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h
沈衿看着面前的人，憋得脸都红了，才憋出来一句，“你……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林绪垂眼看着她，脸上是笑的，“沈同学觉得是什么意思？”
沈衿脸红了，嗲毛，“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快讲！干嘛亲我手！”
林绪噗的一声笑了，“你好可爱。”
沈衿脸红得马上就要爆炸了，她张嘴就要骂人，林绪却看着她低声说，“沈同学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有听的准备了吗？”
沈衿悻悻地放下手说，“要什么准备……我当然要听真话！”
林绪说，“既然这样我都告诉沈同学吧。”
“假话是，看沈同学很苦恼的样子，干脆我来装一下你男朋友，把她赶走就好了。”
“真话就是，我喜欢沈同学，所以想亲你。”
此时是盛夏。不知何日的白昼和暖融天光，徐徐笼罩在大地上。不知名的鸟儿掠过窗前，扑闪的翅膀扇起一阵短促的风，把少年的发丝吹起，无数碎碎的光沉淬在林绪眼底，他把那么耀眼的光都压住了，还是压不住那句喜欢你。
林绪看着她，缓声道，“怎样呢，现在沈同学是怎么想的？”
林绪心想，她其实很好看。
少女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每天都用皮筋半扎，懒懒地撑着手坐在窗边往外看时，流畅的肩线和锁骨脖颈连接起来，清丽的五官在白光下镀上了光，带着一种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美。
此刻也是。沈衿的头发被风吹的微乱，表情有些复杂，但是耳朵是红色的。她支支吾吾道：“也，也没怎么想的。”
“……就是，可能，我也有点喜欢你吧。”
四周的空气，慢慢地沉淀了。
沈衿说完那话就不敢抬头看了，她见对方沉默，自己忍不住就开始叭叭，“就是我现在还是个男生的身份，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就……”
阴影覆盖下来，光被挡住了。这是沈衿看到林绪靠近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脸上落下一点温温的触感。
被亲了。
这是沈衿眼神聚焦以后，看到林绪的脸的第二个想法。
林绪笑了。比外面的阳光照着的山要好看。
这是沈衿的第三个想法。
林绪笑着说，“我不介意，只要是沈同学。”
沈衿红着脸，后知后觉捂了上去，“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又亲我……！”
林绪点点头，回答的很认真，“嗯，我又亲了你。”
沈衿低着头，许久，才闷声道：“还，还叫沈同学啊。”
林绪愣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沈衿。”
“……嗯。”
……
回到教室以后。
林绪：“沈衿。”
沈衿：“嗯。”
林绪：“沈衿。”
沈衿：“……嗯。”
林绪：“沈衿。”
沈衿：“…………嗯，干嘛。”
林绪微微笑，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没有，就是你让我叫你名字，我想练习一下。”
沈衿看了他很久，脸慢慢红了，“……那你练吧。”
前面两个女生：“…………”草！草！草！我离磕疯了只差一个接吻了！！！
而此刻的邱抒看着热闹的论坛热帖心想：我他妈明明是僚机，还是一号僚机，为什么我却每天靠着论坛才能知道我小青梅的恋爱进度？？？？
……
“啊，你们又来喝奶茶！”
是林绪的朋友。林绪笑着和对面打了招呼，拿着奶茶和沈衿走了，走到一半，林绪把奶茶给沈衿，“给。”
沈衿接过奶茶，戳开，一边喝一边看着他，“我能问你，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嘛？”
林绪想了想，“高一吧。”
沈衿，“高一下学期？”下学期他已经回来了。
林绪，“不是，是上学期。”
沈衿努力回想，还是觉得她当时记忆里没有林绪这一号人。
沈衿疑惑，“我做过什么吗？”她好像也没有干过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吧，比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比如挺身而出挽救失足少年。
林绪笑了，眼睛温柔：“没有，是我莫名其妙喜欢你在先 。”
没有什么理由。那段时间他已经状态很不好，所以经常到处乱走散心，但是又不敢去人很多的地方，所以总是去南楼二楼的天台那里看楼下的人群。
沈衿当时是个很多动的性子，所以林绪经常能在人群里看到她。
她很好看，喜欢打响指，清脆的一声，也很喜欢站在阳光里，总是笑着的。
久而久之就觉得，这人真耀眼啊。
没有什么理由的，她只是站在那里，他就觉得，好像还可以再努力一下。因为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和光一样耀眼的人的。
当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你就会想，如果我努力去靠近，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光呢。如果我努力去做了，是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一个那样耀眼的人呢。
林绪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少女。她把皮筋拆了，头发软软地趴在肩上，“沈衿。”
沈衿吸着奶茶，“啊？”
林绪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喜欢你。”
沈衿咬着吸管，脸又慢慢热了，“……知道啦，我也喜欢你。”
……
邱抒表情里带着难言的沉重。
