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出尔反尔
“大夫人管教不力，自今日起，每日去祠堂反省一个时辰，直至六姑娘出嫁。”老夫人对大夫人做出处罚。
庞氏却有些不满，觉得处罚过轻，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难道要她就这么忍了？
“母亲，儿媳……”
老夫人冷冷看过去，打断她的话，“老三家的，差不多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难看。”
庞氏悻悻地低下头，“是，儿媳省得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累了。”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道，“云苓你留下。”
沈云苓动作一顿，随后缓缓起身，立于老夫人身侧。
其他人陆续退了出去，大夫人狠狠瞪了沈云苓一眼，才转身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老夫人缓缓睁开眼，低笑一声，“你好本事啊。”
沈云苓脸色一僵，扑通一声跪下。
可老夫人却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不多时，一身血的香云便被架了出来，俨然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血腥气充斥在沈云苓鼻间，让她忍不住作呕。
“你这事虽是办妥了，却办的不漂亮，还得我给你收尾。”老夫人慢条斯理道：“如此，我们之间的约定便做不得数了。”
沈云苓猛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她出尔反尔！
情急之下，沈云苓忘了连翘不在身边，比划了一大通。
“怎么，你还觉得冤枉？若不是我命人扣住了她，让她溜出去乱说话，那裴家还有何脸面在并州立足？”
“你走这一步棋，稍有不慎，便会将裴家推入万丈深渊，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现在来看不过如此，莽撞倒是真的。”
说到这，老夫人忽然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沈云苓，“还是说，你的本意就是要毁了裴家百年世家的名誉！”
虽是疑问的句式，却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沈云苓连忙摇头，跪伏在地，不再动作。
老夫人头疼得厉害，脑袋里也乱糟糟的，下了逐客令，“滚吧，别在这碍眼了。”
“少夫人，奴婢已经同您合作除掉了白姨娘，您答应奴婢的是不是也能兑现了？”绿箩一直候在大门外，一见沈云苓便迎了上去。
看着绿箩满眼期待的样子，沈云苓惭愧地低下了头。
“少夫人，您不会要出尔反尔吧？”绿箩松开搀扶着沈云苓的手。
她如今背叛了老夫人，若不能得偿所愿，那……绿箩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
沈云苓忙去拉她，对着她点头。
自己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她不能再让绿箩失望，总会有办法成全绿箩的，此事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连翘早就布好了菜，在门口急切地张望着，不住地哈气搓手，心想少夫人也去的太久了些，菜都要凉了。
正要去寻，便看到了渐渐走近的两道人影，连翘小跑着迎过去，“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事情可解决了？”
问完，连翘才察觉到两人有些难看的脸色，给绿箩道喜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屋说吧？”
绿箩看不懂手语，也想问个明白，有连翘在场，和少夫人沟通自要方便许多，于是一声不吭地先进了屋。
“少夫人，绿箩姐姐这是怎么了？瞧着不大痛快呢？”连翘扶过沈云苓的胳膊，“也没个尊卑了，您好歹是主子，她也不能这么摆脸色啊。”
沈云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确实是她对不住绿箩在先，突生如此变故，绿箩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进屋将门关好，沈云苓才让连翘做翻译，向绿箩简单说明了情况。
她先向绿箩致歉，而后又表明，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兑现承诺，让绿箩再耐心等等。
“少夫人，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按理说，奴婢不应该和您闹得这么难看，可事关己身，奴婢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
绿箩细想再三，还是开了口，“老夫人那里，已经是没了奴婢的位置，奴婢现在就只希望能如愿嫁给心上人。”
“若您诓骗奴婢，做不到承诺给奴婢的，那奴婢这张嘴，可就不一定能管得住了。”
她如此威胁沈云苓，沈云苓也不恼，反而回了个淡淡的微笑，打了个手势让连翘翻译。
连翘正为绿箩的话气愤不已，正准备同她掰扯一番，却看到沈云苓的手势，不甘地跺了跺脚，“少夫人，她如此同您说话，您还！”
沈云苓对着连翘摇了摇头，又比划，「将心比心。」
连翘哎呀了一声，别过身去，又生气又心疼。
谁家当主子的当到她家姑娘这个份上，事事都为他人着想，可谁又替姑娘着想过？
一个两个的都来给姑娘难堪！
绿箩还在等着答复，沈云苓扯了扯连翘的衣摆。
连翘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没好气地对绿箩说道：“少夫人让你放心，她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你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就好。”
绿箩又看向沈云苓，看到她一脸坦然，心才稍稍落定，“那奴婢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就准备离开，裴铮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
只见他清冷俊拔的站在眼前，视线淡淡扫过屋内的三人，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承诺了人家，却办不到，倒像是夫人一概的作风。”他眉眼漆黑染光，扯了下唇角，颇有深意道。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沈云苓虽有讶异，但也没表露于面，她反应淡淡，起身对裴铮行了一礼。
裴铮冷哼了声，径直走到沈云苓身边坐下，讥讽道：“刚回府就听说了你做的好事，从前竟没瞧出，你是个行事狠辣的，出手非死即伤。”
沈云苓笑了笑，站在他的身侧，不作反应。
裴铮最是不喜她这副拿腔调的模样，好像自己所有的作为和情绪于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很被动，沉默一瞬，他收回视线，忽然语气玩味地开口，“此事于你来说难办，于我来说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