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无疾而终
这场审判，终是无疾而终。
眼睁睁看着王庸父子大摇大摆走出了衙门，裴铮袖口下的手握成拳，却不能有任何动作。
刚才祖母与王庸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虽也知道大局为重，可……他看向沈云苓，最终他还是没能为她讨回公道。
沈云苓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这样的结果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至于公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所以老夫人那样说她，她的心里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落差感。
把裴铮救出来，让王家息事宁人，一开始她就只有这两个目的，现如今已经达到，也不算白折腾一趟。
正准备起身，裴铮的手递到了眼前，她听到他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沈云苓看着他，嘴角挂着客套而疏离的笑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自己踉跄着起身。
她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看到他，就想起他那番维护自己的话，脑袋里有点空，行为也是下意识的，她习惯性除了特定日子以外同他接触。
公堂之上只剩下裴陆两家，王庸父子一走，县令浑身轻快不少，他终于可以安心去斗蛐蛐儿了，于是对着剩下的人道：“退堂！诸位自便。”
县令退堂，老夫人提着的那口气也得以吐出，家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说，礼数却是不能少的。
她叫了声陆世子，慢悠悠道：“今日多谢世子相助，裴家上下感激不尽，只是今日出门匆忙，回头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陆今安转过身，躬身行礼，起身之时视线越过老夫人肩头落在了沈云苓身上，见她无碍，便很快移开。
“老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晚辈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厚礼着实折煞了晚辈。”
温润细腻的嗓音轻轻响起：“时辰也不早了，晚辈家中还有事，您也早点回吧，毕竟今日也受了惊。”
他总是体贴有礼的，沈云苓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想，自己要不要也上前去谢谢他？毕竟是她递了信麻烦人家来的。
刚才王庸也说了他家中在操办婚事，自己这个不情之请是不是给他添了不少乱子。
“陆世子今日相助之恩，裴某日后定当竭力相报，适才听闻王庸提起世子家中或有喜事将近，到时也别忘了把请帖给裴家一份。”
裴铮一直留意着沈云苓的动作，才故意同陆今安说出这样的话，他承认他的小心思不光彩，但只要能留下她，不光彩又有何妨？
果然，在听到亲事请帖这些字眼后，沈云苓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人闲话，坏了他的姻缘就不好了。
陆今安淡淡一笑：“过于客套了，裴兄放心，若真有成婚的那天，自会广发请帖。”
何况，他也不是为了裴铮来的，这话不能明说，不然怕是要让沈云苓为难。
至于成婚一事，虽不必同他们解释，但也得澄清，那婚事不过是家中长辈一厢情愿，已经退了，自不方便多提。
他不成婚了？沈云苓听出来了，抬眸再次看向陆今安，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他轻轻点头，她就明白了，回之一笑。
一切落至裴铮眼中，他心里直泛酸，上前一步拉着沈云苓，闷声道：“赶紧回家吧，衙门没什么好待的。”
沈云苓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他抓得太紧，挣扎太过也不好，毕竟老夫人还在，她才找自己谈过话，要多些柔情。
无奈只好任由裴铮拉着，却不经意瞥到了安静随在他们身后的兰嫣，她脸上落寞神色尽显。
这也是个痴情的女子，沈云苓觉得，兰嫣未必对裴铮无情。
她又轻轻晃了晃手，引着裴铮往兰嫣那看。
裴铮这才想起，今日兰嫣也为他作证，他道：“兰嫣，今日也多谢谢你来帮忙说话。”
一句话简洁明了，不带有多余的情绪，像是在刻意撇清二人的关系。
兰嫣是如何通透的人，一下子便听出了他刻意拉开距离的语气，她意识到，可能日后裴铮不会再频繁现身曼音台了。
他对他身边的这位妻子，当真是动了心。
明明那些日子看他在曼音台买醉之时，自己就看破了，可真看在眼里，心还是会痛。
沈云苓虽不懂情，却擅观心，自然看明白兰嫣眼底那化不开的情愫和伤感。
而裴铮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只是简单道谢，便继续拉着她往外走，她忽然想起奶娘同她说过的话，男人果真最是薄情。
一行人走至门外，发现王庸父子并未走，像是故意在等他们出来。
沈云苓虽是清楚他们不会在府衙门口胡来，但心底也仍是不安，这对父子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下了台阶，裴铮将女眷们护在身后，冷冷开口：“王世叔这是在等我们？”
王庸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朝着老夫人拱了拱手，才道：“自然是等贤侄你们，今日诸位都受了惊，我已着人在天香楼摆了席面，诸位不若给我个面子，天香楼一叙？”
裴铮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不劳王世叔破费，家中已备好饭菜，还等着我们回去。”
王庸：“既如此，那咱们改日再约。”他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兰嫣身上，又道：“早闻兰嫣姑娘姿色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话音顿了顿，再出口的话让人毛骨悚然：“闻名不如一见，据说兰嫣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夜可否赏个脸，过府一叙。”
果然是没揣什么好心思，沈云苓眉头蹙起，兰嫣更是脸色一白。
她满心盘算着如何婉拒，恰逢此时裴铮开了口：“这恐怕又要让世叔失望了，方才祖母已经同意我为兰嫣赎身，入我裴府做姨娘，您说的那事，自然是做不到了的。”
“欸～无妨无妨，那就恭喜世侄喜获佳人。”王庸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是强扯着嘴角上了车，“那来日有机会再约。”
裴铮却没回应这句，只是拱了拱手：“王世叔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