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是个能依靠的
“蛮蛮，你长姐在休息，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毕竟姑爷也在，没有让人空等着吹风的道理。”顾姑父叹了口气，算是侧面回应了沈云苓。
她哪里吃的下去饭？她想去见见姐姐，要不心总是悬着，可姑父说得也对，不能怠慢了裴铮。
沈云苓只好点点头，顾姑父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吩咐人传菜，然后走到外面和裴铮说话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顾沈氏也调节好呼吸，掩好悲伤，将脸上的泪擦干后再抬头，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顾夫人。
见状，沈云苓伸出自己的手，让姑母扶着自己，二人相依偎着走到了饭厅。
饭菜已摆好，正等着她们来开饭。
沈云苓将姑母扶到位置上，才移步到裴铮身边坐下。
“裴少爷，顾某在此以茶代酒，感谢裴家襄助之恩。”人都落座，顾姑父才举起茶杯。
裴铮忙跟着起身，“姑父，您叫我子陵就好，我和云苓既已成亲，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可说两家话。”
顾姑父看向裴铮的眼神带着赞许，他摆摆手，示意都坐下，才道：“感谢终归是要感谢的，只是眼下顾家没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让裴少爷见笑了，不过这份恩情我们会永远记在心上，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全力相报。”
裴铮正吃着菜呢，听到这样一番话，坐直了身子，“姑父，您又见外了，您这样还是没拿晚辈当家人。”
论与人相处，裴铮的谈吐举止是挑不出错的，她一直侧耳听着，裴铮对自己家人的态度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开始她还有些担心裴铮言语间露出马脚，惹姑母他们疑心，现在看倒是她多虑了。
顾姑父这才改了称呼，“好，子陵，本来我和你姑母还在担心，蛮蛮不能言语，定要给裴家添麻烦，如今瞧见了你，心能放进肚子里了，以后蛮蛮就托付给你了。”
他亲切的唤着沈云苓的小字，话里带着重重的鼻音，好似一个在托孤的父亲。
蛮蛮？她这小字倒是有趣，裴铮回头看了沈云苓一眼，而后对着顾姑父笑了笑，“姑父，姑母，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托裴铮的福，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只是沈云苓一向是心思细腻，她总觉得姑父是话里有话。
以至于回房后，她还是心不在焉。
“难得回家，我这里有人伺候，你若想和亲人说说话，自去便是。”裴铮见沈云苓替他换衣都扯错了袖子，无奈开口道。
他们虽无夫妻之情，可到底还有契约关系在，而且当时屋内的谈话没有避着他，也听到了一些，若他是她，也得去问清楚才安心。
听到裴铮的话，沈云苓还有点不相信，他竟这么善解人意？
还是自己听错了？沈云苓没动，还是规规矩矩替裴铮整理衣摆。
“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去？”裴铮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裴家离阳城虽不算远，但是下一次祖母不一定会放人出来了，裴铮太了解老太太，所以这次才如此善解人意，毕竟是她心心念念要见的家人。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沈云苓眼中瞬间燃起光亮，她对裴铮露出真诚的微笑，又行了个礼，在他的注视下，出门去找姑母了。
裴铮摇了摇头，喊来了不言，准备宽衣就寝。
沈云苓来到姑母房门前，见屋内果然还亮着，抬手敲了三下门，整个顾府只有她这样敲门，算是暗号。
顾氏夫妇显然是早就想到沈云苓会来，开门见到她时并不意外。
沈云苓进了门，便直接比划，「姑父姑母，我不是孩子了，家里有什么事，我也能搭把手，兄长姐姐他们到底怎么了？」
夫妇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顾沈氏叹了口气，说话又想哭，只好将此事交由丈夫告诉沈云苓。
“唐家花了钱打通的关系，就是想折磨咱们一家，我们四人被分开关押，唐家长子在你兄长手下吃过亏，早就结了怨，这次入狱，算是落在他手里了。”
顾姑父说到这，懊恼不已，声音也哑了几分，“再见到你兄长的时候，他已患了严重的失魂症，就剩一口气吊着，他命薄，没能等来重逢的日子。”
沈云苓踉跄了几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她兄长那样风度翩翩且温柔的人，怎么会轮到个这样凄惨的下场。
兄长向来是看不惯唐慕那等小人，看了他都绕着走，怎么可能与他结怨？
还不等她消化完这个噩耗，顾姑父又提出，“你长姐应当是醒了，可要随我去看看？”
沈云苓点点头，她当然要见！
“好，那你便随我来吧。”顾姑父先一步走了出去，顾沈氏和沈云苓在后。
路上，顾沈氏拉着沈云苓的手，汲取着她掌心的温暖，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蛮蛮，以后若是我们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知道吗？”
沈云苓脚步一顿，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来由的让她心生凄凉之感。
她看着姑母，摇了摇头，「姑母，别这样吓我，你们不在我怎么好好活。」
顾沈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心事就重，本想着给你招个上门的，在我们眼皮底下，你总不会吃亏。”
“可如今，姑母什么都没有了，顾家也彻底塌了，咱们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好好的，姑母今晚看了，裴家少爷是个好的，你跟了他，倒也是有个依靠。”
“就是裴家门第太高，难免要被人说高攀，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甭管做妻做妾，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那些人和咱们无关，知道吗？”
通往长姐房间的路并不长，可沈云苓却觉得走了许久许久。
她是那样盼望着和亲人相见，她以为日子还能回到从前，可却没想到，面临的会是这样的情况。
沈云苓内心无比的沉重，对于姑母的叮嘱，她麻木地点了点头。
终于，走到了长姐门前停下，顾姑父开口了，“蛮蛮啊，我这就开门了。”
吱嘎～随着话音刚落，门也被推开。
沈云苓应声望去，发现屋内点了许多蜡烛，竟亮如白昼，而她心心念念的长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