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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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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

景啟猛地挣脱了禁锢,将人一把推了出去,南箕跌进黑暗,他不知撞到了什么,只听有瓷器落地,碎的惊心,响的震天。

景啟惊魂未定,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苏韫玉!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将南箕看成了苏韫玉,他的欢愉也瞬间变成了恶心,就连耳边的喘息也让他厌恶的难以忍受。

苏韫玉的脸不断在眼前晃动,景啟忍不可忍,趴在一处干呕起来,南箕撞到了花架,整个右臂火辣辣的疼,本想发火,但见他呕的痛苦,心中的怒火不自觉的就消了。

风吹开了窗,夏季的潮热涌进屋来,盆里的冰早已融化,窗户一开,屋内尽是暑热,纵使南箕体质异常,体温低于常人,这会子后背也出了些许汗,唯有景啟周身发冷,如坠寒冬般凉的透心。

南箕捡起外衫为他披上,借着月光看他,静看了半晌忽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这已经是景啟第二次推他了,不得不让他多想。

景啟摇头,他想说不是,但又干呕的厉害,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南箕轻拍着他的后背,希望借此能缓解他的痛苦,待他稍稍好一些后,又倒了一杯茶与他,景啟虽止了干呕,但身上凉意未退,双手颤巍巍的怎么也穿不好衣服。

南箕帮他穿好衣服,又给他倒了杯茶,景啟喝的着急,呛水呛得厉害,尽管呛的难受,他仍是死死的攥着杯子,魔怔似的喝水。

南箕一把打翻了杯子,早已冷却的茶水滚了一地,在月光下似泪痕般刺眼,南箕看着景啟,目光复杂冰冷“你就这么厌恶我?只是碰一下就令你难以忍受到这种地步?”

不是!不是的!他从来没有厌恶过阿箕,他厌恶的是苏韫玉,是苏韫玉!

但景啟呛咳的厉害,根本就没法解释,南箕冷眼看他半晌,忽的伸出了手,但没有怒打景啟,而是安抚似的轻拍他后背,南箕温和着声音道“你我一别十三载,彼此生分也是应该的,这个我能明白,也能理解。”

就在这时声音突地变冷,阴恻恻如鬼语,南箕说“但就算是你恶心的要死,也甭想躲我半分,你放心,就算是死了,你也跑不了,我会给你下蛊,让你肉身不腐,就算是变成恶鬼,也得陪在我身边一辈子!”

景啟打了冷颤,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他,南箕淡笑依旧,温和如四月天,他将景啟汗津津的发捋到耳后,轻勾起他的下巴,温声道“明白了吗?将军。”

就那么一瞬间,景啟背后冒了冷汗,被这一声将军刺的悚然“你...你真的是阿箕吗?”

南箕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是不是由你说了算。”南箕帮他擦着额头的汗,温声道“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你习惯我的碰触,就算是恶心的要死也不显与形,我会教你该怎么迎合取悦我,让我得到本该就属于我的一切!”

窗外传来了一声鸟鸣,南箕不耐烦的紧了眉,他起身向窗外走去,临走之时回眸看向景啟,月光落在他指间,那粘潮滚烫的触感还在,他意犹未尽的摩挲着长指,轻声道“今日就先放过你,回去好好休息,还大将军,身子也弱的也太不像话了!”

景啟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待他稍稍平复了心情后,忽的一拳砸向了地面。

“苏韫玉!”

他一定要杀了那狐狸!一定要杀了他!

南箕跳窗而出,匿在墙角的黑衣人慌忙上前行礼,南箕翻身上了马,说“把这十三年来他逛过的所有窑子,碰过的所有人,无论男女全都给我查了清楚,一个也别放过。”

“是,族长!”

南箕拉过缰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再查查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近来边关无战,景啟不该受这么重的伤,血腥味还这么重,若不是这伤有问题,十有八九就是疗伤的药有问题,他是亲王,手握兵权,有太多人想要他死了。

靖王最近事忙心烦,夜不能寝,好不容易寻得一副安神药,服药后很快踏进了周公院,但地板还没踩热乎呢就被丫鬟的通报声给强拉了出来。

靖王惊坐起来,心跳震得胸口发麻,丫鬟听到动静,自知是惊扰了王爷,抢在王爷训斥前直接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靖王半睡半醒,眼前虚晃的厉害,朦朦胧胧瞧见一人跪在自己身边,他揉着眉间,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怒气。

“又怎么了?”

丫鬟忙道“十四爷,十四爷来了!”

“他怎么这个点来了!”靖王又倒头躺了下去“给他收拾间屋子出来,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是!”

靖王这一躺的确躺到了天亮,但周公院的大门他愣是一步也没进去,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时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脑袋切开来。

“来人!来人!”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只有靖王的声音在空中荡来荡去,靖王察觉不对,披了外衣拿了剑,小心谨慎的走出门去。

奇怪,伺候他起居的丫鬟怎么没在门外等候?

“十四爷您好坏,刚刚还夸了姐姐,这会子又来取笑我!”

“是啊,十四爷您到底喜欢妹妹还是喜欢我?”

