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少时遇难
到了练兵场,平时井然有序训练的大练场上现在偃旗息鼓,大半个军营的士兵都围在这里看热闹,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这新兵闹事的看头,可好久没见过了。
直到瞧见她面无表情的走来,才堪堪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
围了六七层五大三粗的大汉子们,目光恭敬的看着纤细身姿的女将军走近。
而将军身后又跟着那个近来总是与将军形影不离的九殿下。
张副将跑到她面前行礼,小声说:“阁下,这刘孚柏是刘贵妃的胞弟,末将不敢过分。”
君洛然点点头,军中的职位都是浴血杀敌挣来的,除了几个将领,其他鲜有几个达官贵族。
大楚近年来的风气,又是被轩辕炳搅得乌烟瘴气,兴起了以血统论尊卑的恶习。
这种事,还是让她来扮演恶人比较好,免得把张副将拉到刘贵妃面前,日后有得麻烦了。
而厉北辰厌恶总有这无趣之人来打扰自己与阿然难得的如胶似漆快活日子。看地上的人也不免多了几分恼怒。
什么刘贵妃,神仙的弟弟也该做成人彘!
又赌气似的跺脚着靠近阿然身侧。
看了看被押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的刘孚柏,君洛然没空搭理身边的人又在做什么妖,只是有些疑惑。
怎么总有人仗着家中人受宠就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天子又不是宠爱他。
君洛然淡声问:“他为什么受了责罚?”
“禀阁下,刘孚柏因偷拿他人兵器与训练时嗑瓜子被罚,罚其跑十圈,俯卧撑一百个。”一个小兵回。
“放他娘个屁,明明是……”刘孚柏被压制推搡在地,也是浪荡着不屑,叫嚣着反驳,立马就又被士兵一脚踹闭了嘴。
张副将戳他头骂道:“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别他娘的污了阁下清听。”
君洛然:……
“你有何处不服?”
君洛然弯腰看他,声线依旧平淡无波:“在我君家的军营里,从来就没有坐吃等官职的闲人。”
“阿然不用跟他费口舌,”厉北辰见惯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提议道:“直接按军规结结实实打上一顿,赶出去好了。”
一天里只能跟阿然待这么少时间,又碰上这种要死不活的蝼蚁打扰,浪费了好多时间,再磨蹭下去,又该用午膳了!
刘孚柏斜眼看了君洛然身边的男子,一袭墨灰色衣袍倾泻而下,衬得本就俊美的面庞更是刚劲坚毅……
是皇族的九殿下呢。
可谁知道,多年前,他还是那个吃不上饭,寝被都是东捡一块布,西偷一把棉絮得来的贱民?
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贵人了?
刘孚柏脑子不知道当初留宿在哪位女妓的温柔乡上没有拿回来,直接张口叫嚣道:“九殿下,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破宫里那些日子都忘了?你有什么资格……”
“啪!”
狂妄的话被打回了肚子里,刘孚柏脸上立刻起了鲜红的浮肿鞭子印。
银蓝色的灵流在女子手心里不息流窜。
厉北辰愣住。
“贱民,胆敢污蔑皇室,本座倒想看看,你全族有几个脑袋够砍!”
许是应激反应了,但不管是什么,君洛然下意识就凝了灵力,抽了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不管刘孚柏是不是临死了狗急跳墙,还是确有其事,这都是他人过往,是他人的旧事。
谁都不愿意在青天白日下把伤疤揭开给人展览吧。
刘孚柏估计是活在他那个贵妃姐姐的哄溺下太久,到了这时,还一脸不屑的说:“我阿姐是陛下的贵妃!姓君的,我劝你赶紧把老子放开,不然到时候你也不好收场。”
君洛然嗤笑一声,直起身来,在京都这么多年,这么嫌命长的她还真没见过,毕竟刚刚羞辱的是厉北辰,侧身问:
“厉北辰,需不需要把他压到刑部去见见世面?”
