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两人沉默间,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大群铁甲卫站在那里,为首的说:“陛下有令,宣召太子妃。”
说罢一抬眼,身边两个铁甲卫直接围在阿珣身边。
宋时桉的脑海中浮现出父皇那日,风轻云淡的笑:你若敢让苏陵珣回来,朕定让她生不如死。
“还从未听说过父皇召人是由铁甲卫来办的,你们假传父皇之令可知这是死罪。”宋时桉侧身挡在苏陵珣前,冷冷地说道。
铁甲卫相视一笑,显然是不将太子的话放在眼里,为首的恭敬行礼道:“殿下何须为难我们,今日这太子妃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阿珣颦眉看着这一切,脑中快速思考,皇上如今让铁甲卫来,是下定决心要将自己带走,小满无论如何是争不过皇帝的,拖的时间越久,只怕皇帝会越不耐,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便要减轻最小的损失。
“我跟你们走。”阿珣冷静的说道。
宋时桉抓住阿珣的胳膊:“阿珣,你不能走。”
阿珣抚下宋时桉的手:“小满,我虽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如今已经避无可避了不是吗。”
“阿珣....”宋时桉惨然的摇头:“你信我,我一定会将你带回来,届时,你若想走便走吧....”
宋时桉眼眶泛红,看着阿珣在一堆铁甲卫的包围下离开。
如今阿珣和他一样,都成为了计较利益得失之人,知晓现在的反抗都是无谓。
皇宫中,盛王手执白棋,在铁甲卫将阿珣带来之时,棋子缓缓落下。
阿珣跪着行礼,盛王看了很久,笑了。
“你和姒嫆很像。”盛王含着笑说道。
姒嫆便是阿珣的母亲。
阿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眸子和小鹿一样清丽。
盛王怔愣许久才说道:“朕以前第一次见姒嫆是在御花园,她是云贵妃的侄女,云贵妃得宠,姒嫆时不时便会进宫,她容貌昳丽无双,可容貌于她是最不值得一提,却是让朕记到如今。”
盛王想要起身,腿脚却有些费力,阿珣起身将盛王扶了起来。
盛王看着一言不发的阿珣轻叹了一口气:“朕年轻时做过错事,你说姒嫆会原谅朕吗?”
阿珣低下头,片刻才说道:“阿珣不是阿娘,不知道阿娘是否会原谅陛下。”
盛王点了点头,随意的唤道:“来人。”
铁甲卫进来。
盛王轻声说道:“将太子妃关入大牢。”
铁甲卫面无表情,径直走向阿珣,将阿珣押走。
阿珣去的牢狱倒像是特地为她所建的一样,整个牢狱只有她一人,漆黑无比,一盏烛台也没有。
铁甲卫将阿珣重重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直到现在,阿珣彻底明白了,清翎所说的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可是,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周围黑的恐怖,阿珣总觉得好像有许多人站在那里看她,阴风阵阵,阿珣害怕的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
阿珣虽怕,却觉得有些熟悉。
仿佛很久以前她便呆在过牢狱中,接受这黑暗与孤独。
阿珣闭上眼睛,可突然听到一声声呼喊。
“阿珣”
“阿珣”
“阿珣”
是陌生却又熟悉极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刻入了骨血之中。
阿珣心顿时抽痛,她无措的起身,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可四下皆黑,什么也看不见。
呼喊不停,带着凄厉,带着痛苦。
阿珣于黑暗中盘桓,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凉风。
似乎有人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伸手去碰,刻什么都没有。
骤然心痛无比,阿珣颤抖地蹲下,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珣醒来,眼前依旧是黑暗一片,可她却察觉到周围有一人,那人的呼吸似乎还在耳畔停留。
“你是谁?”阿珣沙哑这嗓音带着悲伤的问道。
“是朕。”
短暂的沉默,那人缓缓回答。
“陛下”阿珣轻轻说道,整个人还是蜷缩在角落,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心中怕了。
从前遇见人吃人,在寒冬中差点冻死,她都没有怕过,她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现在,漫无边际的黑,眼睛如同盲了一般,在黑暗中不知时间的流逝,却总有小手拉扯着自己。
她怕了,但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只是颤抖。
“阿珣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一直呆着。”阿珣声音漂浮。
“朕也不知你做错了什么。”皇帝喟然叹息:“你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朕本想杀了你,可是看到你的脸便如何也舍不得了。”
阿珣闭上眼,今天到冬至了吗,清欢入东宫了吗,小满是与清欢在一起,还是在查贪污的事,还是在想着将自己救出去。
阿珣的眼角落下泪水。
“我一直觉得失去记忆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可是,所有人都拿着那段记忆来刺激我来伤害我,陛下,你昔日对我不满将清欢赐给小满,皇后娘娘也一直不喜欢我,所以以前发生过什么,你们都这么讨厌我。”阿珣躲在角落,悲伤平静的说道。
皇帝沉默。
阿珣含着笑落了泪:“不如陛下给阿珣讲讲阿珣父母的事吧。”
皇帝在暗处眯上了眼不知该如何叙述那段荒唐往事,略略说道:“姒嫆当年,才貌两全,名动京城,姒嫆本来与朕青梅竹马,暗暗定情,可朕为了权势娶了容和,也就是小满的母亲。姒嫆与朕离了心,不相往来。当时你的父亲沐泽一直陪在姒嫆身边,朕登基之后,燕国作乱,沐泽领兵出征,一朝名满天下,当时的沐泽郎艳独绝,是上京的贵女个个都想嫁之人。”
“后来,沐泽再次出征,大获全胜,朕封他做了将军,他是本朝最年轻的将军,他与姒嫆定了亲,再后来,两人便齐齐离开了上京,去了朔关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阿珣笑了起来。
皇帝再也没有说话,牢中寂静一片,不知人是否离去。
阿珣肚子饿的难受,她自从进了这里便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喝过一口水。
阿珣又沉沉昏去,依稀间,似乎感受到一名女子怜爱的抚着她的头。
......
谢惊风将印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从今往后,十四州便是盛国的,而他愚蠢无度,竟生生着了盛人的道。
这是耻辱,一国国君守不好自己的领土,将它拱手让人。
谢惊风满面寒霜,顾凯在一旁叹道:“十四州自古以来便割来划去,我们总能将它再夺回。”
谢惊风放下印玺,收敛情绪;“我们该走了,白城一堆事都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