他屋里屋外没一个人伺候,景啟身边倒是围了一层又一层,他的两个近身大丫鬟更是端着茶水和果子在两边伺候,笑的跟迎风招展的喇叭花。

他那风流倜傥的好弟弟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享受着丫鬟们的捏肩捶腿,端茶递水,舒坦的不能再舒坦了。

靖王不喜女色,又爱清静,府里上下都是小厮婆子,年轻貌美的丫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母妃和太后硬塞来的,平日里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更不晓得府里有多少小丫头,这会子搭眼一瞧倒是看的仔细。

不知不觉他府里已经有这么多小丫头了,看来得找个机会将人清一清,虽然他问心无愧,但身边眼睛太多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好妹妹,你这胭脂是从哪儿寻来的,怎地这么香!”

“十四爷您好坏!”丫鬟年纪小,被景啟这么一调侃,羞得转身就要跑,景啟眼疾手快,拉着人往怀里带,勾着她的小巴问“十四爷怎么坏了?哪儿里坏?”

靖王虽是皇家人,小半辈子不曾吃过一点苦,但他最向往的是出家做和尚,用他的话来说,若不是出身不好,他也不至于窝在这做个憋屈的王爷。为了达成所愿,他小半辈子没进过女色,时时刻刻用戒律清规来克己。

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靖王何时见过这等劲爆的场面,景啟搂着人不撒手,那丫鬟没害羞,他倒是看的面红耳赤。

“景啟!”

丫鬟们陡然一惊,纷纷白了脸,靖王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对景啟甩袖道“你给我过来!”

“九哥,来喝茶!”

景啟亲自伺候人喝茶,满脸写着乖巧,他看着一脸怒意的靖王,讨好似的说道“九哥,您头发乱了,我帮您束发吧!”

靖王冷哼一声,喝着酽茶不说话,他的丫鬟都被景啟勾了过去,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那头发何止是乱,简直是个鸟窝。

“藏巧于拙也就罢了,这次你弄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丫鬟颤巍巍的端来了点心,用目光偷瞄了了靖王,靖王虽是脸色不好,但并没有降罪她,应该说连正眼都没有瞅她一眼。

“轻点!你这是束发还是薅头发!”

靖王被他拽的头皮发麻,景啟手里松了些力气,一边梳头一边说“这主意不是九哥你出的吗?怎么又怪到了我头上!”

“我说要你风流糊涂,没说要你一路子睡到皇都啊!你自小做事就没个分寸,现在都而立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靖王道“不过事情搞大了也好,小皇帝对你放了戒心,太后也是,她明面上怪你风流不守规矩,其实心里美着呢!你恶名一出,整个晟朝的百姓只得仰望天子,她儿子此次得了莫大的好处,根基便更稳了!”

丫鬟摆好了早饭,两人用了饭后,靖王又带他去水榭闲逛,太阳一出来暑气便烘的人坐立难安,靖王引着景啟去了湖中心的凉亭,亭子四面放了冰,待风过水面而来时,冰气便被推到凉亭中央,风散时冰气也就散了,这消暑的法子凉爽又不伤身,舒服的景啟真想在靖王府久呆,不回他那贫困破烂的萧王府了。

景啟咔的一下将冰镇绿豆糕捏的粉碎,惊呼声顺着水面荡了出去“小倌!”

靖王一巴掌照着后脑勺打了过去,警惕着眸迅速向周围看去,景啟这会子还没回神,绿豆糕滚落亭外,引来一群锦鲤争食。

“你声音小点!传出去好听啊!”

景啟压低了声音,问道“九哥您确定没查错?皇上真买了个小倌藏着在私宅?”

靖王点头,将那镇了冰的美酒倒给了景啟,景啟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将酒杯推了回去,靖王有些意外“平日在外面喝的挺欢,怎么在我这就戒酒了?”

景啟剥着花生吃,头也不抬的说道“早戒了,要不是坐实这浪荡公子的形象,在外面我也不会喝的。对了!小狼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吗?怎么就突然好上男色了?”

“此事我也是无意得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靖王道“小皇帝对那小倌很上心,不但将人藏得隐秘,还派了不少人在暗中守护,我想了不少法子,不但没能靠近那小倌,反而惹了小皇帝的疑心。”

“这么看重!”景啟从冰盘里捏了块冰丢到嘴里,混着花生仁嚼的咯吱咯吱响“那小倌到底生的是怎样的绝艳,竟然能把小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我派了人去查,但因小皇帝安排的暗卫难缠,没谁能真正的靠近那小倌,更别说看到他真正的容貌了,我有次出府品茶,在高楼之上隔着人海觑了他一眼,容貌没瞧见,但可以确定,那是位气质儒雅的少年郎,说实话,当初若非侍卫指认,我真没瞧出他竟然出身烟花,他的举止气势更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说到这靖王微微一怔,倒酒的手突然滞在空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他的一瞬间,我心里忽的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总感觉那小倌我曾见过,而且相当熟悉........”

