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水×6
雪花落满枝头,整个北渝被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佣人早早的就回来将大道上的积雪扫开,各色豪车通过银杏路缓缓驶入魏家老宅。
梁听序难得睡了个懒觉,觉得自己精神头还不错,结果大概十点来钟的时候就被梁念以病患要多活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为由拉到外面散步,一边冻得瑟瑟发抖在散步一边提着包子一路啃,形象气质被冷风冻走大半。
他手上的包子还没啃完,剩下的就已经凉了,把那个凉了的递给梁念:“吃不吃?”
贱人贱行被梁念对着头赏了一巴掌。
但两人这个病残组合冒着寒风的自由活动最后并没有活动出去多远就被魏冕逮了回去。
他对这次生日宴的重视程度要让他必须事事做到最优。
两名当事人都没他上心,对此,梁念心情挺复杂的。但分开的时候梁听序悄悄的和她透露了一下终极原因:“某个臭名昭著的烂黄瓜要来。”
相比起魏箐蓉女士,姐弟俩对梁延的态度要更刻薄一些,从骨子里瞧不起这种婚姻里的背叛者,彻彻底底的滥情份子,总觉得脏脏的,还不如地里的泥巴。
梁念想了一下揶揄道:“哟,太子,来争你抚养权的?”
梁听序顺着她的话:“是的呀我的姐姐,你看不出来吧,其实我很抢手的,你想争我的抚养权也没那么容易。”
她笑着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卷了铺盖赶紧滚。
不过这么一分析,梁念不就明白了魏冕为什么对这场生日宴这么重视了嘛,就是为了让梁延那个阉公看得到争不到呗。
她把玩着手里的簪子,从镜子里打量这自己的脸。
很年轻,很漂亮,一双眼睛明亮透彻,楚楚含情。
除了这双眼瞳的颜色特别的像她姥姥之外,自眉眼看,姐弟两人其实更像梁延那个小白脸,也是魏箐蓉女士最讨厌的地方,天生的一股多情风流劲,清纯里面带点欲。
这种感觉不管搁男女身上都挺勾人的,魏箐蓉女士当年就是这么被梁延勾到的。
她坐着发了会儿呆,直到造型师进来才开始有动作。
乖乖地被倒腾了一阵,换了一件袖口用金丝绣着祥云纹的白色立领对襟衫,下身搭了一条红色的马面裙,各种暗纹刺绣精致繁复。
衣服裙子是去年定制的,上面的刺绣是国内顶尖的刺绣大师亲自设计的,不止这一套,后面又照着梁念的喜好改了很多次,再加上刺绣的工期,所以时间被拉得很长。
梁念因为自己染了头发的缘故其实还挺担心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的,造型师就一直宽慰她,说衣服永远是为人服务的,中式的包容度远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强,最后出来的效果确实很惊艳,红色的气场很强,也很有过年的喜气。
饰品上选了一条有背云的璎珞,考虑到她比较怕冷,出门的时候又加了一条有白色毛领的红色披袄。刺绣多而不杂,矜贵大气。
梁听序的动作比梁念快,早早的进场等着她了。
他穿的就是那种黑色的盘扣唐装,脖子上挂了个羊脂玉的无事牌,是梁念今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感冒还没好全,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蔫蔫的斜靠着椅背,手上挂着一串檀木手串。病中限定新人设,弱不禁风公子哥。整个场上不乏有人把眼神落在他身上。
梁念竟然也有被他装到,忍不住啧啧了两下。
新衣服当然要先给弟弟炫耀,她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挺好看的。”
他竖了个大姆指,难得识趣又坦诚,梁念准备好反击他是不是起身就要出门打太极的话被迫憋在了嗓子眼,吐出一句:“你也挺帅的。”
“谢谢,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了,终于被你发现了,梁老板,眼光有进步。”
“……”
这小子欠欠的在这等着呢。
梁念抬脚就踹他的膝盖,没踹到,扭过头就不理他了,视线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才找到沈聿淮的身影,一蹦一跳又准备过去显摆了。
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人,大人的世界免不了要交集应酬一番,梁念听不懂,她虽然自来熟,但却是个有边界感的,并没有上去打扰,直到那几个人走开才继续跳上去。眼睛亮晶晶的,她的情绪总是不用语言就先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很能感染人:“锵锵,我的新衣服怎么样?”
