面传来嘈杂声，商宁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也不知道又是谁要拿她邀功。自从被抓之后，前前后后不知来了多少大官小官，用尽各种法子想从她身上得到信息去跟上头邀功请赏了。只可惜……
她叹口气，自己也想好好交代少受点罪啊，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过来审问她的人口中得知，原来自己刺杀未来皇后未果，当场被抓了。
未来皇后？难道是她！
可怎么会是皇后呢？怎么着也应该刺杀皇帝啊。商宁想不通，那帮人前前后后费老大劲儿控制一个人，只为了杀一个皇后？还是个未来的？
“嘶”她感觉身上有些疼，其实自己理应对疼痛不那么敏感，但如今竟也觉得疼了，不知道是被下了多狠的手。要不就是这几天没人给她用药，也没人给她施那些乱七八糟的咒语，让她的感觉恢复了不少。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却使不上劲儿，手脚和腰上被绑上了很粗的链子。她又有些无奈，有必要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么？“呵呵，恐怕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没人信吧。”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商宁闻言，有些吃力地抬起头，眼睛被水糊住了，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她眯了眯眼，只看到一团火焰朝自己而来，待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及腰长发被束成几条长辫，头上只简单地用了几根簪子固定，并无花哨的装饰。她腰间配着短刀，手中握着红色的长鞭。
商宁噗嗤一下就乐了，这不活脱脱是另一个梅小妹么，红衣版的。
“你还乐？有什么好乐的？”听声音，方才在外面的吵闹的应该就是她了。
“只是想到了一位旧友。”商宁一开口，就听到自己沙哑而虚弱的声音。
那女孩只是嘟了嘟嘴，随后端来水喂给她。商宁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你慢点儿。”那姑娘也不觉得脏，她一边拍了拍商宁的背，一边嘟囔，“真不知道钰姐姐为什么要留你性命，还特意要我过来看看。”
喝了水，商宁觉得感觉好多了。女子见之，招呼狱卒过来，“给她松开。”
“这……小姐，这不妥，这可是要犯啊。”
“我叫你松开就松开！”那姑娘见势就要教训那狱卒。
“别为难这位大哥了。”商宁开了口，“我还是绑着比较好，毕竟我也不知道，把我松开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多谢姑娘好意。”
那狱卒一听赶忙称是，见女子仍旧面色不善，他殷勤地说，“姑娘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这个……这位姑娘，一会儿就让人送饭菜来。”
“若是再有人动手……”
“小的定会好好看顾，若有异常，必定及时通禀。”
女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你倒是好心。”女子见周围没人了，便围着商宁仔细打量起来。“女人……又黑……又瘦……脸蛋……啧啧啧也不美……”
“……”商宁有些无语地听着这姑娘一副公子哥儿挑美人儿的语气，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会儿，方才的衙役走了进来，端上了伤药和食物，刚准备走，却又被叫了回来，“怎么，这是让我给犯人上药喂食？”
衙役颇有难色地看了看商宁，喂食还好，这上药……那些个达官贵人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的，可下起手了阴狠着呢，这表面的上还好，衣服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伤。他朝红衣女子耳语了几句。红衣女子闻言，恶狠狠地等了衙役一眼，望向商宁的眼光添了几分同情。
“我来吧。”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商宁猛地瞪大眼睛，努力超前看，想看清来人，可长时间的脱水和饥饿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红衣女子看见来人，赶忙迎了上去，“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这腌臜之地也不怕脏了你的眼。”她嗔怪道。
“无事。钥匙留下，你们先出去吧。”衙役十分恭敬地退了出去。红衣女子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那人不容置疑的眼神，方才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我就在门外不远，有事一定要出声。”那人点点头。
商宁伸着脖子，看着女子渐渐朝她走过来。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一双玉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她才惊觉，这不是梦……
可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她的左脸顿时火辣辣的，她有些错愕地缓缓转过头，重新望向女子，可眼前之人早已泪流满面。
“阿钰……”良久，商宁微微扯开嘴角，朝女子笑了笑。那被称作阿钰的女子再难以自持，哇地一声扑到商宁肩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