景啟剥花生的手一顿,惊挑着眉头“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靖王抬手就是一巴掌,景啟长了记性,躲得极快“错了错了错了!好九哥你饶了我吧!”

“再敢胡说八道就捆起来揍你!”靖王丢了颗花生到嘴里,壳也不剥,连仁带壳一块嚼了,景啟欠揍的伸着脑袋道“九哥,自我懂事起你便一直都是闲云野鹤,身边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你说你一心求佛,不近女色,但晟朝的百姓私底下可都在你的嚼舌根呢!”

“他们能说什么,左右不过说我身有隐疾,再不济会说我有龙阳之好。”靖王嘬了一口酒道“你九哥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何曾在意过这些东西!”

靖王就像是和尚投胎来的,打小就佛性,万事由自己,外界的言语他是不会听进去半句的,景啟敬重他,想学他的不在意,但不知是脾气不对,还是过于年轻,这佛性总是时有时无,总也学不到家。

“好九哥,你就是生错了人家。”景啟做出敲木鱼的姿势,学着老和尚念经似的摇头晃脑“若不是皇家人,这会子也成了得到高僧了。”

景啟某一个字眼点到了靖王,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快速掠过,靖王紧着眉看向景啟“再说一遍!”

景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还是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靖王猛地拍了桌子,吓得景啟一激灵“是他!是他!”

靖王激动道“我道那小倌怎么这么眼熟,原是像他!”

“谁呀?”

“十四,你可还记得那位金国质子。”看见景啟一脸迷茫,靖王便知他是记不得的,提醒他道“就是得太后宠爱的那位!以前在宫宴上你们见过的,模样俊俏,却禀性不佳,十分顽劣额度那位!不但偷吃你的点心,还偷看你洗澡的那位!”

“金济横!”

景啟终于想起来了,他道“那孩子实在是顽劣,要不是太后宠着护着,早被人揍得不成人样了!九哥,你方才的意思是那小倌长的像他?”

靖王有些犯难“我当初也只是瞥了一眼,看的不真切,就是觉得那小倌眼熟,但一直不晓得眼熟在哪儿里,知道方才你说皇家,我才猛地想到那质子,若问他们到底长的像不像,我还真不敢保证。”

“若想知道他们像不像,其实很简单,我只需要去瞧瞧金国质子,再去皇上私宅晃晃,一切定会明了,但有一点我并不是很明白,小皇帝明明很讨厌金国质子,他对金国质子的厌恶有目共睹,若小倌真的与金国质子相像,怎么可能会得小皇帝的宠爱?”

靖王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说道“小倌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至于金国质子他不日便会离开皇都,回金国继承大统,若你想去看看倒也没什么,只一点不要生事,以免惹祸上身。”

景啟“我只是看看而已,能生什么事!再说了,我可是亲王,皇上的亲叔叔,若真有什么,皇上还能为了他杀我”

“皇上兴许不会,但太后一定会!”

景啟听出来一些不对,问道“九哥您什么意思?”

靖王叹了一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水榭,沉声道“二哥登基前曾对一位金国质子充满了敌意,若不是指望那质子回去继承大统,让金国为我们所控,二哥怕是早就将他杀了。”

二王爷在当太子之前景啟还未出生,对他与太后之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他的二哥很爱自己的妻子,为了她不惜与自己母妃翻脸。

“二哥同她成婚的动静闹得挺大,比当年父皇登基的动静还大,整个天下都知道二哥娶了她,二哥是真的很爱她,但她对二哥却没这么痴情,每次看他们在一处,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靖王道“一开始我只当自己年少,不懂夫妻的情感,没有深究过,直到后来....长大了后才琢磨出一些不对了,我查了当年的事情,原来当年二哥针对金国质子并非心性所然,而是因为太后与金国质子暗中私通,如今这位小质子便是当年太后暗结的珠胎。”

景啟听得一愣一愣,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私通!您确定您没查错?!”

当年若是走漏半点消息,不但太后的九族被诛,就连金国怕是也早被晟朝踏为平地了,这么大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九哥,他根本就不会相信!

“不会错的,而且这件事当年二哥应该也是知道的。”靖王摇了摇酒壶,将剩余的残酒倒了干净“二哥是太爱她了,连带着那私生子也宽容对待,不然早就派人杀了。”

景啟出生的晚,又一直待在边关,哥哥们的风花雪月,快意恩仇他知之甚少,跟听折子戏似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靖王喝了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道“此事是绝密,你别同外人说,当心坏了咱天家威严。那小倌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该查到了,至于那金国质子,你要去看看倒也无妨,但别戏弄他,他不同往日那般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现如今颓废的可怜。”

金国质子景啟见过,不但生的俊俏,性子也洒脱不拘,再加上太后宠爱,做事更加妄为,事事不讲规矩,只按自己性子来,逍遥自在的让人艳羡,质子两个字在他身上寻不到半点,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他是当朝的太子爷。

景啟剥着花生问“他怎么了?”

“瘫了。”

靖王有些惋惜的摇头,虽说他不待见金济横的出身,但也羡慕他的洒脱自在,在景啟惊讶的目光中叹气说。

“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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