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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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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黑夜中街道上的屋顶几道身影一闪而过。

时止与王将军交代完事宜,刚回到屋舍,就在他即将推开房门时,鬓边发丝微动,紧闭大门突然大敞,清冷月华被划破,蛮带杀气的刀刃迎面而来。

时止侧身闪躲,手从腰中抽出软剑,兵器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霎时时止就好像撞上了千钧般,握着剑柄的手被震颤到阵阵发麻,多年习武所修炼的内力对上面前的人,就好像泥牛入海完全是螳臂挡车。

对方见一击不成也不再遮掩,扬起手中武器叮呤咣啷一顿接连砍下,时止艰难用剑隔挡,依旧被对方逼得是步步后退。

借着圆月清冷的月光,时止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虽为人形,但是头部却呈现三角状,双颊附满鳞片,眼中瞳孔竖立,口中细长蛇信不断吐出,发出嘶嘶声响,锋利毒牙淬着碧绿暴露在空气中。

缥缈城中竟有妖族潜入,得赶紧通知军队。

当机立断,时止将全身内力尽数集中于握着软剑的右手,迎着对方胸口就是拼尽全力的一刺,剑入半寸有余,险险将其逼退半尺。

时止毫不恋战,急忙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可是目光刚看到身后,逃跑的脚步就陡然停住,因为他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三位妖族。

完全不给他片刻思考时间,四位妖族扬起武器朝着时止攻来,招招不留余地,目的直取人体致命处,本来对一位就已经够吃力了,现下对上四位,不过几招时止就败下阵来,落得满身伤痕。

砰——

时止身形被掀翻倒地,妖族高举手中的刀,月光下的锋利刀刃,时止都能清晰看见自己狼狈模样。

他设想过自己的无数次死法,但是前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死在如此薄凉的寒夜里。

“娑风,去——”

耳边突然响起女子清冷的声音,还未等时止反应过来就听几声凄厉惨叫声响起,一柄黑色的长剑飞驰而来,长刀还未落下,连带着它的主人都被震为齑粉,接着被剑气吹散。

接着玄色身影接住长剑,不过抬手随便挥动几下,余下妖族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罡风摧毁,如同他们伙伴化为齑粉随风扬起。

“本尊先前就说了,要你往后随时跟在本座身旁,你却偏偏要推脱,你可知你这条命于本尊而言有多金贵,若是本尊刚刚晚来半步,你就入轮回了。”

染倾颜看着满身伤口,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的时止,语气少见的有些生硬,没却察觉因她脱口而出的话,而导致时止长发后有些发红的耳畔。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话语中的焦急与关心,而且什么叫于她而言……

看着面前人低眉顺目,乖巧听着说教,丝毫不见先前推脱模样,染倾颜一时有些语塞,原本不悦的情绪顿时无处发泄,口张了张却吐不出半字。

罢了,罢了,他这年纪若是放在妖、仙二界,还只是个年岁极小的孩子,不愿被管束,有几分叛逆也是正常,现下吃亏知错能改就行。

到底是个孩子,弱小也是正常,往后自己多护着点,想来对于任务进程应该影响不大。

又见时止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虽然不知道伤口多深,但是按照凡人的身体,这样的出血量应当受伤不轻,偏偏这家伙乖巧听着染倾颜说教,对于疼痛一声不吭。

丹药递到时止面前,熟悉的药香再次萦绕鼻尖。

“这实在是太……呜。”时止想要推脱,可刚一开口,丹药就被强硬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顺着食道化为暖流,遍体生疼的伤口被丝丝笼罩直至消失,“谢谢神上。”

“弱要懂得寻找庇护,而不是一味逞强。”

“神上教训的是。”

“你善后事宜处理好了?”

