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短篇小说

见我不说话，我三爷又问：「这么晚了，咋自己来我家？你爷你奶呢？」

我说：「我小叔被肉虫咬了胳膊，我爷我奶送他去镇上了，家里没人，我爷让我来你家住。」

我三爷愣了几秒，他皱着眉头说：「川子让肉虫咬了？」

我点了点头。

我三爷叹了口气，他说：「我早就劝过你爷，肉虫那东西不能养，你爷就是不听，这回好，把川子的胳膊咬了。」

我三爷点了根旱烟，他连着抽了几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三爷抽完旱烟，扔给我一套被褥：「睡吧。」

我还是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上了土炕。

我三爷笑着说：「离我那么远干啥？我还能吃了你？」

我三爷说完这话，把我的被褥拉到他旁边，我俩距离很近。

我三爷把灯关了，他说：「睡觉吧，明天我去看看川子。」

我三爷睡觉很快，很快就传来鼾声。

可我却睡不着，我刚才明明看见一条细长的虫子，在我三爷的眼球上爬，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侧过身子去看我三爷。

他闭着眼睛，呼吸声很重，嘴微张，露出几颗牙，没什么异常的。

我刚想趴下睡觉，就看见我三爷的左眼睁开，他的左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我小声喊了句：「三爷。」

我三爷没反应，我又盯着他的左眼看了看，突然，他左眼上的红血丝动了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凑近看，贴在我三爷眼球上的根本不是红血丝，而是数不清的红色虫子，它们在缓慢蠕动。

我感到头皮发麻，我三爷的右眼突然睁开，他右眼已经完全变红，连黑眼仁都没了。

原本该是黑眼仁的地方，此刻是一个红色的肉球。

那肉球在动，好恶心。

我大喊一声：「三爷，有虫子！」

我三爷像是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用手推了推我三爷的肩膀，还是没反应，恍惚之间，我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儿。

这恶臭味儿是从我三爷的嘴里发出的。

我把手伸到我三爷鼻子底下，没呼吸。

我三爷竟然死了！

我被吓个半死，整个人缩到墙角，大喊大叫：「啊！」

我看见一条细长的虫子，从我三爷嘴里爬出来，它探了探头，又回到我三爷嘴里。

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土炕，拼了命地往外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回家。

我把东屋的门打开，又把东屋的灯打开，我缩在墙角，脑子里都是红色的虫子。

我害怕，不敢睡，就一直坐着，坐到了天亮。

我家院门被推开，我爷回来了。

我急忙下了土炕，跑到院子里：「爷，你可算回来了。」

我爷一脸的哀愁，明显是有心事，他问我：「东福，你咋没去你三爷家住？」

我说：「我三爷死了，昨天晚上就死了。「瞎说！你三爷身体一直很好。」我爷不信我的话。

「我没瞎说，我三爷真死了，你要是不信，就跟我去看看。」我拉着我爷的胳膊，就朝院外走。

可刚走两步，我爷就把我的手甩开，他没好气地说：「东福，你少添乱，你小叔住院，我够心烦的了。」

我爷说完这话，就进了东屋，我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