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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不是天赋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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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的比试如火如荼,大殿里坐着的这群大能们也点评的有滋有味。

只除开一位。

游恒殊手里的瓜子还没磕完,她攥着一把瓜子遥遥望向大殿最高处的位置,那里是四宗代表人的座位。

崇明眼前覆着白绫,不同于其余同僚们时不时的点评,他静坐在那,真真像是一坐佛像。

他的眼睛分明看不见,却似乎并无阻碍。崇明精确捕捉到了游恒殊投过来的视线,微微侧了侧头,朝游恒殊微笑。

——就是游恒殊看不到。

才怪。

金丹的目力足够她无视这种距离。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试图问覃将行。

但还没开口,就被覃将行打断了。

“没大没小的,那是摩如门真佛伽谒亲传,崇明。按道理你也该唤人家一句师兄,直勾勾盯着人瞅,也亏的你崇明师兄性子好。”

游恒殊闭嘴,安安分分先向朝她微笑的崇明回了个礼。

“覃尊上何故如此,弟子眼盲不能视物,游师妹即使同我见礼也是看不见的。”崇明的传音抵达覃将行和游恒殊的耳朵里,听声音就知道是位脾气顶好的。

或许还有经年浸于佛经里,语气颇为平和静心,寻常说几句话的功夫便觉得心肺皆润泽。

覃将行没说话,抬手又敲了游恒殊一记,无视在旁边瞪他的徒弟,单独与崇明用传音交流起来。

“你师傅那里,一切还好吗?”

“劳烦覃尊上挂念,家师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啊。

覃将行心下叹了口气,坐在那里闭了闭眼,才重新传话,那话里的意思,不知道是在安慰崇明还是在说服自己:“……一如往常,便也算是好的。”

崇明沉默一瞬,最后也只是一句“阿弥陀佛”。

游恒殊沉默的看着覃将行某一瞬神色莫名带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凝重,便知道他又在搞些谜语了。

不愧是十二界洲最大的阵修,最能说谜语的大能——游恒殊在听到程乾子唤覃将行师兄时就紧急去储物戒里把放在戒指里积灰十三年的《十二洲界史》薅出来翻了翻。

于是她顺利看到了她师父自入闻道观八百年来的逆天修炼速度。

二十修炼,二十三金丹,二十四结婴,二十七渡劫,三十二步虚,一百一十渡劫,三百岁化神。

嗯。

化神。

游恒殊淡定的合上书。

我呸,天赋狗。

她竖了个中指。

《十二洲界史》厚的能单独当个武器使,其中覃将行这八百年的丰功伟绩占了整整十页。

那可是史书上的十页纸,不是人物小传。

而四宗目前在闻道观大殿里的,各个榜上有名,再不济也有个小半页纸。

我和你们这群天赋狗拼了。

合上书的游恒殊含恨将瓜子磕得很大声,后来被覃将行奖励了一个脑瓜崩儿。

………

比武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有剑阁掌门弟子那一场见血且观赏度绝佳的比试在前,往后撼天宗一众体修拳拳到肉的博弈也显得不那么精彩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这群体修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打得很是带劲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对不住了师弟(兄),锻刀的事情就拜托了!”

……可能魔怔了吧。

至于摩如门……

摩如门有一个佛修下来观看这次大比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让这群无欲无求的佛修竞技,哈哈,下辈子吧。

闻道观的比武场极大,加之大家各宗门内各比各的角逐极快,天刚擦黑的时候,近千号人最后也就剩下不到几十人。

——小宗门们贪多,但凡挨上筑基边儿的弟子全撺掇来了,刷下来的更是迅速,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一副“快打,打完看热闹”的表情。

虽说最后剩下几十人,但大家心知肚明,最后胜者一定会是四宗里的。

不过嘛……

众人的眼神隐晦的瞥向这里唯一一个直升的陈临宴。

——没见过出手,门派虽为闻道观分支却单独代表参加这次比试……

脑子活泛一点的小宗弟子已经在猜是不是代表宗门要自立脱离闻道观了。

“那群家伙的眼神,小游,看来不看《十二洲界史》的一定不止你一个。”覃将行兴致盎然的开口,这话没避着周围人,一圈长老掌门们本来就因为这家伙在他们中间压力倍增,如今自家里头一颗两颗宝贝苗苗还被这人这么评价,一群人脸都绿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很多自己也不怎么关注。

——说白了不过是早已逝去的事情,哪有现在安安稳稳过日子重要?

