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
“我这次前来,也是受沈盟主所托,邀请白兄与晓晓前去参加英雄大会的。”
黎生晓有些疑惑。这位沈盟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与贺兰花明扯上关系?
不等她发问,贺兰花明就正色道:“白兄,晓晓,苍云派一事一出,五行玉佩之事已迅速在江湖上传播开来。现在外面谣言四起,人人都在寻找玉佩的下落。”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向黎生晓。
“武林中怕是另有推手,一旦被人怀疑与玉佩扯上瓜葛,后果将不堪设想。晓晓,以后千万多留个心眼,务必要将玉佩一事守口如瓶。”
他的目光澄澈清明,担忧之意不加掩饰,让黎生晓感到困惑。
莫非黑衣人之事当真与他无关?可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正疑惑之际,贺兰花明主动表明了来意。
“大病一场之后,我也已逐渐清醒过来。凡事都不可强求,尤其是感情一事。从前我好似失了心智,以至于做了很多错事,甚至完全不像是自己。如今我已大彻大悟,决心放下。今日我执意亲自来此,也是为了能够当面向你们道歉的。”
他在二人面前站定,深施一礼道:“白兄,晓晓,我知大错已然铸成,不求你们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莫要因我而心生芥蒂。
“从前我以为心悦一个人就是要和她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才发现,真正的喜欢,是看到对方能够幸福。
“白兄,晓晓,你们二人都是我……最在意之人。从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日后,我衷心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早在他行礼之时,白落照就想伸手搀扶。可他瞥了黎生晓一眼,又克制住了。
同为男子,他能理解贺兰花明的“情不自禁”,可他不能代替黎生晓去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见两个男人都看着自己,黎生晓有些别扭地撇过头去。
在这个世界接连经受过两次欺骗,还都是来自身边最亲近之人,她实在不知该去信任谁。
诚然,白落照有他自己的苦衷。贺兰花明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当时他们绑定了恋爱系统,谁又知道他的“恋爱脑”是不是系统强加给他的设定呢?可她就是一时难以说服自己。
小助手跑出来打圆场:“玩家,我看贺兰花明身上如今没有一点花孔雀的影子,搞不好他真的是因为恋爱系统才失了心智。像他这样的翩翩公子哥,想找什么样的侠女找不到啊,为何偏偏对你倾心?你看,自从恋爱系统接触之后,他连看你的眼神都清白了不少。”
听了它的慰藉,黎生晓更气了。可也不得不承认,它的话有些道理。
倘若贺兰花明当真是因为系统才变得不像自己,那他岂不是被迫长了个“恋爱脑”,又白白背了骂名?
想到这,黎生晓又有些心虚起来。
她轻咳一声,伸手虚扶了一把。“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
贺兰花明的眼眶有一丝灼热,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落照这才双手将他搀扶起来。“贺兰兄,从前我也有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好在我们都已重新找回了自我,从今以后还望彼此能够坦诚相待。”
“白兄,一定!”
黎生晓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突然有种见证有情人破镜重圆的别扭之感。
几人寒暄一番,贺兰花明重又说回正题:“白兄,下月初五的英雄大会你与晓晓还是去一趟的好。沈盟主遍邀武林群雄,为的就是商讨苍云派被灭门一事。同时也会号召整个武林共同寻找五行玉佩,以免再生杀戮。
“江湖上到处是觊觎玉佩之人,若能多得到些讯息,白兄与晓晓也可提前作打算。”
虽然现下他们算是与贺兰花明重修旧好,可黎生晓还不打算将其余几块玉佩的位置告诉他。
“贺兰兄说得是。只是人心贪婪,沈盟主想要说服大家共同寻宝,恐怕颇有难度。”白落照不无担忧道。
贺兰花明眉眼间闪现出一抹无奈。
“正因如此,才更需白兄前去助阵。就现在各大派的反应来看,形势并不容乐观。”
白落照心中已有决断,只是还需征求黎生晓的意见。
生死攸关之际,黎生晓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找到玉佩,保命要紧。可她了解白落照的心性,若是让他背弃道义,只顾自己逃命,怕是他能愧疚一辈子。
最后,她一锤定音:“行吧,那就去看看。”
此行他们要一路往北去。沈盟主是清风剑派的掌门人,因而英雄大会也是在清风剑派召开。
黎生晓这才开始认真研究所谓的六大门派。
“为首的就是沈盟主创建的清风剑派,其次分别是苍云派、快刀门、逍遥宗、五掌帮和飞鸟堂。”
“飞鸟堂也是六大门派之一?”黎生晓又想起那个一心向往自由的少侠宋惟来。也不知在苍云派惨遭毒手之后他是何感想,会不会为那个一心想退婚的未婚妻而难过。
白落照耐心解释道:“飞鸟堂排在六大门派最末,因其更擅常使用银针暗器而被很多江湖人士不齿。可飞鸟堂在江湖上资历颇深,门内弟子功夫了得,因而即便他们派中人数并不算多,但也轻易难撼动其地位。”
黎生晓暗暗记在了心上。“六大门派如今已折了其一,若是其余门派也有异动,整个江湖岂不是要大乱?”
