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幕后黑手
“醒了?”
商宁只觉得全身都在疼,比差点烧死的那天还要疼。
“醒了就自己喝药。”
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商宁费力地坐起身,这才看到一个小老头正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捣鼓药材。
“不知前辈是何人?这里是何处?”商宁的声音十分沙哑。
老者睨了她一眼,“爱喝不喝。”说完就继续捣鼓他的东西。
商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汤药灌了下去。
看商宁把药喝了,老者放下手中的药材,走过去给商宁把脉。
“命蛊果然厉害,常人需要半年一年才能养好的伤,你几天就能恢复大半了。”老者收回手,“不过你体内那只命蛊已经把那只子母蛊虫吃掉了,再不喂它就要吃你了。”
商宁闻言一惊,双手握拳,警惕地看着老者。
“你要敢乱动,等会儿梅小子把虫子抓回来,我就不做药了,直接给你塞进去。”老者威胁她道。
商宁面色一白,想到之前有个人就是直接把虫子塞进她嘴里,胃里不由翻江倒海直犯恶心,那人是谁来着,哦,也是个大夫,叫百里寻。
再想想百里尘动不动吃虫子的癖好,她胃里更难受了,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得老者直乐。
“你这娃娃真好玩。”老者走过去,凑近了上下打量她,“梅小子不是说你是个颇有心计的人吗?怎么说什么信什么呢?”
商宁渐渐放松下来,眼前的老者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再看他叫梅初白叫得那么亲热,又救了自己,暂时应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她本来就身体不适,也懒得跟着老者计较。回想方才老者故意岔开话题,想来自己要是较起真,非要问个所以然,恐怕他也不回老实说。还是等梅初白回来再问问他好了。
见商宁不理自己,老者倒是起了孩子心性,一会儿拿药材逗她,一会儿拿虫子吓唬她,看商宁气鼓鼓的样子,他哈哈大笑起来。
“前辈。”门外,男子拎着个小竹篓走进来,看着屋里的一幕,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抓来了。”
老者没理他,继续逗商宁玩。
“前辈。”梅初白走进去,把篓子往老者手里一塞,拎着他的后领提出门外,“麻烦前辈制药了。”说完,“啪”一声,把门关上了,直留得被关在门外的老者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
“梅大哥。”看到熟悉的人,商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感觉如何?”梅初白坐到方才老者坐的位置上,望着商宁问。
“死不了,”商宁道,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似乎显得有些不礼貌,便又加了一句,“方才那位前辈说的。”
梅初白点点头。
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咳,那个,梅大哥,”商宁看着发呆的梅初白,最终忍不住打破沉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话一出口,便又觉得自己犯了蠢,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自己吹了哨子啊。
果然,梅初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铃铛,“铃铛响了。”
说完,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商宁有些郁闷地挠挠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二人的关系就十分微妙。初见梅初白就给了自己一掌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此后无论是因为夏凌的原因,还是他本人的意愿,梅初白一直都站在她这一边,但也因为夏凌的缘故,商宁自己对梅初白还是利用多过友谊。
可而今,他救了自己的命,这份恩情让商宁对梅初白的感情又复杂了几分。
“谁要杀你?”正当商宁想着,却听梅初白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不知道。”商宁摇摇头。回想起事情的经过,她叹了口气,比起愤怒,她心中更多的是自嘲。
“你们究竟是何人?”
商宁并不会什么武功,用不了几招,便已经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若非她心智坚定又有命蛊在,她说不定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或受不住疼痛而昏死过去。
“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将商宁重重包围的死士让开了一个口子,一人缓缓走来,站到商宁面前。
“当年竟然让你这种鼠辈偷袭成功,如今想想,还真是可笑。”
商宁想抬头看清那人是谁,可无奈着实使不上力气,只看到那人腰间挂着一块腰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萧”字。
“皇家的人?”梅初白喃喃道。
“准确来说是萧王府的人。”商宁淡淡道,“我见过萧王府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象征身份的令牌,只不过职位不同,上面的花样会有区别。”
“普通的暗卫、侍卫的腰牌就是全黑的,上面写的银色的萧字;若是有身份的,会在右下角写上代表身份的名字。比如小甲的腰牌下面是个甲,赵先生的画了只猫猫,杜先生的写了杜字,桑先生的则画了个桑葚果。”商宁继续说道。
“那你看到的腰牌是谁的?”
