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弈棋
林淡嘉随后将匣子里的东西交与鸢芝，让她寻个机会变卖了。
鸢芝张了张嘴，似乎要和林淡嘉说些什么。
林淡嘉瞧见了，笑着问道：“何事？”
鸢芝回道：“奴婢不懂，二小姐明明可以向殿下要钱，为何这般大费周章卖这些首饰？”
“何不留着？”
林淡嘉：你以为我不想吗？问太子要钱，这不显得自己贪他财吗？
如此肤浅，太子殿下肯定瞧不上，林淡嘉还准备让他爱自己呢！直接问他要钱……她也想啊！可惜现在太子只是觉得她有趣……
充其量也就是贪自己的身子。
林淡嘉在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她可不能作，一作就死，太子这条大腿她可要抱紧了。
林淡嘉回道：“无妨，这些首饰款式老旧，卖了正好可以换新的。”
…………………
鸢芝走后，林淡嘉便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冬日屋里空气闷，出去解解闷。
清晨还只有薄薄一层雪，眼下已经积了四五公分，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淡嘉抱着汤婆子，出院子没多远，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二妹！”
一听便知是林宴，林淡嘉压下心里的厌恶，转身知礼地朝林宴行了一个礼，柔声道：“大哥好。”
林宴本就不放心她的身体，眼下定眼瞧她面色红润，那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随即看到她上身只穿了一件黛青夹袄，下着同色袄裙，怀里只揣了一个汤婆子，在这大雪天未免显得太单薄。
林宴眉头轻皱问道：“为何穿的这般单薄还在外面闲逛？”
说罢，便准备将他身上的披风取下。
林淡嘉见状向后退了一步，“大哥，嘉儿还有事，便……”
他已将披风取下，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她刚才的动作，缓言问道：“嘉儿，还是记恨那件事吗？”
林淡嘉摇了摇头，柔声回道：“嘉儿没有。”
她越是这般乖巧懂事，语气越是柔和，林宴心里就像堵了棉花一样。
于是他上前，胸腔剧烈起伏，盯向林淡嘉的眼神如夏日的烈火。
“我并非不想救你母亲，只是情况特殊。”
林淡嘉淡淡道：“嘉儿明白。”
所以你就袖手旁观，冷眼相看，我苦苦哀求你时，你心里是不是想的是啧啧啧她又来求我了。
林淡嘉不愿回想那件事，她垂下眼睑，睫毛抖了抖。
而如今又对我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林宴啊林宴，那时的你估计也没想到日后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庶女吧？
林宴见她低眉顺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想嘉儿向来便是温柔懂事的，便信了她说的话，语气和缓地说道：“你懂我的不容易便好。”
话已至此，林淡嘉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林宴见状抬脚准备跟上她时，恍惚间又想到那日林珍月对自己说的话，随后终还是眼睁睁看着林淡嘉消失在视野中。
直到身后的小厮找了过来，林宴才失魂落魄地瞥见手中那未给林淡嘉的披风。
“大公子，这又开始下雪了。”
那小厮瞧见林宴未披披风，就这么站在这里，不由提醒道。
“大公子来年还有春闱呢！当心身体。”
林宴晃过神来，随即点了点头，任由小厮重新将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
茶楼。
说书人咿咿呀呀在台上说的正精彩，只见他摸了摸胡须笑道：
“如今圣上龙体康安，虽说龙嗣不多，且只有太子和三皇子已到弱冠，五皇子年幼且与太子一母同胞………”
“眼下圣上独宠贵妃一人，我看不久六皇子便要来了！”
台下有人问道：“你一个臭说书还知道这个？！难不成你睡在龙床底下？”
众人哄笑大堂，纷纷嘲笑说书人。
说书人被怼得脸红耳赤，指着他们说：“这是老朽的推断！推断懂不懂？！”
其他人问声更来劲了，有人豪饮烈酒后，拍着桌子大笑道：“我还推断我以后是大将军呢！”
与下面市井小人群集喝酒听书不同，同福茶楼上面的每一间雅厢都被隔音，下面的再怎么吵闹也影响不到雅厢里的贵人一丝一毫。
雅厢内，镂空雕花双龙戏珠熏香炉位于中间，烟霏露结，袅袅青烟。
两扇雕花六角棂花扇边，茶桌上两人正在对弈。
玄衣男子提子轻松吃下对面三子，笑道：“殿下的算盘怕是落空了。”
对面的男子穿着淡青灰色，披着白雪狐披肩，见自己被对面吃了三子也不恼，反而勾唇一笑，缓缓在四之十处落下一子。
玄衣男子见状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明明刚才我还领先……”
他随即用手在棋盘上画着什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在复盘这句棋。
不一会儿他便垂头丧气失落道：“想不到殿下的心思如此缜密。”
“我王凝输的心服口服。”
太子呷了一口茶，眼底含笑。
“王校尉谦虚，孤从前只知王家好儿郎年纪轻轻便去了军营，不知这好儿郎还是一个棋痴，王校尉便是这能文能武的奇才啊。”
王凝闻言爽朗一笑，“殿下谬赞了。”
随即以茶代酒，以示自己对太子刚才所说的话的谦逊。
太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此人不像寻常的武将，既有武将的爽朗，加之文人的风骨，王家算是出了一个好儿郎。
王凝此前听闻过太子的事，太子这东宫之位已有风声传言随着皇后礼佛不理后宫之事，贵妃圣宠不断，太子之位隐隐不稳。
而眼下太子却还有闲情雅致与人弈棋，到底是心大还是心思缜密？
王凝斟酌再三开口问道：“王某三年未回京，犹记小时皇后娘娘还来臣府中与家母聊天，眼下家母病故，不知皇后娘娘如今身体尚好？”
太子道：“中宫尚安，只是孤的母妃喜礼佛，前不久去灵深寺里祈福。”
王凝暗暗吃惊，看来传言皇后礼佛是真的，这般好礼佛是否象征着皇后对权位已不放在心上？
这对太子可不算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