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新人
且说这日天气好转不少，竟出了太阳，这积雪也化了不少，不过却较往日冷了些。
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林淡嘉围紧自己的领子，哈了哈手。
前天府里照例给她送了一套冬装，表面上看与其它冬装没什么区别，林淡嘉冷笑地拿剪刀将它绞开，里面的“棉絮”便出来了。
细瞧便是棉花，就连鸢芝也不明她为什么这么糟蹋这冬装。
直到林淡嘉勾唇冷笑道：“鸢芝你过来仔细瞧瞧这是什么棉花？”
鸢芝这才上前，“小姐，奴婢瞧好像就是普通的棉……”
她话还没说完，自己便戛然而止了，瞳孔地震，伸手摸了摸那“棉花”。
心里却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棉花，竟然是芦花絮子！
她之前在宫里听到老宫女说及过一件事，先皇有一个妃子为了争宠，便假意将用芦花絮做的小棉服送与平时和她交好的贵人，那贵人刚诞下龙嗣，身体还没恢复好，便没想太多，将这小棉服给孩子穿，正值大冬天，那小皇子便活活冻死，那贵人在得知真相后便疯了。
很歹毒的计谋，鸢芝听完这个故事后，心里一阵唏嘘。
那老宫女告诉她芦花絮模样像棉花，但是一点都不保暖，她懵懂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她忿忿不平地说道。
林淡嘉则是收了脸上的冷眼，将剪子扔在案上，转身捧着一盏热茶，小口呷了一口。
热腾腾的水汽遮住林淡嘉的眼眸，鸢芝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愤愤不平地将案上绞得稀巴烂的冬装收拾走了，还朝上面啐了一口。
“见过心狠的，没见过这么心狠的。”
鸢芝边走边说道，她现在跟了林淡嘉，打心底心疼她。
再说太子殿下对林淡嘉也颇为看重，鸢芝自然要好生伺候林淡嘉的。
林淡嘉叫住她，又与她密语了几句，便才让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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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大家大户的人都会让牙婆牙人挑几个相貌出挑的奴婢送过来。
这不今日王短腿牙人便堆笑搓手朝管事的，腆笑道：“大爷，这都是最出挑的货儿。”
管事的收了他几两银子，在手里颠了颠，这才满意地笑着回道：“你还是个懂事的，让我瞧瞧货儿。”
王短腿弯腰拍手，一口黄牙露出来：“得令！”
只见他转身朝身后的人啐了一口，“还不快过来！”
“大爷，你瞧瞧。”
他管事的这才懒散地抬起眼皮朝他身后望去，只见他身后有五个莫约舞勺之年的男孩，他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王短腿哈着腰，止不住堆笑望着管事的，待瞧见管事的目光在最后一个人脸上停留片刻后，他一边在心里骂道：这小子真是晦气，要是当误他卖个好价钱，他今晚回去抽死他！
但是表面上还是笑着解释道：“爷，别看最后一个脸伤了，但是这相貌还是好的……”
管事的不语，心里思忖道：倒不是因为脸伤了，只是这人长得五官颇为深邃…眼窝很深，但是眼睛确实黑的。
“罢了，来了林府是他们的福气。”
王短腿连忙顺着他的话，朝那群人呵斥道：“还不快谢谢大爷？！”
乌压压的一群人便齐齐跪下，“谢大爷……”
这次小厮都是分给府里的少爷小姐的，管事的瞅两眼后便心里明了该怎么分配了。
自然是少爷房里两个，大小姐府里两个，剩下那个毁容的就塞给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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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嘉在抖棉花时，屋外一阵脚步声，她眉头微微一皱，寻思着谁来了。
鸢芝推开外门，瞧见是一个小少年，便戒备地将自己靠在门上，狐疑地问道：“你是何人？来我们这处干何事？”
谢肆透过空隙往院里看，鸢芝见状啐了一口：“狗杂碎的，眼睛搁哪瞄？！”
谢肆闻言，眼里闪过戾气，可把鸢芝瞧愣了，不过她先前跟着太子，自然心高气傲，只见鸢芝指着他鼻子骂道：“问你话又不答，眼睛四处瞟，骂你一句还眼红了，哪来的奴才！”
林淡嘉听见动静，特别是听到鸢芝的怒骂时，便停下动作，心道：鸢芝性子直，但也不是没分寸的人，来的人想必不是林珍月那群人。
她起身披了一件披风，捧了汤婆子便推门出来。
走了几步，便瞧见鸢芝叉腰背对着自己，倒是把林淡嘉逗笑了。
“鸢芝外面的人是谁？”
只见她轻移莲步，步步生姿，微步纤腰，正笑吟吟地瞧着鸢芝呢。
鸢芝瞅了一眼谢肆，捏着鼻子说道：“他不吭声，还对我眼红，真是嗐人，小姐莫要和他搭理！指不定是哪处偷懒的奴才……”
林淡嘉哦了一声，便抬眼瞧门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的小少年肩膀落了雪，就连睫毛上也落了不少。
林淡嘉一边细细打量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思忖：这人脸上怎么还有伤？虽说已经结了痂，但是看起来还是颇为吓人的，不过细瞧着眉眼，想必生得也不差。
她柔声问道：“为何来我这处？”
谢肆望向她，一时间两人眼眸中极淡的情绪相撞，谢肆心道：这林府二小姐倒是一个会装的人。
鸢芝见他还不吭声，便拦着林淡嘉说道：“小姐我们回屋，他像个哑巴一样。”
谢肆：“仆人谢肆今日刚入府，二小姐安好。”
林淡嘉见他不卑不亢，触及到他眼窝时，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日的小男孩，脸上血迹斑斑污秽不堪，但是林淡嘉勉强可以瞧出他的五官较别人深邃不少。
心里一惊，但是还是要试探一下，让林淡嘉好好确认到底是不是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报恩还是……
思忖如此便问道：“可是管事的分配你来的？”
谢肆：“是。”
林淡嘉了然，见他身上穿的青布袄已经被雪浸湿，深深浅浅晕染开。
“先进来罢。”
进来好说话，鸢芝见状只能从了林淡嘉的吩咐，将身子一侧，“小姐让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