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祖父渊源
“阿然，早啊。”君洛然打了半截的哈欠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抬头看向斜上方，厉北辰，逆着阳光坐在她家墙头上，大大咧咧的笑：“昨夜睡得可好？”
君洛然这才意识到，昨日客气说的明日再会，这厉北辰还真在第二日便来了。
现在对他只是防备炎珑玉，君洛然也只是翻个白眼：“没有殿下的叨扰，自是好。”
厉北辰却利索的翻下墙来，从曲曲绕绕的花径中走来，委屈巴巴道：“阿然这么讨厌我？”
本就是不熟好吗？君洛然心里悱愎着，大清早就看到他莫名其妙的守在自己的院子上，总归是膈应的。
京都厉王爷素来是浪荡不羁，放纵成性的，他浪子的闲话不知传了多少巷子。
难不成昨夜一夜未归府？
还未说话，一阵小跑声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仙女姐姐…呃…”
将离从后屋跑来，欢快的绕过拐角，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身形俊拔，神情亦佳的男人。
这…哪儿来的？
尚在懵圈中的孩童身形幼小，圆鼓鼓的脸颊倒是与阿然清瘦的侧脸不同。
但是这修长的眉眼，几乎是与小时候的阿然一模一样啊！
厉北辰傻眼了，君府近年来并没有男孩出生，刚刚还喊得阿然那么亲，几乎颤抖着问：“这孩子是谁的？”
他不会要做个继父了吧？
君洛然伸手拨开如同五雷轰顶的厉北辰，嫌弃说：“让一边去，别吓着了。将离，昨夜睡得可还好？”
将离虽然莫名对面前的男人有些恐惧，但还是脆生生的回答：“仙女姐姐不用担心的，将离很好。”
仙女姐姐？被雷轰焦了的厉北辰回过神来，听小孩童唤阿然，才反应过来猜测着是后辈。
可立马又不乐意了，阿然怎么随便就同意外人唤她仙女？
他还没喊呢！
恰逢沫儿布置好早膳，来听唤。君洛然吩咐沫儿添上一双碗筷，没好气的问那不速之客：
“需要招待殿下吗？”
厉北辰见还有这种好事，开心道：“自然，多谢阿然了。”
看他笑的像东市那个要饭的大傻子一样，君洛然直接忽略过。
坐定后，君洛然一时的不习惯，以前的饭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人，但也表现的镇定自若。
而将离从前都是在角落里饥一顿饱一顿，直到来了君府，才知道世上不止有萝卜干。
这几日都是沫儿给他布菜，将离对桌上又多又好的饭菜胆怯，不敢伸手夹菜。
君洛然心细，便替他夹：“不必拘礼。”
“谢谢仙女姐姐。”
厉北辰耍无赖，闹道：“阿然，我想也要。”
君洛然眼皮也不抬：“爱吃吃，不吃出去。”
这语气怎的突然变了？
厉北辰是一脸的委屈不甘。
哼，他是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好不容易吃完饭，君洛然刚想下逐客令，厉北辰立马眼疾手快的拉过将离，抱起说：
“小郎君，刚用过了早膳，不如随本王出去转转？”
将离有些别扭的被他抱着，不想答应又不敢，只得小声说：“好。”
看着胖乎乎的是个结实孩子，没想到抱起来轻飘飘的没分量。
见小郎君答应，厉北辰眉开眼笑，继续说：“那不如再让那仙女姐姐陪我们一起去？”
君洛然很无语厉北辰这种利用小孩子的行为，直接说：“我定是要去的，才不放心把将离交到你手上呢。”
厉北辰笑而不语，终于哄骗来了。
不喜旁人打扰的厉北辰果断拒绝了侍人与马车，抱着将离走在了长安街上，君洛然也跟在后面。
许是有厉北辰在，君洛然舍弃了平时走的阴暗路边，与他同行在将临初夏的大路上。
看着倒是与旁边和睦恩爱共行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小郎君叫将离啊，名字不错，只不过实属有些凄凉，要不本王再给你起个名？”
厉北辰在挑给将离的面具时，无意中说。
君洛然听了只觉得他脑子让驴给踢了。
说：“名字是父母所授，死生不弃。你跟将离什么关系就想给人家名儿？”
见将离不说话，厉北辰了解了七八分，顺手戴在将离脸上，安抚：
“将离也不错的，与过去离别，迎接重生吧。”
过往有种种凌乱不堪，晦暗不明。也有执念悔恨，痛不欲生。
我们都将与过去离别，向着自己心中所属，迎接重生吧。
君洛然心中一颤，默不作声的抬头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厉北辰，面容坚毅，双眼流转多情。
你的过去是什么？对你来说，重生又意味着什么？