“……没见过。”商宁继续说,“只看到上面,画了把弓箭。”
“找到人了吗?”沈玉竹挑挑眉,意料之中地听到夏凌一醒过来就开始追问起商宁的下落。他忍不住叹口气,“没。”
看夏凌变了脸,他又赶忙说,“不过有人看到有一个白影扛着个东西从那个方向飞过,后面还有人追,以为是官府捉拿飞贼。我猜,商姑娘应该是被人救出来了。”
“朝哪去了?”
沈玉竹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夏凌。
夏凌看着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终于冷静下来。
“白影?”他喃喃道。
“现场我们都看了,再加上附近人的证言,围攻商姑娘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多,而且那地儿还找到了一些机关暗器,若是普通人,恐怕没有办法救了人还全身而退的。”
“……所以,查到人是往哪个方向去了么。”夏凌沉声问道。
“幽冥山。”
“幽冥山啊……”萧辰摆摆手,让吴应下去了。梁钰走出来,坐到他身边。
“商宁被人救了,你放心了吧?”萧辰点了点梁钰的鼻子,宠溺地笑道。
“嗯。”梁钰也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却又皱起眉头,“也不知救她的人是谁,竟然能进到幽冥山而不被追踪到。”
萧辰轻轻地抚着梁钰的背,“是啊,我倒是一次又一次地小瞧了这位宁家小姐。”
“说不定歪打正着呢。”梁钰轻声道,“原本还想了各种法子逼她去,这下倒是省去不少功夫。”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桑祁扑通一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还剑拔弩张的另外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块石头胡乱砸过去,“消停一会儿!”小甲和小乙看着三人似乎都消停下来,对视一眼,瞬间便消失在院中,回到屋顶,但依旧不放心地继续在暗处观察着三人,免得再出乱子。
“到底怎么了?”桑祁问,“赫连小子回来不就回来了,他……”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他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你问他!”赵行没好气踹了杜谋一脚,冷哼一声,掀开袍子也往地上一坐。
“你们!”桑祁叹口气,从小就这样。他们这些人中,杜谋沉稳多智,赵行温和腹黑,能用阴谋诡计解决的事情,他们绝不动手,就算是有矛盾,杜谋只会指桑骂槐(对,这个桑自然就是桑葚),赵行绝对是借刀杀人。这俩人只要打架,肯定就是为了赫连修。
赫连修是四人中最小的,是萧渊游历江湖时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身世不详,萧渊不愿多说,只让众人好好照顾。也不知这孩子从小经历了些什么,虽然聪明但性格偏激,很是邪性,若是落在邪门歪道手上那妥妥是个大魔头。就算是这么多年他们用心教导,也并没有完全把他的性子改过来,因为怕他伤人,所以萧渊一直没有教他习武,但又不愿就这么浪费他的聪明才智,便索性请了各种能工巧匠过来,教他做手艺,又请了宫里的德行高尚的夫子养他的性子。最终赫连修总算是学会收敛,并在炼器和阵法上颇有造诣,可比肩傲剑山庄和霍家庄的资深弟子。萧渊等人也颇为欣慰。
只是学会了收敛却并未改变,赫连修仍然时不时抽抽风犯犯病,到处捣捣乱,让人十分头疼。萧渊总是很忙碌,自己又是个直脾气没有耐心,所以教导的重任便更多地落在了赵行和杜谋的头上。大多数时候二人的理念一致,但毕竟那时候也都不过是毛头小子,也有被惹烦的时候,免不了想动手收拾他,赫连修也是个鬼机灵,知道一次不能同时惹两个人,于是惹了其中一个,便到另一个人那里装可怜,最后就是惹得两人动起手来,自己短暂地逃过一劫。当然最后自然是事情败露被二人合起来教育,但声东击西的法子却屡试不爽。
想到这,桑祁又叹口气,“他惹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怎么还不受教训,被他耍得团团转。再说了,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再怎么惹事儿也不至于像年轻时候那样不知分寸吧。”
“呵。”赵行冷笑,“你可知他干了什么?”
看赵行那模样,桑祁心道不妙,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就看赵行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桑祁面前,“他带人去杀了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