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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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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又冷漠的说“他身为大将,连年征战,月月催饷,岂会不知国库空虚,咱们要叶阳沅的原因,便是他藏下的野心。”

晟朝面上看着与往年无异,甚至比太上皇在时还要富丽,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晟朝的国库早就空了,即便百姓不缺税,按时交送皇粮,晟朝的国运也根本撑不了多久,更别说萧王又执意西征。

满堂朝臣已经连三月没有领到俸禄了,而这一笔账大家伙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萧王头上,提起便是恨的切齿。

秋山松说“若叶阳沅能将天陵宫打开,里面的东西足够陛下解忧,到时别说小小番族,就是海外异族,天下四方,皆可归为我国疆土,陛下这等丰功伟绩,必超先皇太祖。”

小皇帝眉间戾气渐消,脸色稍缓“虽然萧王狼子野心多年,但他终究没真做出格之事,而且还镇守了边关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若想与他定罪,天下怕有异议。”

“萧王不是没做,而是没机会做。”

秋山松站与阶下,常服被风鼓动,衣衫的颜色在烛光下隐晦不明,唯有革带上的玉佩清晰明亮。

那是块白玉雕琢的无事牌,成刀斧状,刃处散着几缕血丝。

“皇上,萧王如猛虎,见之不杀便已是错,难不成还真要放虎归山,后患子孙?”

小皇帝沉默不语,思忖片刻,说道“叶阳沅在边关,若朕下杀令,边关必乱。”

虽然那时他还年幼,但也记得清楚,那一年番族八国进犯中原,兵临城下,国难将至,宫中人心惶惶,婢奴奔走逃窜,他躲在嬷嬷的怀里,听着根本停不下来的慌乱心跳,看着窗外兵荒马乱。

那一年敌军的主将,便是叶阳沅。

小皇帝坐正了些,一时间觉得心急如乱鼓,震得的胸口发疼“叶阳沅,也是头虎。”

是比萧王更让人忌惮的疯虎。

秋山松抬眸看向皇帝,平静道“除了竖沙,番族如今尽归顺晟朝,叶阳沅早已不是相爷,他不过是个没有龙裔血脉的江湖人而已。他比不得萧王,也威胁不到朝堂。”

小皇帝点了头,混乱的脑子终于有了些清醒“对...他比不得萧王,萧王才是心头大患。”

“天下只有一个王,不管是谁有过什么样的功绩,只要能威胁到江山社稷,令天子难安,那他本身便是犯下了大错。”

秋山松说“陛下,您要三思。”

门口传来了请安声,总管太监引着御医进殿,御医看过秋山松的烫伤,先向皇上道了一声无大碍,转身便从药匣里挑了烫伤膏,亲自为秋山松上药。

“阿绩说的对。”

长信宫灯在殿内闪了一下,小皇帝的声音在忽暗忽明中幽幽响起“萧王不能再留。”

景啟没给小皇帝召见的机会,也没给诸位大臣喘息的机会,夜里回了皇都城,他未休息一刻,直奔了宫门去,在宫门前等了一夜,同诸臣一起上了个早朝。

诸位大臣起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马蹄飞奔时碎沙砸了他们一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萧王这是回来了!

景啟未换朝服,更没有修理仪表,着铁衣盔甲,持长枪,风尘仆仆的进了宫门。

“反了反了!”

一年轻臣子指着那背影斥责道“他怎敢持利器入宫,还策马而去,简直是无视王法,司马昭之心人皆知也!”

正当所有人正义愤填膺的纷纷指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诸位乃忠国之臣,既那乱臣贼子坏了朝纲,诸位何不直言训斥,背后议论,实为小人之举。”

朝臣们顿时红了脸,转头就想与人议论,岂料怒气冲冲一回身,当即吹灯拔蜡,变得恭敬又谨慎。

来人正是帝师高云闲。

好在高云闲也没再多言,本身他这人也不爱管旁人的闲事,面上假笑一番,照规矩回了礼人便走了。

众臣看着他走远,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滇老将军在宫门前下马,乐呵呵的走了过来,身旁还带着他那炫耀了三年的新宠大儿子。

滇酹这三年依旧在三大营入职,但滇老将军身体不好,一年要病上半年,滇酹自然回来的也勤,虽然在皇都城呆不上几天,但也多吃了几顿安稳饭菜,嫉妒的营里的兄弟都要得眼红病了。

“奇怪了。”

一文臣对同僚说“这高大人和滇老将军不是都病了吗?怎么今儿来的这么齐整?”

“是啊!”同僚四下看着,突然哎一声,奇怪道“落太傅今天怎么没来上朝?”

文臣“还真没来,难不成告假了?”

同僚“怪哉怪哉,今儿这朝可不一般啊!但愿别牵累你我才好。”

小皇帝辗转反侧一晚上没能入睡,待稍有困意,内侍官便前来提醒他该早朝了,他顶着一双阴沉泛黑的眼上了朝堂,刚坐稳便听殿外一阵骚动。

小皇帝抬眸看去,眼皮惊得一跳,险些高呼护驾。

景啟就这么闯进来了。

左右禁军无一敢拦,满堂朝臣噤如寒蝉,萧王所过之处一片坦荡,一条无形的路从他脚下走出,而路的终点坐着初登大宝的皇帝。

铁枪落地,咚的一声犹如重雷落地,震颤声从大殿一直传到龙椅之下,震得皇帝脚下发麻。

景啟笔直的站着,目光不善的看向皇帝,声音平静且冷“臣见过新皇。”

朝堂上下皆是一片沉默,小皇帝和百官的脸色都透着浓浓的不安。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萧王。

天下人皆知萧王有狼子野心,是大恶奸王,但不管是先皇在世还是太上皇在位,萧王都未有过捷越之时,即便他狂妄自傲,即便他有面皇不跪的特权,但无论是为臣还是为皇叔,都是有礼有节,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府邸都从未有过失礼人前的时候,就是再看不惯他的落太傅,提起他时,也会说一句萧王风流潇洒,但从不失体统。

而现在的萧王,别说密谋造反了,百官瞧着他的脸色,生怕他当堂杀了皇帝。

一白发老臣上前笑呵呵的提醒道“王爷,如今国迎新帝,律法新修,一切都该有新气象才是,呵呵呵.....您该向皇上行君臣之礼才对。”

景啟连看也没看那白毛一眼,目不改色的紧盯着小皇帝。

老臣讨个没趣,脖子一缩,回了自己的职位队伍上,小皇帝还是有天家威严的,准确来说在景啟回来之前他还是有的,甚至早就想好了自己身为皇帝,要如何以正当的罪名拿下奸王,为晟朝除去这么一个乱臣贼子。

但就在景啟着铁衣持铁枪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威严荡然无存。

不过相视一瞬间,小皇帝彻底明白了太上皇曾经同他说过的话,也恍然大悟为何所有人都怨恨这么一个奸王,却又任由他嚣张存留几十年。

帝王之相。

景啟生来便有帝王命格,这份天赐的强大是晟朝几代皇帝都比不了的,而他为亲王似乎才是逆天而行,与其说众人对他是恨之入骨,不如说众人怕他入髓。

小皇帝猛的倒吸一口气,垂眸看时只见指甲崩断,指缝里正往外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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