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离人心绪

海风微寒。

离开孤岛之后，到蓬莱大约有两个时辰的行程。

船舱中，智广法师与赵凌燕还有席小风正围坐在茶几前，席小风和赵凌燕看着智广法师煮茶，而慕容雨则是在甲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寒流，冷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席小风觉得慕容雨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皱了皱眉头，席小风来到甲板上。

“风大，进去喝茶吧！”

席小风朝慕容雨招呼了一句，离开孤岛之时，慕容雨还是很雀跃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似乎是有心事。

慕容雨摇摇头，依旧安静地看着海面。

“小风！”

“嗯……你，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只是……”慕容雨低着头，看着席小风，不舍地说道：“马上就要分开了吧！”

“什么？”

席小风问完之后，才想到慕容雨与自己不是同道之人，而且各自的阵营还是敌对的关系，随着蓬莱越来越近，正魔两道难免一战，而自己与慕容雨，当然也到了分开的时间了。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席小风看着慕容雨，悠悠地说：“是啊，马上就要见到师兄他们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雨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慕容雨说罢，眼神盼望地看着席小风，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去吧！”

席小风说了一句，慕容雨点点头，继续问道：“为什么？”

“危险呀，你，你终究是魔道的人，师兄他们……我怕他们会……”

“会对我不利么？”

“呃……”

“你担心我么？”

“呵呵……”

“傻瓜，你自己呢，你身上的化命丹，四道古怪的灵气，只有三七之数的时间了，你不担心么？”

“担心，没有呀！”

席小风突然洒脱地笑着说了一句：“人终究有一死，是吧！”

人终究有一死！回味着席小风的话，慕容雨才发现，原来这个少年早就看淡了生死。

看淡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看着席小风，慕容雨开始深思起来。

脑海中，记忆的片段不停地播放着。

从两人相遇，到后来天嵩城外的那个夜晚，黎明前那铭心的一幕，以及后来在断肠谷中求医。

现在想起来，好像从当初发现七里村民和自己父母遇害的时候，他就开始看淡了。

是这样吗？

慕容雨想着想着，看着席小风问了一句：“你恨他们么？”

“什么？”席小风茫然地看着慕容雨。

慕容雨道：“屠道呀，那些杀害村民的黄泉宗弟子！”

“我……”

席小风闻言，一脸痛苦之色，看着慕容雨，然后用力地点点头，道：“恨！”

“我恨他们，恨魔道的人！”

说起七里村的事情，席小风有些悲伤，也有些愤怒，便发泄了一句。

慕容雨闻言，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她也是魔道之人！

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席小风看着慕容雨道：“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慕容雨笑了，看着席小风问道：“真的么？”

“当然！”席小风点点头，语气笃定。

慕容雨笑得更开心了，拉着席小风的手臂道：“那么，我离开之后，你会记得我吗？”

席小风说了一句：“我是将死之人，一直到死都记得你好不好？”

慕容雨闻言，点点头，然后靠在了席小风的臂膀上。

席小风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如果，当初你没有拜入仙霞派多好，或者是，我当初没有失去灵力，带你一起走，那该多好！”

慕容雨靠着席小风，喃喃自语着。

席小风闻言，问道：“当初？”

“是啊！”慕容雨点点头，说道：“当初我伯父发现了萧惊云的身份之后，为了套出他卧底黄泉宗的秘密，所以要求我配合他们演一出戏，我当然觉得挺好玩的，便答应了，谁知道……”

席小风闻言，沉默不语，脸色变得不快起来。

“对不起，我……”慕容雨突然低声道歉起来。

席小风摇摇头，看着慕容雨声色严厉地问道：“你是说，当初残害萧师兄的人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吗？”

“我……”慕容雨紧张地看着席小风，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却又停顿了下来。

“说呀！”席小风催促了一句。

慕容雨终究没有解释，因为确实，当初针对萧惊云的计划里，也有她的一份。

看着低头不语的慕容雨，席小风摇摇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似乎是在嘲笑他自己。

“我不是有意的，我……”慕容雨最后还是争辩了一句。

但是，席小风已经拂袖而去，自始至终，再没有回头看过慕容雨一眼。

慕容雨看着席小风的背影，无力地坐在了甲板之上。

船舱里，赵凌燕皱着眉头，问了席小风一句：“怎么了？”

刚才看到慕容雨靠着席小风，两人亲密的动作也让赵凌燕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见席小风神情怏怏地回来了，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席小风道：“没什么，师姐！”

赵凌燕狐疑地看他一眼，指了指慕容雨道：“她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

席小风道：“由她去吧！”

席小风回答了赵凌燕之后，回头看了甲板那个落寞的少女一眼，见她正呆坐在甲板，双眼无神，心中不免叹息一声。

或许，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办法！

席小风暗暗想着，然后毅然地转过头，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