自从轩辕炳封他为王,搬离了皇宫,近年来厉北辰表面上远离朝堂,已经鲜少能听到人这么说他了。
那时候好像任何一个路过的奴仆都可以骂他一句,踹上一脚。何况现在刘孚柏的话相比那时不过是无关痛痒。
但他少时听惯了的话,现在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了。
就好比风吹过湖面,毫无波澜。
霎时间心里闪过无数画面,厉北辰神色自若的说:“都听阿然的。”
好像刚才那人骂的不是他。
“那就先赏你五十鞭,押到刑部吧。”
“君洛然!我姐姐可是当朝贵妃,我若是在你手下出了什么事,姐姐定饶不了你!”刘孚柏猖狂的大叫,拼命挣扎。
还好士兵早看不惯他的嚣张了,押的纹丝不动。
“区区五十鞭就受不了了?可我君家治军,向来都只认军规,不认人。”君洛然冷笑,吩咐厉北辰:“后退吧。”
厉北辰不解。
君洛然蓦地转身开了灵力境,化灵为鞭,霸气开场:“找个下手轻的你不肯,那本座便亲自教教你什么是军规。”
士兵默契的松开了刘孚柏。
挥舞的灵力鞭凌厉的号叫着抽向刘孚柏:“啪。”“啊!!”“啪啪。”“啊,疼死我了别打了!”“啪啪”
……
厉北辰发愣的看着场中英姿飒爽的挥舞着灵力鞭的自家媳妇。
好帅…
惨叫声响彻练兵场,君洛然半分也没有手软,一鞭一鞭的数着,直到实实在在的打够了五十鞭,才停了手。
而那刘孚柏早被打得皮开肉绽,只进气不会出气了。
君洛然收了灵力境,嫌弃道:“这就不行了,不是嘴很硬吗?抬去刑部吧,与尚书大人说这是本座特意让他关照的。”
“是。”
厉北辰真切的感受到了媳妇的硬气,立马就掏出一块手帕上前示好,抬手擦去细汗:“出了汗就先回帐吧,别着风了。”
君洛然拍下他的丝帕:“这又是哪家小姐留给厉王殿下的定情信物?别来招我。”
说完转身就回主帐,厉北辰立马委屈的跟上:“不是啊,阿然,这帕子还是当初留宿君府,你落在我床上了……”
什么?
军营一众将士都觉得自己幻听了,自家将军收了这个小白脸?不过看这姿色,留着当个男宠的确不错。
君洛然没留意他在后面喊什么,只是难得的上扬了嘴角,刚刚的气焰早熄灭了,特意留了脚步等他一起回去。
就算刚刚他受了气,现在好好哄哄吧。
小时候受的气,现在忘了最好。
京都皇城中。
“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三姐姐啊!”一道明显叫嚣的语气传来,轩辕钰恩欲放下白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去。
满身珠光宝气,一脸挑衅的轩辕钰莹矫揉造作的走来:“妹妹给姐姐行礼了。”
亭中的轩辕钰恩收手,略微点头:“钰莹多礼了,过来坐。”
轩辕钰莹轻笑:“妹妹我还有事忙,就不坐了,不像姐姐,这么清闲,连这棋子都是一个人下,不知另一人去哪了。”
轩辕钰恩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若是换做平日,她早爆发起来怼得这轩辕钰莹哑口无言了,但今日只是沉默不语。
她没有那个人了,当初最疼爱她的父皇赶了他走,她后背再也没有那个会教导她贤能淑慧,忍让淡气的人了。
一别,此后宫墙相堵,再无相见之日。
他离开京都,她困于京都。
轩辕钰莹得意的笑,父皇一直宠爱这轩辕钰恩,好不容易看到她吃瘪,自己总算平了这口恶气。
舒心啊。
轩辕钰莹总算想要走了,又不忘关怀:“姐姐可要养好身体,这脸都瘦了。父皇近日来还张罗着给姐姐寻个好夫婿呢。妹妹就告辞了。”
侍女忍不下口气:“哎你……”
轩辕钰恩立刻拦下。
轩辕钰莹得意洋洋的转身就走。
“殿下,四公主也太欺人太甚了吧!”侍女从来没见过殿下受这气。轩辕钰恩摇了摇头:“罢了,与她计较什么呢。”
静心亭外叶落的差不多了,入眼便是光秃秃的枝桠,只有几处常青树是绿的。
大人,你若在,执黑子的会不会是你?
终究是我断了你的前途。
热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