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沈星灿自从得知赵今安的经济困境后，对她就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怜惜之情。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都是像娇花一样被悉心呵护的，他不知道，赵今安那样看起来比寻常女生还要柔弱两分的女生，生活里竟充满了这样的凄风苦雨。

原来听她说要摆地摊以为她的玩闹性质，现在知道了，她是为了养活自己。

一个女生每天扛着货物到摆摊地点，沈星灿看着觉得自己应该替她做点什么，于是软磨硬泡求赵今安让他帮她。

他的借口是，他觉得摆地摊很新奇，想体验一下。

赵今安觉得，体验穷人的生活也许是每一个少爷的通病，也就随他去了。于是，沈星灿每天随着赵今安一起提前下晚自习，然后去赵今安的宿舍帮她扛货，站在摊位前帮她招揽客人。

别的先不说，就沈星灿这位校草活招牌往那儿一站，那效果可比赵今安打什么促销招牌好多了。

每天，摊位前被女生围的水泄不通，几十件衣服根本都不够抢的。女生买卫衣，沈星灿如果说一句：这件卫衣搭这条裤子更好看，那这女生肯定二话不说又拿下一条裤子。

反正，全凭沈校草一张嘴。

赵今安的货卖的很顺利，一个礼拜，四包货买了三包，她粗略的算了一下，现在纯盈利已经八千出头，照这么下去，这四包货卖完，她应该能挣到一万多。

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还要多亏了沈星灿，有他在，女生都不好意思讲价，所有的货都是按一口价卖的，赵今安觉得，她应该犒劳一下这个活招牌。

周五，赵今安提出请沈星灿吃晚饭，沈星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就答应了。两人还是去的三食堂，赵今安最近都是在这里吃饭，主要是这边的饭菜质量比另外两个食堂好的不止一点，有种真正吃饭的感觉，而另外两个食堂，充其量就是填饱肚子。

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易。

沈星灿要了红烧排骨和蒜蓉西蓝花配米饭，赵今安则要了宫保鸡丁和西红柿炒蛋配米饭，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不知说到什么，两人相视笑了起来，而这和谐又美好的一幕，恰巧落在不远处陶薇的眼里。

陶薇家里条件好，基本也都是在三食堂吃饭。她在这里看到过赵今安好多次，但看到赵今安和沈星灿一起，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沈归渡来学校的那一天。

她看着那对相视笑着的男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很闷。她从赵今安的手里抢走了许嘉明，明明应该有胜利者的优越感，可现在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赵今安的那句话。

二手货。

现在的情况好像真的就如赵今安所说，她得到了一件赵今安丢弃了不要的二手货，而赵今安她又有了更好的选择。比起沈星灿，许嘉明无论哪方便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陶薇定定的盯着赵今安和沈星灿的方向，抿紧了唇，手指攥着筷子攥得骨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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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宿舍，陶薇一路都闷闷不乐，她总是不能自控的想起赵今安和沈星灿在一起的画面，赵今安笑得有多开心，她心里就有多郁闷。

到宿舍楼下，她遇到了许嘉明，许嘉明在等她。

其实，在陶薇吃饭的时候，许嘉明有给她打电话，但她没有接，许嘉明又发来短信，她也没回。

许嘉明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她，面上浮上喜色，迎上来道：“小薇，你回来了？”

陶薇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许嘉明又问：“吃饭了吗？我们一起……”

他话没说完，就被陶薇打断：“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面色也不好，许嘉明的笑容僵住，样子有些无措。

陶薇说完，估计是觉得自己的话太呛人了，又闷闷的解释了一句：“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许嘉明也没有要与她生气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了，现在她说自己不舒服，他反倒来关心她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今晚不上晚自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陶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许嘉明蹙起眉头，喊住了她。陶薇转身，问他：“还有事？”

许嘉明嗫嚅：“小薇，我们……今晚不去校外住吗？”

他们在校外租了房子，已经同居有一阵子了。以往，每逢周末两人都是去出租房住的，可今天陶薇要回宿舍，所以许嘉明才有此一问。

可他不问还好，一问，陶薇的脸色更阴沉了，说道：“我都说了不舒服不舒服！你是不是只会想那档子事？”

她说的那档子事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当时，陶薇听了赵今安那句蛊惑，竟然真的去和许嘉明生米煮成熟饭了，之后，二人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关系，陶薇也一直乐在其中，觉得自己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变成了她的人，特别是知道许嘉明和赵今安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时，她心里的欢喜简直无法形容。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当一个东西高高在上让你觉得这辈子都无法碰触时，你觉得那东西哪儿都是好的，可是，一旦有朝一日把这个东西真切的拿在手里，你会发现它也有缺点有瑕疵，时间久了，你会厌倦，会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想要这样东西，那份最初的狂热，早已经消散了。

