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之术
黎生晓此刻只想抽它。
“啰里啰嗦什么?赶紧给我问!”
想起她甩碎云公主的那一巴掌,小助手赶紧闭了嘴。
片刻之后,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求必应’功能已开启,玩家可提出任意问题。”
“告诉我救活白落照的方法。”
生怕系统会告诉她白落照必死无疑,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可系统只说了两个字:“血引。”
“血引?那是什么?”
可功能是一次性的,系统没再回答她。
见她时而欣喜,时而皱眉,口中还念念有词,贺兰花明止不住担忧起来。
“晓晓,你没事吧?”
黎生晓顾不得避讳,抓住他的衣袖,急切道:“花花,你可知道什么是血引?”
贺兰花明脸色一变。“传闻南域有种巫术,可以通过血液交融的方式将毒素引入另一个人的体内。可是这种巫术不仅需要强大的内功支撑,还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甚至……还有可能双双暴毙!”
听到这些话,黎生晓想到了一个人:黄昏。
五台山上,他们穷途末路之时,黄昏曾割破两人的双手,与她强行换血,这才将她带入了这个世界。
当时她还曾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此刻想来,黄昏当时所行之事应当就是血引了。
想到这,她抽出“天灯”,毅然决然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她刚要去抓白落照的手,贺兰花明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晓晓,你要做什么!血引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从未听说过有谁换血之后还能生还的,你莫要犯傻。”
黎生晓完全不为所动。“放手,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贺兰花明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眼中又是痛惜又是震惊。
“晓晓,白兄当真值得你为了他放弃一切吗?”
黎生晓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值得。”
贺兰花明一怔,缓缓松开了手。
“好。我来替你们护法。”
“天灯”轻而易举地划破了白落照的手掌,黎生晓与他十指相扣,学着记忆里黄昏的样子调动体内的真气。
随着真气的运转,血液顺着掌心的伤口开始逐渐流转。与此同时,一种针扎般的痛意随着血液逐渐蔓延至全身。
痛。密密麻麻的痛顺着手臂遍及全身,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心跳快得好似要从胸腔内跳出来,眼前阵阵发懵。黎生晓知道,这是血液发生排斥的反应。
上一世她死于溶血反应,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若是这一次她仍难逃一死的命运,会不会阴差阳错回到原来的世界?
若真如此,倒也算得偿所愿了。
可是白落照呢?他会怎么样?
东边的红日已完全升起,热烈的阳光开始炙烤着大地。黎生晓浑身已被冷汗浸湿。
远处忽传来爆破之声,有什么极速窜上了天空。她想睁开眼睛看一下,可眼皮重如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贺兰花明心中一喜,从怀中摸出一枚信号弹来。红色的烟雾腾空而起,他知道,见鬼手很快就会带着神医过来了。
白落照有救了!
“晓晓,只要……”
可当他转过身时,却发现黎生晓和白落照双双倒在地上,已没了知觉。
见鬼手和刘五更到来时,黎生晓已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一听到“血引”二字,刘五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胡闹!血引岂是可以随意尝试的,若是血液不相溶,岂非找死!”
说着,他推开贺兰花明,细细为二人把起脉来。随后,他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强行塞进了白落照和黎生晓的口中。
见鬼手按捺不住道:“前辈,如何?他们不会死吧?”
刘五更冷哼一声。“有人一心寻死,就是阎王爷也拦不住。”
顿了顿,他又道:“能做的都已做了,且看二人造化吧。”
黎生晓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这里不是现代,也不是古代。准确的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起初她还到处寻找着出路,可当她发现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去时,她又放弃了。
隐约间,她听到了孩童的哭声。循着哭声走去,果真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男童。
他穿着古代的装束,正在埋头哭泣。
“小朋友,你为什么哭?你的家人呢?”
男童抬起头来,五官精致,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只除了一点,他的右眼浑浊无光,没有瞳孔。
“你是……白落照!”黎生晓吃了一惊,大侠何时变成了一个孩童?
幼童白落照警惕地瞥她一眼,在她抬脚靠近之时,突然拔腿跑了出去。
“白落照你去哪儿!”黎生晓大急,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可不知为何,她的腿好像被灌了铅,骤然挪动竟一时脱力,狼狈地扑倒在了地上。
脚底弥漫着雾气,看不清楚,只有膝盖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提醒着她,脚下并不平坦。
又痛又急之下,眼泪不禁盈满眼眶。她没来由觉得委屈。
明明她是为了他才流落到了这个鬼地方,可为什么他连听她说句话都不肯呢?