沈聿淮的眼中也有了笑意,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就有人先插了话。
“很普通。”黎放,“我看见网上很多人都这么穿。”
“……”
他光说还不够,还要掏出手机翻给她看:“你看,是不是?”
梁念冷着张脸:“是你爹个头。”
她能跟梁听序互相调侃一下穿着犯一下嘴贱,但黎放算谁啊?谁都算不上。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嚯,是谁先不能好好说话的?要不是不能欺负残障人士,我还想打人呢。”
“谁是残障人士了?”
从小到大跟黎放这人吵架真的就跟做题套公式一样,他的每一句都在顺着梁念脑子里设想的回答在走,怼他的时候感觉挺欺负人的也很没意思:“你个脑残还不够残障吗?一定要找梁听序把你一条腿打断才算残障?”
梁念的声音很低,嗓门大的主要是黎放,这边闹出了点动静立马就有人过来了。
魏冕:“怎么就一会儿没看见又吵架了?”
沈家一家人昨天跨完年就住在魏家老宅,两家关系好,有专门留给他们一家的客房一直有人打扫。
沈于梅陪在老爷子身边,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身姿摇曳,捂着唇笑:“活脱脱一对小冤家。”
梁念:“……”
谢谢你嗷,我关门放梁听序吐给你看哦。
魏冕的表情也没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吵吵闹闹的挺好的,以后过日子也不会觉得无聊。”
梁念小声哔哔:“这日子让给你过你要不要?”
魏冕皱眉看她:“什么?”
私下可以让她任性闹一闹,但今天不一样,这么多宾客盯着,发疯胡闹也得看个时间场合。
梁念最近是有些被惯着了,但还不至于被惯得昏过头,魏冕这人好面子,怎么察言观色是她长这么大的必修课了,嬉笑着扯了一句“恭喜发财”糊弄过去,伸手要讨红包。
魏冕拍了一下她的手:“头还没磕就想要红包,没门。”
“怎么寿星还要磕头的?”
她表面笑嘻嘻地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再去找沈聿淮的时候中间已经隔了几个人,她被一行人包围着,和他说不上话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远远的向她举了一下酒杯,周身的气韵张弛有度温和内敛,紫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轻轻晃动了一下,带起一道妖冶的涟漪,衬得眉目潋滟。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份魅力在人群中显得更甚,像是鹤立鸡群,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梁念微愣,转瞬又是眉眼弯弯的模样,隔着人偷偷地用口型问他:“好——不——好——看?”
他学着她的模样,偷偷摸摸地用口型回复:“好——看——”
梁念的心情再次美妙起来,抿着唇笑了笑。
路过的梁听序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默默地“tui”了一声。
梁念这几天都快对他的态度无语了:“……你又怎么了,我的太子爷。”
年纪不大,人却酷爱说教,他一本正经:“男人的甜言蜜语最不需要成本,甚至不用用心,哄哄年轻小姑娘的手段而已。”
梁念笑着搡他:“我像傻子?”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玩了一辈子鹰的也会被鹰啄了眼。”
梁听序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又追加了一句:其实你现在像癫婆。
梁延那个阉公都知道找比自己小个二十几岁的,她倒好,喜欢个比自己大个十岁的,不是癫婆是什么?
话是一句没讲,但都一句不落都表现在表情上,梁念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大庭广众心平气和,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给他来一下。
两人小声斗着嘴,突然又听见沈老爷子叫他们的名字。
姐弟俩一同闭了嘴,齐齐地喊了一声沈爷爷,规规矩矩的,自己怎么无赖骂街都成,但对外该有的礼节一个也不能少。
沈老爷子乐呵呵的:“你们刚来北渝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起过爷爷家有个年纪跟你们差不多的丫头。她跟小放是同班的,也就是跟你们也同班,应该都认识过了。但今天正好有空,就互相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姐弟俩面上带着笑,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的女生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袖连衣裙,嘴角勾成一抹浅浅的笑,极其艳丽的长相,气质却很温婉。
但在看清她样貌那一瞬间,垮了的不只梁念的脸,梁听序的表情也很难看。
怎么会是她?!
——时雾。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了同一种信号,带着震惊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