说完，厉北辰抱紧了些将离：“前面有家戏园子，戏不错，花魁凌凌也红翻了……”
“我怎么不知道？”君洛然随口问问，厉北辰调笑着说：“咱们君二小姐泡在军营里，自是不知道繁华京都的乐趣。”
君洛然听他埋汰自己，也怼道：“那全京都有谁能比得上泡在美人窝里的厉王殿下呢。”
甩下他，径直便走。
抱着将离的厉北辰火急火燎的说：“没有啊，阿然，你听我解释……”
只有将离闹不明白仙女姐姐与他的关系。
追上了君洛然，哄进了戏园子，果然是全京都最热闹的戏园子，宾客盈门不绝，嬉笑饮酒者众多，分外热闹。
园主见是厉王爷，立马跑过来招呼：“厉北殿下来了，今个听什么戏？这位姑娘是…”
“我夫人，京都君府君二小姐。”
园主听说是君府的将军，立马惶恐的想磕头行礼，厉北辰拦着，示意说：“你明白吗？”
园主经营这风月场所多年，一副明白的表情，小声说：“明白明白，那今天换个人唱曲儿？”
厉北辰高深莫测的说：“就要头牌。”
“说完了没有？”站在后面的君洛然哄着将离，耐心的等了一会，不满的问。
厉北辰立马转身：“好了好了，走吧。”
进了主堂，一屋歌舞升平，余音缭绕。台下人饮酒作乐，欢呼其间。
园主带他们上了二楼，叫人上了好茶，恭敬的说：“殿下，阁下，小的去叫歌姬来。”
“嗯。”
让暗手买了个糖画，递给将离：“喏，将离，要不要试试？”将离开心的接过，欢喜道：“谢谢仙女姐姐！”
看小孩子这么好哄，君洛然也乐意多亲近将离。
厉北辰突然就想吃甜的了。
“殿下，凌凌来了。”屋外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厉北辰笑道：“进。”
推开门，却看见厉王爷身边坐了位女子，虽神情淡漠却分外好看，连流连于尘间，识人无数的她都被惊艳了几分。
不是画中人，更似天上仙。
手指不经意的握紧了琵琶。
“殿下，这位姑娘是？”最好不是来和她抢归处的歌姬！
“京都君府君二小姐。”厉北辰骄傲的说道。
君洛然应答似的抬头看她一眼。
君二小姐？岂不是那君将军君洛然？是前些阵子皇帝赐婚给厉王爷的王妃！
凌凌呆滞，她用尽解数，以为好不容易钓上个厉王，可又被君洛然横插一脚！
富贵人家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她苦苦争取许久，只有被抛弃的份！
若是别人，她还能进府当个小妾。这位敢上战场的女将军？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君洛然向来不喜揣测他人的心思，虽不知面前这女子为何面色青白不定，但又看厉北辰熟识的模样，也了解了七八分。
厉北辰欠下的风流债，管她什么事？
只是这头牌凌凌，能不能赶紧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受了银子该干活了？
呆愣了许久的凌凌终于接受现实，清醒后只觉得手心都浸出了汗，只得忍了彷徨欠身行礼：
“殿下多得罪，凌凌去擦些护甲油再来。”
还要再等？君洛然只觉得气闷，看场戏还要三请？
等红衣曼妙的身姿退出屋内，君洛然坐的无聊，找了理由把将离扔到厉北辰身边：
“我出去转转，等会儿就回来。”
厉北辰接下小郎君，乞求说：“我也想同阿然一起去。”
眼神示意，将离心领神会的抱住厉北辰的胳膊，趁他发愣，君洛然侧身闪出了屋。
充耳不闻身后的哀求声。
真是难弄。
正值一天的好时候，暖阳春风得意，临近戏园子的路旁林林散散支了不少的摊子。
君洛然厌倦喧哗糟乱，就走了个小路，贪图安静闲淡。
心里放松下来，竟闲步沿着野径走了许远。
直到警觉到总比自己慢几步的脚步。
附近的确人少。
这事又不是一两次，君洛然依旧闲云野鹤般的走在前面，但也暗自捏灵力。
果然。
尖锐的灵力如闪电般袭来，君洛然猛地转身凝灵，庞大强悍的结界骤然成形，挡下这致命一击。
砰然炸响，星光四溅。
待灰尘散去，对面的人渐渐显露出身形，与平日里来刺杀的青壮年不同，戴了遮面的面纱，竟是一个有些年华的女子。
激起了君洛然的好奇心。
“你是哪路的人？”君洛然持灵问。
女子却没了再战的意思，收了灵力细细看对面的君洛然，面容如玉，身姿俏丽，只是多了几分的薄凉之意。
与她年少时极为相似。
女子明显柔软了声线，哄孩子般问：“君太君是你祖父？”
祖父？君洛然疑惑，祖父已经遁入山林多年，她年纪与阿爹差不了多少，怎的还问她祖父？
“是，管你何事？”
“那便好，那便好。”女子欣慰般的笑了笑，想伸手摸她，却缩回，又细细看过她，转身便又使轻功踏上屋脊掠远。
只剩君洛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