视线模糊中,有只小小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抬头时才发现,幼童白落照不知何时又悄悄折了回来。
她撇嘴道:“你不跑了?”
白落照摇头。“姐姐,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黎生晓气笑了。没想到幼时的大侠如此懂得搭讪,还真是和长大后完全不一样呢。
她忽起了想逗弄他的心思,故意郑重道:“何止见过,我们还关系匪浅呢。我可是你以后的未婚妻!”
幼年白落照惊讶地瞪大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黎生晓哈哈大笑。“怎么?不会害怕到不想长大了吧?”
白落照弯起嘴角,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长大后就可以遇到姐姐吗?那我真想赶紧长大呢。”
黎生晓倏地睁开了双眼。
强烈的光线照进她的眼睛里,她忍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见她终于醒了,刘五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真是无知无畏,若以后还要自己寻死,老夫可不救你!”
既然神医都这么说了,想来她是不会死了。黎生晓忍着几欲干裂的嗓音道:“有您老人家在,就是进了鬼门关也能给拽回来了。”
刘五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花白的胡子跟着微微翘动。
“不过,你二人既已行过血引之术,日后怕是要同命相连了。若有一方受伤,另一方必会受其影响。除非经受剜心之痛,否则血引之术永不可破。”
闻言,黎生晓和白落照忍不住对视一眼,却都未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对黎生晓来说,外挂早已将她与白落照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有没有血引都没有太大区别。反正离开他,她一样活不了。
而在白落照心中,这样的同命相连,从某种程度上讲,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同衾,死同穴”呢。
“前辈放心吧,我们会护好彼此的。”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心急如焚,此刻乍一放松,身体就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浑身上下都在痛。
她刚想开口要点水喝,已有水壶递到了她的唇边。
白落照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情。
黎生晓就着他的手小口喝着水,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又会转身跑掉。
成年后的白落照早已褪去了那一身稚嫩,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身上某些东西,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你好了?”她问。
白落照点头。“你又一次救了我。”
他忽然叹了口气。“怎么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何况还是两次。晓晓,恐怕我真的只能当牛做马,以身相许了。”
黎生晓笑道:“好啊。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白落照正色道:“晓晓,和我回锦都吧。我想将你正式介绍给娘亲。”
他语气太过认真,以至于黎生晓马上就想起了方才那个梦。
梦里她戏耍幼年白落照,说自己是她以后的未婚妻。可现实里,当他真的对她发出邀请时,她又有些忐忑起来。
她不过是这个游戏里的一个匆匆过客,从未有人曾真心爱过她,她真的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心吗?
许久过后,就在白落照以为她不会给他答复的时候,忽听她轻声说了一声:“好。”
刹那间,好似繁花遍开,就连沙漠里的风沙都变得清爽怡人起来。白落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只觉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满足。
待几人出了沙漠,见鬼手就提出要与他们告别。
白落照道:“手兄今后有何打算?”
“南域已然去过了,过些日子可能会去趟北疆。”
北疆?黎生晓心里一动。另一块玉佩恰恰就在北疆,她想提议和见鬼手一起去,可转念又想到她已答应白落照去锦都看望他母亲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落照不再多问,只拱手道:“江湖上风波不断,手兄万望珍重。”
“后会有期。”
见鬼手走了,刘五更也要离开。
“前辈,若是不嫌弃,且随我回清风剑派小住几日吧?”贺兰花明诚恳道,“我母亲近几年身子有些不好,若是能得前辈医治,晚辈感激不尽。”
刘五更望了望远处的漫漫黄沙,思忖良久。“罢了,左右老夫也无事可做,就跟你走上这一遭吧,权当积德行善了。”
贺兰花明自然是感激涕零。
眼见大家已各自定下行程,白落照与贺兰花明相视一笑,彼此感慨良多。
“白兄,一报偿一报,如今我总算是不再愧对于你了。”
白落照叹息:“不,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贺兰花明又转向黎生晓。“晓晓,日后定然危险重重,千万保重自身!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黎生晓心中一暖。“你也是。如果需要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日头西斜,见鬼手行走在漠城的长街上。
长街尽头,一个执剑的男人已等候多时了。他的腰间挂着一枚令牌,上面是六扇门独有的标记。
“此去南域,可曾得手?”姚山重问道。
见鬼手先是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这是何意?”姚山重挑眉,“若圣上追究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见鬼手不以为意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一人承担。走,我这就向皇上亲自请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