陶薇现在对许嘉明就是如此，她最初将许嘉明奉若神明，可后来许嘉明从神坛跌落在她的手里，她看啊看，觉得他也就那样。

反正她现在觉得，许嘉明比起沈星灿就差远了。

她那句话简直是吼的，吼完，也没有理会许嘉明的反应，干净利落的转身走了，留许嘉明自己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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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明最后当然也没有去校外出租房，而是闷闷的回了宿舍。舍友们都在，正热火朝天的在聊天，许嘉明听了一会，发现话题的主角竟然是赵今安。

他和赵今安结束已经有一阵子了，谈不上惋惜吧，但是每次想起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憋屈。

没错，憋屈。

他不会检讨自己对赵今安的态度，只会认定他们之所以分手，是赵今安贪慕虚荣，劈腿去巴结条件更好的男生去了。

想到冯霄那天拽拽的态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而现在舍友讨论的关于赵今安的话题，更是令他难以置信。

“你们知道大一那个沈星灿吗？就传说巨有钱那个。”

“知道啊，不是校草吗？有钱有颜，人生赢家。”

“他怎么了？”

正要说话的那男生看了许嘉明一眼，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才接着说道：“沈星灿前几天帮赵今安摆摊卖东西，我听女生那边都传遍了，说他好像还去过赵今安他们宿舍，帮赵今安搬电脑。”

他话音一落，另外两个男生也下意识的看向许嘉明，许嘉明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扯出一点笑意问道：“都看我干什么？”

一个男生笑笑，说道：“没事没事，这不是怕你听到赵今安的名字不适吗？”

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嘉明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许嘉明与赵今安分手，是赵今安把许嘉明甩了。

许嘉明轻哼一声，说：“我有什么不适的，已经分手了。”

男生：“对对对，嘉明现在有女朋友，和赵今安没有关系了。”

另一个男生状似安慰：“嘉明及时止损是对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赵今安竟然是个不安分的，早一段时间听说有一个外校的男生经常来找她，这还没多久，又搭上沈星灿了，不简单不简单。”

许嘉明直到此时还觉得有点不敢相信，问道：“你们说，赵今安又和沈星灿？”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几个男生一时都没敢出声回答，最后，其中一个男生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许嘉明沉默许久，嘴唇抿成一道线，最后，拿起东西洗漱去了。

用冷水洗了洗脸，他感觉脑子里的躁意才冷却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于赵今安，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多喜欢，但是，他却看不得她与别的男生不清不楚。即便现在已经分手了，他也和陶薇走到了一起，和听到关于赵今安和其他男生的事情，他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也并不全是因为赵今安找了比他条件更好的人，而是他潜意识里好像有一种认知，觉得赵今安就是他的人，别人想肖想，那就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他茫然的看了看镜子中自己依旧阴沉的脸色，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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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会想起赵今安，一会又想起陶薇，之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他从床上惊坐起，呼吸急促，满身冷汗。

黑暗里，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半夜两点多。他抓了一把头发，下床，去了一趟厕所，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似乎还没有从惊魂中回过神来，他现在满脑都是赵今安满身是血的样子。

没错，他刚刚做了个梦。

梦境光怪陆离，在这个暗夜里，一时让他弄不清梦境现实。

梦里，他与赵今安从校园到婚纱，做了好多年的夫妻，外人眼里，他们是令人艳羡的一对，非常和谐。但和谐中也有矛盾，矛盾主要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他们不能生育。

母亲认为是赵今安的问题，于是怂恿他与赵今安离婚，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迫于压力，他相了几次亲，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不想结束和赵今安的夫妻关系，反正他看了好几个女人都觉得不满意。

直到后来陶薇来到他面前向他剖白心意。

他竟不知道，陶薇她竟然默默的喜欢他这么多年。

他动摇了，第一次冒出顺了母亲的心意的念头。但是，梦里他很清楚，对于赵今安和陶薇，他两难取舍。

他不知道怎么选择，但意外却在这个时候降临。

赵今安出车祸了。

他赶赴现场，抱起赵今安血淋淋的身子，感觉生活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梦境到这里结束，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片血红。黑暗里，许嘉明攥住自己睡衣的领子，感觉胸腔一阵绞痛。

一个梦，他像经历了小半生，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冲到赵今安面前确认她是否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