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之星
他们晚上的飞机,隔天到达国内。
仝溪白收到周朗的消息,那18%的股份已经成功转到他手上。
晚饭邱婵没空陪他吃,十一点多仝溪白去接她下班,邱婵疲惫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觉得他总是开半小时车过来也不是个事。
心里嘀咕着要不要买套离两家公司都近点的房。
结婚了,不得买套新房吗?
邱婵上车,副驾驶放着一盒甜品,仝溪白先拿起来,等她坐下再递给她。
她看到熟悉的包装,一眼就认出:“开心果奶油挞?”
“我看你今天吃得少,飞机上也一直在睡觉。”
听到这邱婵就不高兴了:“谁叫你一开荤了就刹不住车,我昨天超累的!”
“对不起,”仝溪白捏捏她的脸,“那咱们缓缓,嗯……你说缓半个月可以吗?”
邱婵皱眉:“我昨晚好不容易对你三十岁的体力彻底改观,你今天就说要缓半个月!难道你已经接近精-尽人亡了?”
“你刚才自己说,”仝溪白慢悠悠地强调“超累”二字,“缓的是你,不是我,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要。”
“奉陪到底啊。”他说。
邱婵蹙了蹙眉心,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到她想不想的问题了,明明就是表面征求她的同意,实则就爱看她害羞。
“嗯……”邱婵闷头吃了两口奶油挞,突然抬起下巴,挑衅的眼神,“两小时后。”
仝溪白笑,眼睛像月牙盛满星星,人凑过去:“给我吃一口,我补充点体力。”
邱婵把手里的奶油挞换到没吃过的一面,递到他嘴边,没料到他主动迎上来,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她刚吃过甜品,唇上难免黏甜一片,她似乎感受到了双唇分开那一秒的胶着,脸瞬间热了。
仝溪白的眼睛因为某些餍足轻轻眯起来,怎么看都像一只狡黠的老狐狸:“嗯,精力充沛了。”
邱婵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说的是什么鬼话啊。
仝溪白就爱看她脸一点点红起来的样子,觉得还不够,从后座拿来一个袋子。
“我吃不下了,而且晚上不能吃太多东西。”
“这个……倒也能吃,说明书写着可食用,你就别吃了,你想我吃这个吗?”
邱婵蹙了蹙眉,感觉他意有所指。
她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马上跟烫手山芋一样扔回后座,沉吟了片刻突然生气:“你买这个干什么?我明明就……明明就……”
仝溪白的声音陡然低迷起来:“明明就什么?”
“那个床单不还是湿的吗?我们后面再进去的时候,”邱婵脑子一胀,感觉自己正在胡言乱语,马上打了他一下,“为什么懂那么多,是不是晚上偷偷在看小电影?”
“别冤枉我了,我晚上不是在跟你睡就是在跟你打视频,看什么电影啊,”仝溪白的表情认真起来,“昨晚你哭了,我觉得还是需要一点辅助的工具。”
“我没有很难受,只是有点没适应你……”邱婵及时住嘴,怎么还夸起他来了,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一定要用那个吗?”
仝溪白勾了勾嘴角:“两小时后再说吧。”
邱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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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仝溪白说让邱婵去见一见冷冻室里的“海豚邱婵”。
她“噗”地笑出声:“你一路踩油门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然为了什么?”仝溪白突然打横抱起她,邱婵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细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干嘛呀?”
“过年养胖了你几斤,回丹麦半个月全还回来了,”仝溪白轻松地掂了掂,“比海豚婵化得还快。”
“那是因为我的嘴都被你喂刁了,”这样的位置很方便邱婵摸他的后剃发,一些刺剌剌的触感,她对此十分上瘾,软着嗓子说,“仝大厨,明天可以给我做可乐鸡翅吗?这样我又没喝到可乐,又吃到肉了。”
指腹碾过,一片酥酥麻麻,没留在她的手指上,反而进了仝溪白的大脑皮层,他一下就回忆起了昨晚很多个瞬间。
没忍住拆开第二个铝箔袋,大半个小时后邱婵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口不择言,除了“仝溪白”的名字听得还算清楚,其他都很模糊,大概她潜意识也不想说出那些胡话。
仝溪白最后像摆弄洋娃娃一样帮她擦汗和整理头发,很缱绻地亲亲她哭红的眼角。邱婵很顺从地接受他的安抚,手指按在他的后颈,来来回回地摸着后剃发。
“别摸了,有这么喜欢这里吗?”
邱婵大概是觉得自己累个够呛,他的声音却一点疲惫都没有,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直接对着他的肩膀狠咬了一口。
仝溪白“嘶”了声,疼痛加速了翘首以盼的速度,直接压紧她恐吓:“看来是还没哭够。”
或许是因为后剃发那块被摸得太多了,已经建立起了某种条件反射。
仝溪白立即放下邱婵,停止条件反射,拉着她去那个只放着冰箱的空房间。
空房间不空,复刻了邱婵之前在小小冷冻室里摆的玫瑰花园,撒着花瓣的小路尽头摆着两个鲜花拱门,正常应该留给男女主人公,但中间已经摆了一个大冰箱。
有些滑稽,邱婵很开心地笑了一笑,看向仝溪白,他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邱婵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很快觉得鼻酸,不免眼眶湿润。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走吧,仝太太,”仝溪白轻屈手臂,“可以挽着邱先生吗?”