她都能想到的浅显道理,白落照肯定也早已考虑到了。
“没错。因此,沈盟主才会这么迫切地要开这场英雄大会。若是能及时稳住人心,那么尚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但黎生晓已明白了其深意。
她忍不住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还有几日就是月圆了,你的身子可还扛得住?”
白落照欣慰一笑。“无妨,到时我会躲在离你们远一些的地方,保证这一次不会离开安全范围之内……”
可黎生晓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上一次你做得就很好,这一次就不要再自残了,试着去控制你的身体,抵御那些痛苦。你不是说我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吗?放心,我会陪你一起。”
她只顾专心说话,全然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直到看见白落照脸颊微微泛红,才后以后觉地感受到指尖的柔软。
白落照的唇轻轻贴着她的手指,痒痒的,带着浅浅的呼吸。
黎生晓一惊,慌忙收回手去。
“总……总之,你不许再逃。”
白落照轻“哼”一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月圆那一日,他果然没有独自离开。
白落照放着上房不住,特意要了客栈里最偏僻的一间房,引得贺兰花明多瞧了他好几眼。
当他看到黎生晓故作不知的眼神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我说白兄,你其实不必如此。情到深处……乃是人之常情。我早已将晓晓奉为知己,定然不会再吃醋了。”
白落照脸涨得通红,有心想为自己解释几句,又担心越描越黑,反而污了黎生晓的清誉,张口结舌了半天,终究是吃了个“哑巴亏”。
房间里,黎生晓和他并肩坐在窗前,看着初升的明月各自发着呆。
半晌,黎生晓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白落照好奇地看向她,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最终还是黎生晓主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若是贺兰花明知道你其实……定然不会多想了。”
其实什么呢?她没有说清楚,他也不好开口问。
其实是为了每月一次的发病,还是其实他“不行”?
有一瞬间,他很想告诉她,他其实行的,只是她一直以来误会了而已。可想了想,又作罢了。
等到他有资格明媒正娶之时,他自然能够向她证明这一点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想着有一天,她会身着凤冠霞帔,笑吟吟地等着他将她娶回家去,他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等到他们凑齐五块玉佩,找到宝藏,他一定要寻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与她安心地共度余生。
突然,脑子里像是有一道雷突然炸开,他疼得险些叫出声来。
时辰到了,他的病又发作了。
白落照习惯性地想找绳子将自己绑起来,可已经有一双手臂及时将他圈入了怀中。
黎生晓紧紧地抱着他,有些惴惴不安道:“很疼吗?怎么样?可以忍受吗?”
那一刻,白落照想要沉沦的心忽然又复苏了。
他忍着潮水般的痛意,咬牙道:“疼。但是……能忍受。”
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黎生晓将他抱得更紧。“疼得话就咬住这块手帕,实在受不了可以咬我的手。”
他刚要拒绝,就听黎生晓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忍着,忍到疼痛过去,忍到你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
“白落照,坚持住。一晚上很快就会过去的,别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一句句鼓励与暖心的话语钻进他的耳朵里,白落照一面绷着全身的力气与疼痛作斗争,一面一遍遍重复着她的话。
夜,依旧漫长得像是再也望不到头。
可此刻,他知道黎明一定会到来,因为属于他的初晓已然就在他身边了。
当月亮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的时候,两人早已被汗水浸透。
白落照艰难地松开抱着黎生晓的双臂,只觉浑身都僵硬的失去了知觉。
他脸色苍白,浑身虚弱,可眼底好似燃着希望的曙光。
平生第一次,他如此平静地度过了一个满月之夜。
“晓晓,”他动容道,“谢谢你,愿意陪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