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只有你了
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而裴铮也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如此想着，终是敲响了冯嬷嬷的门，若是此时不来相见，怕等冯嬷嬷真的回了老家，那真相可就真的无迹可寻了。
然，当他见到冯嬷嬷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等人。
“老夫人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铮哥儿，所以早早就写下了这封信。”冯嬷嬷见了裴铮，就从打包好的包袱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
裴铮心中了然，原来等得竟是自己。
“祖母她留了信给我？莫非她……”裴铮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
冯嬷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铮哥儿先看吧，老奴就在这等着，您若有什么想问的，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信封被裴铮捏出褶皱，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
与此同时，多日不出房门避祸的沈云苓也收到了老夫人的信，不同的是，老夫人给了她两封。
一封封面上写着沈云苓亲启，另一封的封面是空白的，她想了想，先打开了有字的那封，是老夫人的绝笔。
洁白的信纸上，不过寥寥几句话，却在心理上带给沈云苓莫大的冲击。
她的眼睛发红，她死死咬着唇，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捏着纸张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连翘察觉不对，忙将手搭在沈云苓的肩膀上，“少夫人，您怎么了，可是那老虔婆写了什么不入流的话？死还要来作践您？”
听到连翘的声音，沈云苓才松开了被咬出血的唇瓣，抬头看向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一口浊气吐出，缓缓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没事的模样，连翘蹲下身子，仰视着沈云苓，急切道：“您别吓唬奴婢，您这是怎么了？”
她识字不多，扫了一眼信纸，也不知都写了什么，自家主子又这副模样，连翘都要急死了。
沈云苓惨然一笑，抬手比划，「连翘，手里这几幅画出了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
那时，她们身上也有赶路的盘缠了。
连翘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内容，小声求证道：“您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离开这里了？”
沈云苓颔首，抽出另外一张信封里的信，看了内容，确是和离书无疑，还印着老夫人和裴铮的私印，这做不得假。
她将那张信纸连带着信封一同交予连翘，比划着，「老夫人留了和离书，我们自由了。」
连翘愣了一会，“真，真的？”
她赶快接过来，和离二字她还是认识的，一时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连翘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离书小心翼翼收好，捧在胸口，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终于，终于盼到这天了。”
虽说女子和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总比被休强上许多，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休书，那于她们主仆二人来说，也是大大的好事，无异于重获新生。
只要能离开这吃人的宅子，她们往远远的地方去，那时谁也不认识她们，重新过活。
沈云苓看着连翘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的阴霾散去了几分。
再垂眸看向桌子上那封信，有些事，她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必让连翘跟着难过。
沈云苓拿起那张纸，连带着信封随手丢在了炭盆里，纸张瞬间燃起小小的火苗，不过须臾间，便化成了灰烬。
「……此事不得宣扬，以免出纰漏。」沈云苓比划着交代连翘一些具体事宜，末了又强调一下。
连翘点点头，“您放心吧，奴婢死也不说。”
沈云苓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让连翘退下去，她也早早歇下。
只是真当屋里静下来的时候，她躺着反倒睡不着了。
脑海里都是老夫人那绝笔信上的内容。
当初为报老夫人除了唐家的情，她甘愿做老夫人手里的刀，去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殊不知到头来，她只是被玩弄于鼓掌的傀儡，老夫人之所以那么痛快除了唐家，不过是因为唐家动她逆麟。
第一次裴铮和她回程途中被耿大胆盯上，不是巧合，而是唐家卖了消息给山匪。
沈云苓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亏她以为自己给老夫人寻了难题，一直在裴府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还人情。
结果却迎来这么当头一棒。
老夫人还提到当初迎她进门的初衷，以及发生的种种，事情超出了老夫人掌控，所以才留了这么一封信给自己。
说她与裴铮并不相配，继续纠缠不过是互相折磨，信中虽也提出抱歉，可丝毫看不出诚意。
道不道歉于沈云苓来说已经无甚所谓。
只是信里提到，早先就写过一封和离书，却被裴铮藏起来，他这一举动，让沈云苓对裴铮厌恶更深。
思绪正乱着，房门忽然吱呦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听着刻意放轻的沉稳脚步声，沈云苓立马听出来人是谁。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希望不要发生她不想经历的事。
那人几步来到窗前，沈云苓感觉到床幔被拉开，紧接着裴铮便坐在了床边，似乎在打量自己。
不过裴铮只是静坐着，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云苓觉得奇怪，然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却被一双大手包围，他的声音响起，像是喃喃自语，“蛮蛮，我只有你了，永远也别离开我。”
不，我不要待在这里，沈云苓在心底反驳。
裴铮盯着沈云苓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她微颤的睫毛早已出卖了她。
他却没有揭穿她，想到白天从冯嬷嬷那里听到的全部，他甚至觉得有愧于沈云苓，甚至不敢面对沈云苓，所以才在得知她睡下之后才来找她。
她装睡也好，若真让他对上那双纯净的双眼，只怕会尴尬。
但即便如此，裴铮也不会放她离开，他只有她了，也不能没有沈云苓。
况且，裴铮相信时光会淡化一切，到那时，他们就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也许还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那么那些往事，也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