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趣事
南方在许多年后会没有雪,但现在的南方还是没有被严重污染的南方,冬天有雪,还很深。
大中的,家家户户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喊自家孩子起床吃饭。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阮云兮家里,现在的天很累,外面的那片竹一家被厚厚的雪压弯,早上阮云兮从玉米杆的围栏往外看,然后就一直窝在有帷帐的床上。
“妈,烧火了吗?”
怕冷的阮云兮的声音从帷帐里穿出,人也在里面哆哆嗦嗦的穿衣服。
啊~03年啊!一件姐姐穿了妹妹穿,还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看着到处打满补丁的衣服,数了衣服的件数,阮云兮觉得,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好好挣钱。
这不是什么宏伟的志向,就是普通老百姓最朴实的愿望。
想想爷爷家里,好歹房子还是木板和竹片建的,冬天好歹不透风。但是想想一个一百平的房子住了五对夫妻七个小孩儿和两姊妹,楼下堂屋背后是爷爷奶奶,左右两边隔出一宽的走廊,然后左右两边就是阮云兮一家和三个叔叔家。两个姑姑住放粮的楼板阁间……唉,只能说都不容易。
不止阮云兮爷爷家是这样,村里的人家都这样。只不过阮云兮的叔叔和姑姑多,所以比别人更挤了点。
按理说一家人挤习惯了,多阮云兮一家也不会怎么样,但现在阮云兮的奶奶是她爸的后妈,在加上阮云兮没有哥哥弟弟,可想而知了。
分家后,就连田地阮成良都只分到一个人的,家里日子艰难很正常。
阮云兮起后,没有什么刷牙,一块方布洗了脸,又去爷爷家扯了谷草喂牛,回来后姐姐阮云怡和妹妹阮云琬才起来,旁边是枫树果燃着的火堆。
冬天里龙华兴喜欢种白萝卜,于是天天吃萝卜,各种煮炒,就是没有油,蘸着辣椒水吃,吃完饭龙华兴就又出门去挖荸荠,小孩儿们去挖折耳根,这是冬天里既可以暖身又有意义的活动,之一。
雪不停人们不出门,雪停了出门的人也不多。小孩儿没耐性,荸荠挖了两天就不去了,折耳根挖了两天也没去了,这时候的孩子还不知道堆雪人玩,怕冷。
于是,小伙伴们一起去找虫子,名叫八角叮,是一种一碰就会像被电的那种,然后就是各种痒,肿。这种虫子喜欢寄在一种叫油树的树叶背面,一折树枝就有一大片,还有喜欢围着树脚一圈圈的黑色毛毛虫……
一把火烧下去,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一样好玩,可惜火柴要花钱,所以一般这种游戏只能偷偷玩。
除了喜欢玩虫子,小伙伴包括一些大人们都喜欢的,还有另一种,叫捡斑鸠。
斑鸠这种鸟是真的多,在以前环境没有被大量污染和破坏的时候。冬天里,又下了雪,把地里遗留的吃食埋个赶紧,斑鸠没吃的就饿死了。
所以,好多人喜欢去捡斑鸠,绝大多数人家是捡回家吃的,反正冬天冷,也坏不了。但是阮家除外,作为曾经的地主之家,是绝不会吃这些的,所以阮家的孩子都是捡来玩儿的。
曾经的二叔捡了好多斑鸠回来,想开开荤,解解馋,直接被爷爷一把火烧没了,还被大骂了一顿,打哪之后家里就没人敢吃死斑鸠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至于私底下怎么样,哪有谁知道呢?
落雪路难走,但小孩子不怕,毕竟在家呆着无聊,于是,一个个小伙伴有拿着削尖儿了木棍风风火火的出门了,去淘红薯。
这时候农村基本家家户户都会种得有,刚收回家的时候生着吃,烤着吃,煮着吃,直到吃腻了吃完了,到冬天想吃甜的可没有了,所以只能自己到地里去“淘!”
运气好的,刚刨一块儿地就能找着几个不大的,但是够解馋就好了。运气不好的时候,连续刨一片地都找不到,刨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主人家看到了就会骂。
因为有些人家会故意不捡小个儿的红薯回家,留着当来年的种子,但被小孩儿刨走了。有些是因为地被刨得坑坑洼洼,来年不好种。
阮云兮跟着小伙伴们每天这里泡泡哪里去去,日子好不开心,毕竟现在她才六岁,还是小山村,想挣钱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那还不如玩儿得开心。
而且每天到处跑,不需要费太多柴火,柴火可以烧的更久,要知道,冬天还是很长的。
直到有天夜里,阮云兮做噩梦,梦见有鬼来锁魂,吓得一个激灵,还磕到床边,把牙给磕没了。现在她才六岁,换牙是不是早了点?