“……师傅你真的”游恒殊沉默一瞬,神色真诚得过了头:“您做个人吧,行吗?”

而坐在上位的程乾子此时也起身,这一动,大殿一群人哗啦啦的全部站起来了。

“去比武场吧,这不得好好夸夸那几个孩子。”

而在场子里的陈临宴更是对一种目光熟视无睹——天衍宗弟子最擅长的就是扎堆出现并向他投注视线。

就这种目光甚至不如宗里那群讲学堂里嗷嗷叫他帮他们改阵的师兄姐们热烈……

啃了疗愈丹又是一条好汉的游恒殊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跶到他面前,围着他看了一圈。

“咦,和师傅长的好像。那位尊上收弟子是看脸的吗?”

“游恒殊。”

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游恒殊条件反射站直扬声喊:“是!”

哇哦。

覃将行身后的游恒殊心里感叹。

“好规整的纪律啊。”

刚站直的游恒殊听见这一声,下意识转头看向了站在覃将行身后人。

另一个游恒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还是很风平浪静。

——但她就是觉得这一句话让她手痒。

陈舟宁眼里稍微带了点儿笑睃了一眼悄摸松下的游恒殊,又看向陈临宴。

姐弟俩三年来第一次对视,两张差不多的面孔都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程乾子恰好也在此时出声,长者的声音笑眯眯地回荡在比武场里:“诸位辛苦,闻道观占地大,不仅是这一隅比武场,这三日便先看看闻道观的景色,年轻人的世界里可不仅是切磋。”

这话自然是不错的。

一个两个半大少年凑在一起,三日光景便足够他们混熟。

陆洲杳自从被他师姐用鞭子掼到地上后,回来就开始琢磨一手拿铃铛一手拿剑的可能性。

他缠了游恒殊足足两日,也没让剑阁掌门徒弟点头答应他教剑。

“我说师弟啊,你是不是个傻的,人剑阁掌门亲传的招式,能被你个愣子学了去?”

闻道观某处山头上,几个四宗弟子凑在一起,手里各一捧瓜子,满山春光烂漫山花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吐出来个空的瓜子壳。

蒋斯回手里也有一捧,不过他实在是没说服自己蹲在那儿嗑瓜子,只是拿着站立,看旁边附和魏洄雪正欢的游恒殊。

“就是,你怎么就盯着剑学啊,魏师姐那手鞭子不也挺好的。”她手里的瓜子就剩一小把,咂了嘴觉得嘴干,放弃了剩下的一点儿,“小游师姐哪里搞来的瓜子,还挺好吃的。”

“不知道,我下山前覃将行给的,我到现在都没磕完呢。”游恒殊在这一堆人外边儿,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

她这副尊荣已经三天了。

陈临宴身旁蹲着魏洄雪:“我说……游师姐怎么回事啊,这是被阵法耗尽精力了啊。”

可不是吗。

陈临宴难得没说话。

也不知道他师姐大比后被什么刺激到了,当天夜里拿了三本书灯亮到太阳升起才熄。

然后持续了三天。

白天还要被剑阁的那个游恒殊拉过来,和他们这群参加大比的一起插科打诨打发时间。

“……”游恒殊眯着眼睛,又叹了一口气出来。她颇有点魂不守舍的味道,声音慢悠悠拖着长腔声调阴郁:“你们一群人借我点儿天赋不行吗?”

还借你天赋。

以之前同她一起去过宋府的游、蒋二人带头,其余这三天见过她和陈临宴是怎么“切磋”的各弟子为成员,在心里齐刷刷呸了她一口。

——谁家好人改阵换阵的时候眼都不眨,手那么一掐一算就能起阵啊!起阵就算了范围一个比一个大,和陈临宴那个家伙两个人把闻道观闻名赶来的阵修虐的跟什么似的。

“……穷问尊上放你们两个怪物出来要打击谁呢。”

陆洲杳在这一众晋级人群里发出了最幽怨的语句。

魏洄雪笑嘻嘻的,哥俩好的搂住陆洲杳,拍了拍他肩膀子:“害,师弟有意见啊,可以跟我说嘛,我使命必达,想学我教。”

你也滚!!