邱婵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这么快掉下来,挽住他的手臂,笑着“嗯”了声。
打开冰箱,红玫瑰被他换成了“天使脸颊”,‘熊溪白’和“海豚婵”看起来和半个月前没什么差别,雪玫瑰已经支撑不住,树枝上已经光秃秃,底下一片摔碎几近结冰的雪块,上面放着一枚钻戒。
11.15克拉的粉红之星,无暇艳彩,璀璨夺目。
邱婵微启唇,想要说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看着他,眼里碎光闪烁。
“我们结婚太仓促了,”仝溪白取出那枚粉钻,牵起她,“对不起,没有给你一个很梦幻的求婚仪式。”
“不,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邱婵吸了吸鼻子,竭力扼制起伏涌动的心潮,“那会很开心,现在也很开心。”
仝溪白单膝跪下,双手拿着那枚粉钻,柔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细听尾音处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邱婵眨了眨眼睛,眼泪滑落,蜜意从心底蔓延,她把手伸过去,声音也带着幸福的甜:“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做我的丈夫。”
仝溪白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戴戒指,低头亲了亲她右手的无名指,含笑说:“宝宝,我比较Old School,所以请你先换成左手。”
Old School在床上一点也不Old,坏心眼很多,被邱婵当成烫手山芋扔掉的辅助工具,一整瓶像窗外的雨一般,瓢泼倾盆而下,温潮的水渍不仅在窗外,还在室内,在上面,也在下面。
还好客房够多。
邱婵似乎有了红肿的迹象,及时停止,躺回干燥温暖的被子里。仝溪白抱着她,邱婵把手放在他的左胸上,感受他还没恢复正常的心跳。
时差还没调整过来,两个人都清醒着。
仝溪白突然说:“我有件事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邱婵想起买房的事,于是说:“我也有件事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那你先说。”
“你先提你先说,我又没什么大事。”
“我说的算是一件大事,”仝溪白低沉着声音问,“你想管理Autuming科技吗?”
邱婵愣了一会说:“不想。”
“为什么?”
“我自己的公司就很忙,无法兼顾两个大型公司,而且我没有接触过Autuming的业务,也不擅长人工智能这一块,一开始我的复仇计划就是复制一个Autuming,抢点他们的市场,不让他们好过。再说公司的高管都是他们姐弟两个的心腹,这是最难搞的,所以当初爸……江晨濡把继承权给我的时候,我拒绝了,我知道他们憋着坏呢,让我收拾烂摊子然后再把我拉下来。”
仝溪白边摸着她的头发边说:“爷爷在对Autuming的小股东施压,也在接触江晚覃,他想做这个公司最大的控股方,踢掉江晨濡。我的想法是,不踢掉江晨濡和江晚覃任何一个人,让他们两个互相牵制,如果可以的话形成良性竞争。在公司水很深这一点上,我跟你持同一想法,外人强势进场,容易水土不服,这公司挺大的,倒了说实话挺心疼的。”
邱婵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他们姐弟……还挺深仇大恨,一致对外的可能性还挺低的。”
“这就要博弈了,江晚覃那边的动向已经趋向踢走江晨濡成为我之后的第二大股东,而江晨濡这边……”仝溪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我要利用一下我们的婚姻,我觉得他应该更希望这个公司姓邱,而不是姓仝。”
邱婵一时没消化这句话,疑问的“啊”了声。
“Autuming的事就交给我,我让这对姐弟替你打工。”
“啊?”
“啊?”仝溪白模仿她,轻笑一声后恢复正经,将她搂入怀中,认真地说,“为了所有的事能顺利开展,我要带你去见爷爷。”
邱婵瞪大眼睛:“啊!”
“还啊?”仝溪白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鼻尖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不用怕,我只是向他介绍一下他的孙媳妇,还有展示一下和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决心。”
很轻盈的一番话,熨帖了邱婵一想到面对现实就焦躁的心,她微微仰头吻了他一下,然后抱得紧紧的:“我不怕,就算这些事不能顺利开展也没有关系,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我现在真的无所谓了。”
“伤害你的人需要付出代价,那个公司只能姓邱。”
邱婵“咦”了一声:“我突然想到你刚才说自己邱先生来着。”
仝溪白笑,捏捏她的鼻子:“一码归一码,不准转移话题。”
“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乱麻,断不了,那我就放下,我不再为此烦心,我也不想你为此博弈,平添烦恼,”邱婵抬手,指腹十分温柔珍惜地摩挲着他的脸,“我万事顺心的前提是,老公天天开心。”
仝溪白怔了怔,心里很感动,于是更要说:“我讨厌他们,不这么做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我会不开心。”
“啊呀,你怎么突然固执起来了?”
“有关你的事当然固执,”仝溪白顿了顿,打趣道,“实在不行,我改名叫邱溪白好了。”
邱婵把头埋进他怀里“咯咯”笑着:“那好像还是仝溪白比较顺口。”
“那就让他们为你打工。”
邱婵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不要发生冲突,一旦出现冲突,你就放我出去发疯。”
“放心,我都没见过你发疯的样子,哪能让别人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