但好在这个年纪也是有人换牙的,所以没引起太大关注,只是龙华兴帮阮云兮把牙给扔屋檐瓦里,说这样牙以后会长得好。
但随着不止阮云兮一个人掉牙,其他小伙伴们也开始掉牙后,一个个小孩儿们都怕,一个个到处打听要怎么才能让牙更好,直到听到一个说法,埋雪。
这是阮云兮妈妈龙女士说的。
“知道你奶奶为什么年纪一大把了牙齿还这么好?听说她们牙疼的时候喜欢把雪放进嘴里,然后牙齿就不疼了,还长得好!”
这是龙女士的原话,于是,一群小孩儿们开始了吃雪之旅。今天到你家房檐挖两块雪,每天到他家房檐挖两块雪,无聊又好玩儿,知道老中发话了小孩儿才停下来。
阮爷爷是这样说的:一群小憨包,雪这样吃半点药效都没有,吃了也是白痴。
阮家堂兄弟姐妹围着老爷子转,问要怎么吃雪才有用。
“这雪啊,得找个罐子装起来,封好后埋在桃树下,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挖出来,那才有效果勒。”
老中医的话不会没人不信,一群孩子们开始找罐子埋雪。大到十一二岁,小到四五岁,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人多也是凑热闹。
可是,这时候村里没有桃树啊,只有一颗还是老中医去山里挖药材时移回来种的一颗,现在不过三四米高,村里的小孩儿大大小小十几个呢!
可是没办法,老中医的话就是有人愿意相信,阮云兮也不管真真假假,反正这热闹她凑定了。
于是,老中医心心念念的血桃(因为外皮青而果肉红的名)树被小孩儿们挖了三圈。先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然后是有血亲的侄孙辈,再然后是其他村里的小孩儿。
当然,这是阮云归提醒的。阮云兮的这位堂哥小时候也是个聪明得,可惜十二岁的时候阮家二叔煤山上挖煤遇到煤洞坍塌,把命落在煤洞以后,这位堂哥就歪了。
埋了雪,你以为冬天里的事儿就这么完了?那你可想错了,山里即使是冬天好东西也多,村里好玩的玩完了,还有村外呢。
捡青冈子,也就是榛子,那时候山里的榛子可不只是松鼠(山耗子)的专利,小孩们喜欢摸索,凡是小动物能吃的,小孩儿都会想尝试一下。
一个个小伙伴拿着家里闲着的袋子就开始上山了,野生的榛子树是满山都是,而且榛子也是有人来收的,只不过要走很久的山路,所以一般都是小孩儿们捡了吃腻了不管了家里的大人趁着六天一次的赶集偷偷拿去卖了换钱。
阮云兮因为知道这东西会被大人们拿去还钱,所以捡的时候特别卖力,别人捡是挑好看的大的,阮云兮只要是好的就都捡,别人三五天捡小半袋,阮云兮捡满满三口袋,不算姐姐妹妹的!
偶尔阮云兮会看见龙女士看着她……的袋子发笑。不过这本就是阮云兮故意的,龙女士开心她也开心。
为什么大人们不自己去捡榛子?因为榛子林山离得远,而且费时间。但对小孩儿们就不一样了,小孩儿们本来就闹着玩儿的,他们顺带把她们不要的处理了而已!
时间在山里好像特别短,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年却是开始到来了。
农村没有腊八节,或者因为南方大多数是少俗民族,没有过腊八的习惯,就连好些汉族在南方都没有过腊八的习惯,倒是喜欢上大扫除。
腊八节后,农村家里都会挑个好日子(有太阳)开始大扫除,而且一般不是一户人家大扫除,是整个村同一天大扫除,明明没有特意规定过,只是村里人的默契。
锅碗瓢盆,桌子凳子……凡是能动的都弄到外边,然后开始把家里彻彻底底的打扫一边,然后默契的在自家房前烧一堆火,寓意阮云兮给忘了反正有除旧迎新的意思就对了。
大扫除过后,小孩儿们开始听故事了。什么女娲补天,牛郎织女,还有好多神话故事,都是村里识字的老人说的,小孩儿们围着老人座一圈,听得津津有味。
其中,就数阮家五爷爷最受欢迎,他的故事生动,就像楼里的说书人一样,他还自备瓜子糖果这些稀罕物,在说故事的时候分给小孩儿们吃,当然最受欢迎!
外面雪花飘飘,木屋里小孩儿们围坐听老人说故事……
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一幕仍然是阮云兮心里最美的回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