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吐槽。

——魏洄雪身上的符像是个无底洞,你以为她没有了,不知道哪个地方她就又给你掏出来一张。一问什么时候画的,她就摸着鼻子跟你说“也就前不久吧”。

最近三天这群人私底下互相交流时没少被贴。

……哦,还是有几个没怎么中招的。

幽怨的视线拐回陈临宴蒋斯回和那两位游恒殊。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这群天骄们在得知二人重名时都有些惊讶。

主要是两个人气氛很是融洽。

少年天骄嘛,性子难免傲气点儿,叛逆劲儿上来时,对自家师父说一句“你跟你师兄真像”都心里不舒服的这群家伙自然更不能容忍重名这种事情。

但不管是那位剑阁掌门弟子还是穷问尊上亲传,都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一个喊“小游师姐”一个喊“小春”的。

魏洄雪是这群人里最憋不住事儿的,第一天就问了剑阁游恒殊,谁知道人小姑娘听完这话诡异的沉默了很久。一脸认真诚恳。

“魏师姐,我打不过。”

真打不过,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起阵了。

而穷问尊上座下这位就更不用说了,听完这话的她以一种很慈爱祥和的眼神望向魏洄雪。

“魏师妹,这群人除开蒋斯回,平均比我小五岁。”

她得多小心眼和一群弟弟妹妹辈儿的小屁孩计较。

再说了,和女主重名怎么你了!

她按下心里疯狂吐槽的欲望,以不那么有攻击性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春天的花树碧草下,这一堆少男少女窝在一起,每一个挑出来都是耀眼的天骄,如今却像是最幼稚的小鸡崽子,就着“谁比谁牛”的话题把对方啄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蒋斯回停止了这场闹剧。

“……明日便要互相打了,你们也做做准备。”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凉凉看了不是他师妹的那个游恒殊:“……以及无关人员收敛一点儿。”

你又不参赛,你天天过来嗑瓜子儿干什么,困你就滚你窝里睡啊。

嘿嘿。

连着三天夜里看书白天八卦的游恒殊眉眼弯弯,拍了拍自己衣角站起来。

“行行行,你们这群崽子们就练吧,反正明儿我坐观众席嗑瓜子。”

——滚啊!

游恒殊笑眯眯地冲这群小崽子挥手,从善如流的滚了。

而剩下这群年轻气盛的天骄们,也一瞬间开始了新一轮互啄。

“不行,我就不信我的鞭子斗不过你的剑,游师妹我们接着再比!”

“陈临宴你怎么起阵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起阵的!你说啊!”

仍在成长的天骄们自有比春花更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

三日说快不快,但绝不慢。

最后一日夜里,游恒殊照例盘腿运气,灵气在她身体周天流转,最后在丹田位置不可挽回的消散,只余下零星一点被吐纳。

“……”

她“啧”了一声,咽下了因修为阻滞强行运气而上涌的血气。

她的脸色并不颓唐,亦不愤懑。

她自十三岁冲击元婴失败,如今已七年。

七年的时间,不是没有用过丹药灵草,有时气性上头了也会骂骂咧咧大逆不道的想着要不要试试邪术。

但是,她既没有去钻研那些一看就要命的邪术,亦没有被那些丹药灵草治愈。

她的灵气若不是她师父的草药和陈临宴改过了的聚灵阵吊着,兴许她已经是废人。

她望向院子外边的月亮。

并不圆满。

她倏忽一笑,伸出手来像是去捞月,最后目光却只是凝着这双手。

就她这样还能被一群修真界未来的星星们称为天赋狗呢。

她觉得很有意思,不禁笑出了声。

“算了算了,明天去看陈临宴怎么败给小春的。”

夜色无声。

游恒殊最后再看了眼那方透不出光亮的黑,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诶,不承认是吧,那我就要。”

别管她实际有多大,她现在就是二十岁。

二十岁一身反骨要跟反对自己的东西叫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恶心死你。”

她最后比了个中指,心满意足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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