沈衿看着她，“所以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该高兴吗？”
邱抒沉吟，“当然是高兴的……”
沈衿，“还是说你嫉妒我脱单了？”
邱抒，“……你少说几句屁话行不行。”我嫉你吗噢。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天很纠结，就像那种押错了注现在开盘了觉得自己是个傻逼的感觉。
当初是她说这波必塌，现在也是她每天在论坛磕的飞起。
邱抒，“……”好他妈打脸，所以人就不应该给自己立flag。
中午饭堂人超多，但是也很热闹。邱抒打开论坛日常看帖，还是那个说他俩是娇1猛0的帖子。这个帖子因为出得早，盖得高，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林绪×沈衿的cp总帖。
【我为什么会在天台上看到他们？？他们去天台干什么？？他们去天台干什么？？】
【小情侣的事你少管】
【啊我真是受够了！！我也想谈恋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说，我和他们放学走的方向是一样的。他们，好像，每天都，一起走回去。】
【一起走回去了又不代表住一起了，我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草，你们不讲我也没联想到那一块好吗！】
【男男也有纯友谊的好吗，你们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龌鹾玩意】
【？这是cp帖，洗糖的快滚】
【？你们男生和男生朋友之间也喜欢手拉手走路，喝情侣款奶茶？】
【作为和他们同班的女生，表示十分满足，每天都有养眼的帅哥互动可以看。】
【坐他们前面的我的朋友表示，林绪真的好爱撒娇，沈衿真的好宠，他们真的好甜呜呜呜呜呜】
【我怎么觉得是林绪是明娇暗撩？】
【老子坐他们隔壁的，直男，真的要崩溃了，这不可能是友谊，我才不和我哥们这么讲话！！！每天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个老是脸红一个老是调情，真的，我只是想好好做条狗而已】
【？等等楼上你讲讲清楚什么叫调情？？说话别说一半啊！】
【把我杀了给他们助助兴吧】
【各位能别在座位上像个蛆似的扭来扭去吗？】
邱抒，“……”害，真是磨人。
沈衿，“咋了，你又在看什么？”
邱抒，“……你有空该多逛逛学校论坛。”
沈衿，“别提了好吗，如果可以我更想把那玩意炸了。”
邱抒，“……”
……
“快到考试的日子了啊……”沈衿趴在桌子上，感到疲惫。
林绪在抄东西，“沈衿同学成绩这么好，原来也会担心这个吗？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成绩差的才会担心呢。”
沈衿瞥他，“夸我干什么，明明你成绩也很好。”有时候比她还好点呢。
林绪笑，“我成绩……也就那样吧，主要还是因为那时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恶补才上来了的。我不像沈衿同学，一直成绩都那么好。”
沈衿把头埋在手里，很久才说：“……你就是故意提这些的，想让我心疼。”
林绪摸摸她脑袋，“真不是。”
沈衿，“就是。”
林绪笑了，“沈衿同学，不讲道理。”
沈衿趴得有点困了，昨晚熬夜看书的苦果。她试着撑开眼皮，还是放弃了。
沈衿把头埋进手臂里，半长的头发落下来，若有若无地触碰睫毛，“林绪，我睡一会……”
林绪停了笔，雪白的手指轻轻拨开刺到她眼睛的头发，“昨晚没睡好吗？”
沈衿的声音已经开始虚了，“嗯……”
林绪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上一片灰色的阴影。他没再摸沈衿的头发，“好，我帮你看老师。”
……
“我睡了好久啊！！”沈衿揉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抓狂地走着，“林绪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我睡了快一节课！！一节课！！我怎么能睡那么久！！”
林绪推着车慢慢地走着，看到路边刚好有个自动贩卖机，回过头问沈衿，“要喝绿茶吗？”
沈衿，“……要。”
林绪笑了，发丝染着一点环境色，“好。”
买了两杯绿茶，林绪握着拧开瓶盖，然后递给了沈衿，声音低柔，“来，别生气了。”
沈衿接过，“……嗯，我没有在生气。”
林绪轻笑，“明天就要考试了，今晚不能再熬夜了，知道吗？”
沈衿闷声，“知道了。”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晚霞，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林绪拧开了绿茶，仰头喝了一口，深绿色的液体在瓶子里翻涌了一圈，他沐浴在黄昏里的脖颈曲线很好看。
沈衿看着隔了一辆自行车的人，说：“林绪，我想喝你那杯。”
林绪愣了一下，“可是我已经喝过了。”
沈衿，“我不介意。”
林绪看着她，笑了笑，“好，那给……”
林绪刚想递给她，就感觉脖颈处衣领一紧，他被迫弯了下腰，随后踮起脚的少女轻轻吻了他嘴角。
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温柔地包裹在他们身上，有光从二人中间的一小片缝隙漏出来，把自行车车尾的漆片映得透亮。
沈衿松开手，强装镇定地说，“这样就行了。”
林绪低着头，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过长的刘海有点挡住他的眼睛。沈衿刚想凑过去细看他的表情，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少年的身体有一点滚烫的热度，很有力量感，沈衿被抱住时这样想道。
然后她就听到林绪低声说，“还可以亲你吗？”
沈衿不知为何就红了脸，“……今天的已经用完了，明天吧。”
许久，林绪笑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