“啊,啊?”时止抬头眼中闪过茫然,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我已经与王将军商量过了,现下飘渺城堪堪守住,将军本意是后日出发,一来是整顿军队,二来虽然此番打赢妖族,但是不代表妖族后续没有援军到来,此时撤军担心妖族反扑。”

“军队与本尊有何干系,本尊问的是你几时能走?”染倾颜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只是想着人族事多,才给他段时间收拾东西,没想到对方用了将近整夜的时间,却给她一堆无用反馈。

“我们不与军队一起走吗?”时止小声询问道,“可是,飘渺城到幽国国都,即便是乘坐最快的马匹,披星赶月也得四五日的路程。

而且现下人界大乱,若是不跟着的军队,单单我们两人赶路,随时会遇见危险。”

染倾颜睥了时止一眼,“呵,莫要将本尊与你们人族相提并论,妖族与本尊而言,不过抬手间就可将其覆灭的蝼蚁,你莫要再废话了,若是收拾完我们现下就出发。”

“还得麻烦神上再稍等片刻,我先前单单只是和王将军商量,若是现下离开的话,还得告知师兄一声。”时止恭敬说道,见对方颔首正要转身离去,谁知刚抬步对方也跟了上来。

“神上,可还有事吩咐?”看着并行于身旁的染倾颜,时止有些疑惑问道。

“本尊先前说过,你这条命于本尊而言金贵非凡,今后莫要脱离本尊视线。”

——————

“师兄。”时止进入城主府书房,房中灯火通明,苏里和安诏正埋头整理着事务,人族接连战乱,就光飘渺城因其牵连受伤的无辜百姓满街都是,甚至还有许多城外流民。

城内城外连绵尸骨多是因为饿死、病死、甚至同类相残,现下药品、食材也短缺非常。

后来他们来到缥缈城,苏里便指挥着官兵维持秩序、安顿流民、安抚民心,现下他们正准备从自己平日所用粮食中,匀出点给城中流民施粥。

看着灯下的苏里,时止进入书房的脚步一顿,其实在所有人心中都认为苏里就是下一任国师,甚至连时止都是这么感觉的。

毕竟对比他,苏里无论是悟性、出生、甚至于他的仁善之心,都不是他能比上分毫。

可是偏偏苏里祭祀失败了,而他却成功了。

“师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来书房找师兄是有何事吗?”苏里看见在门口正踟蹰的时止,边揉着眉心便出言询问,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使他眉眼异常酸涩。

“是有一事。”时止回答,接着侧身让出站在身后的染倾颜,“神上说,军队后日动身等待时间太长,计划我二人先行一步,今晚前往国都……”

“简直胡闹。”时止话还未说话,苏里就呵斥道,“你曾经从国都来缥缈城,沿途惨况危机刻骨铭心,现下乱世有多危险,深夜出发还是脱离军队,简直是儿戏之谈。”

苏里面上虽然是对着时止训斥,话语却明显是对着染倾颜道出,时止被他此举吓得急忙在旁扯他衣袖,竭力阻止自己师兄说出更加不敬的话。

“神上,师兄关心则乱,但是本心不坏无意冒犯,还请莫要怪罪。”说完,时止甚至不敢抬头直视染倾颜的视线,一味低着头连拉带拽的将苏里带到偏屋后,方才松了口气。

“师兄,你此番言语怎可如此僭越,神上性情难以琢磨,你若是使她不悦,不过抬手间你性命就危在旦夕。”

苏里面色凝重,注视着时止不悦的神色,半晌开口,“师弟,你与师兄说实话,今日祭祀你当真与神明产生了联系,而不是被旁的什么妖物迷惑了心神?”

时止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愣了下,随后满脸震惊与愤怒看着苏里,甚至于气得身子都有些发颤。

他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皆是伤心,“师兄,从我进入国师府到如今,你我作为同门至今也有十年有余,这十年光景里的我,难道在你眼中就如此满嘴谎言的存在吗?”

时止如此过大情绪波动,在苏里眼中却成了谎言被拆穿后的遮掩,“师弟,不是师兄要怀疑你,只是担心你行错踏错,担心你涉世不深,被妖物言语蛊惑而酿成大祸。

人族信仰的神明从古至今都是不知样貌不知名讳,神明可以是世间万物,是人族、动物、植物,甚至是一颗石头、一缕白云,神明慈爱、悲怜众人。

可是,你想想她今日行径,于临云高台百姓请求时的迟疑,和战场上她屠杀妖族万千生灵时,连眼睛都不成眨过。

如此冷漠又残酷的性情,那有丝毫大慈大悲的模样,而且而且战争结束后,她退散众人独处一室,却独独召见你,如此行为孤僻,如何叫人不生疑,如何叫人相信你呀。

现下又说不与军队前行,与你深夜前往国都,如此诡异举动叫人如何不防备?”

时止看着苏里满脸我已经知道真相,不想你再错下去痛心疾首的表情,突然咧开嘴笑了。

“师兄,何须如此担心,她提出的要求是只与我前往国都,就算是她半路要害我,我也贱命一条不会影响到人族丝毫。

再说师兄莫要忘记了,她今日可是救了我性命,若真想杀我,祭祀时她袖手旁观的话,岂不是早就目的达成了。”

看着时止依旧一意孤行的模样,苏里还想劝说一二,“师弟,我实话和你说吧,有此看法的不仅仅只有我,安诏、王将军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们理解你来飘渺城祭祀背负的责任重大,也知道你迫切想要祭祀成功的心情。”

“师兄,莫要再劝了。”时止不愿再交谈,拱手作揖后,甩手抬步向着门外走去。

“我今日言尽如此,你执意而为的话,今晚离去不日我就会宣布国师府与你斩断情分,你今后出现的任何问题,皆与我与国师府无关。”

时止走在前面,闻此言没有回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径直离去。

白日祭祀时,他从幽暗中看见的那双殷红眸子,明明是如火的颜色,眸中漠然却如深冬的坚冰、漫天的白雪,黑夜中的皎月,高高在上矜贵清冷,甚至于连怜惜人间的月华都透着寒意。

可是这样的人怀抱却是暖的。

他是被老国师从寒冬街头捡回去的弃儿,即便流浪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是那日场景他依旧历历在目。

因为战事连绵,他的双亲为了保护他,惨死于屠刀下,他从此家破人亡,跟着流民进入城中。

当时寒冬腊月,他不过几岁儿童身无分文,全身被冻得皲裂,感染风寒发着高烧,想要讨生活都没人收。

整整五日他滴水未进,被人当垃圾踢到路边,清晰感知着热度流失。

就在他神情恍惚见,天边白光降落到他身上,顿时暖流驱散了他的痛苦。

紧随白光而来的是位身着华服的青年人,身后跟着一众侍从,他在失温中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翻动,似乎确认了什么后,耳边响起青年人的说话声,“此人是神明钦点的候选人。”

那是他于国师的初见,也是他命运的转折,从此,在国师府的十多年的光景里,他虽然因为悟性、出身,被人无视、鄙夷,当成空气般的存在。

但是他依旧感激,感激神明在众多流民中钦点他,从此再没有经历过流亡之苦,可以穿暖、吃饱、甚至还能读书、习字、练武,这些是他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拥有。

因为神明他得到了重生,本以为就要如此按部就班,长伴神明了却残生时,妖族突然进攻,他被任命背负着世人的梦赴死,神明再次降下神迹。

深陷苦难的人,对于出现在生命的神迹永远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从她拥住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十多年日夜祈祷的神明,终于将怜悯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他。

若世人不信她为神明,那他就做她最虔诚、忠诚,甚至甘愿献祭血肉、生命、灵魂的信徒。

——————

“神上,走吧。”时止来到染倾颜身边,小声说道。

染倾颜扬手从虚空中抽出长剑,然后将其扔去空中,顿时雄壮而深沉的龙吟响起,就见一条通体华美、翻搅云海的金龙,自九天俯冲下来,盘桓在飘渺城半空。

“神上,龙、龙、龙!!!”时止看着空中金龙被惊得舌头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不过旁人比他这模样也好不到哪去,做出更加怪异举动的大有人在。

染倾颜伸手揽住他的腰,就见二人化为流光直冲金龙而去,龙吟响彻天边,金龙在云海中翻腾,朝着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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