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丁一辰听不懂老者的说法，所谓的九天玄化应时而生，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天地灵物。
“以前好像没有听说过。”
“有些人会在世间行走，有些人则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老者却不以为意。
“老丈，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丁一辰看着老者，探究的意味很明显，对其来历已经有所猜测。
“说说看。”老者也不掩饰，让对方说出来。
“你是春生吗？”丁一辰很认真地问道，这是他的猜测，但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七、八成。
“我当然是。”老者一点儿要否认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承认了下来，他便是春生，正是青玄宗十大神将之一，只不过他所擅长的手段，并不适合与人争斗。
“原来你真的是。”丁一辰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对于眼前之人并没有感到多少厌恶。
“没错，你觉得很意外吗？”
“这倒不是，只不过跟想的不太一样。”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春生老头有些好奇。
“要么是世外高人，要么是凶神恶煞，但两者都不是。”丁一辰好像有些失望，但也说不清在失望什么，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眼前的老者失望。
“哈哈哈……我们本就是普通人的样貌。”
“但听了你们的名头，肯定不这样想。”
“世人误我太甚。”春生老头说着这些有点感慨。
“老丈，你们真的找到我要见的人了吗？”丁一辰心情复杂地问起此事，毕竟对方的出身已经决定了立场必然跟他不同。
“圣女若说找到了，那就是找到了。”
“可圣女如今不在此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放心吧，会回来的。”春生看起来对此很确定。
“喔，你很肯定？”丁一辰有些不信。
“嘿嘿，他一个和尚，捉了女人有什么用呢，到最后也只能把人放了。”春生脸上多了一丝哂笑，好像对龙雀的行为有些不屑。
“我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想复杂了，世间许多事原本就没那么复杂。”
“老丈该不会骗我吧？”
“嘿嘿嘿……这个给你吧，或许能用得上。”春生将一棵灵草递了过去，这灵草两寸来高，细长的叶子，颜色墨绿，根部呈晶莹剔透的球形，相比整棵草来说，球状根显得很大，有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这是什么？”丁一辰从未见过这株怪模怪样的灵草，也不知有什么用。
“安魂草。”
“安魂草原来长这个样子！可为什么要送给我？你也知道我所中的手段出自何人。”丁一辰早先听对方说过安魂草，心知这灵草有其不凡之处，对暗潮的手段有克制效果，至于具体如何，还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但对方将其送给他，又是为什么呢？
“知道又怎么样，我喜欢怎样便怎样，又何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春生原本对暗潮就有些不喜，当然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
“老丈真是洒脱。”
“我不喜欢那个神棍，仅此而已。”春生也不想解释太多，这就足够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丁一辰的语气很认真。
“我觉得你可以加入本宗，从此以后逍遥自在，哪里需要在意那么多纷繁琐事。”春生向对方发出了邀请。
“老丈别乱说，我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丁一辰摇了摇头。
“嘿嘿~你慢慢考虑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远方遥遥传来风铃声，春生老头转身回到了瀑布之中，此间只剩下丁一辰一个人，沉浸在水声中，不知今夕何年。
不知何时，从旁边走来一道身影，衣衫鲜红，跟玄生圣女所穿的一样，在灿烂的春光中，如盛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红衣人明艳的眼眸里，装着许多东西，因此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对望许久，从一开始的激动、不解、困惑、感伤、无奈……最后眼神都变得有些惘然。
“你瘦了。”
“你也是。”
丁一辰看着朝思暮想的佳人，脑海里已经闪过数道雷霆，许多猜测从心头自然而然地浮起，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鹿饮泉既开心又难过，他们本不该相见，却又注定要相见，痛苦和喜乐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他们纵有许多话想说，却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相遇，并非他们的本意。
可现实就是这样，总是无法按人的心意实现，叫人生出许多苦恼烦忧，却又无可奈何。
“你还好吗？”
“我……也说不上，至少现在感觉很好。”
丁一辰露出一抹微笑，在这春光里，感到暖暖的，驱散了阴霾，让内心再次充满了光明。
鹿饮泉两颊微微泛红，愈发明艳，他们虽没有说多少，但彼此之间的心意已经相通。
“你要继续留下来吗？”
“我走不了。”
丁一辰的眼神黯淡下来，如果对方能和他离开这儿，两人一起浪迹天涯，那该有多好啊！
鹿饮泉有太多的无奈，可惜无法现在一一解释给对方听，其实她很想跟对方走，但现实并不允许。
“为什么？”
“有很多人盯着我，我没办法离开这儿。”
“我可以做什么？”丁一辰非常想要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多少也能改变些什么，不至于毫无作用。
“什么也别做。”
鹿饮泉没有一丝犹豫，坚决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很清楚所要面对的势力有多么强大，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实在没什么胜算。
丁一辰感到有些难过，尤其是隐约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可他却无能为力，该怎么做呢？
鹿饮泉见对方难过的样子，心里不禁十分后悔，如果她没有跟对方见面，就不会这样了。
她有自己的宿命，而且还肩负着无数人的期望，无论她想不想承担这些，都别无选择。
她有时候很绝望，有时候又像是认命了似的，大概关于她身上的一切，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吧。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泪水不知何时涌上眼眶，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她化作一阵红色的轻风，消失在广阔的草甸上。
丁一辰追出一段距离，却发现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踪影了，他只觉得有些使不上力气，脚上好像绑了几十斤的玄铁，真是咄咄怪事。
他茫然地站在草甸上，就连春光都变得有些刺眼，该如何追回对方呢？
“她是魔宗的人。”一道声音随风悠悠飘入他耳中，让他悚然惊醒。
他转头望去，发现正是最近一直找不到人的高思远，居然在此刻出现了，对方一脸深沉的模样，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
高思远将之前受伤，被鹿饮泉所救，发现其与魔宗之间的关系，仔细地讲了一遍。
即便丁一辰现在很难过，而且鹿饮泉还救过他，可他必须让丁一辰了解这一切，就算会令其更痛苦。
丁一辰苦笑不已，纵然他很不愿意接受，但无数的情形已经表明，事实就像对方说的那样。
“魔宗的人都该死吗？”
“我不这么觉得，但终归立场不同。”
“立场？……我的立场……”丁一辰喃喃自语，心里很累也很乱。
“你不要太感情用事，失了根本。”高思远见对方有些不对劲，便劝了一句。
“呵呵……呵呵……哈哈哈……”
丁一辰只觉得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撕扯着他，让他的五脏六腑快要寸寸破裂开来，可他对此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这两股力量继续折磨他。
此刻明明是春满人间，可对他来说，却是天地无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轰然巨响将他惊醒，一旁的高思远已经离开了此间，这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地面传来一阵震颤，他稳住身体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很快反应过来，正是之前瀑布所在的地方。
那幽静宜人的低矮瀑布，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其半边塌陷，水流浑浊，就这么被毁了。
剩下的半边瀑布上，正站着两道身影，一人身后宝相隐隐，震慑八方，正是龙雀，不久前他带着圣女准备返回落星寺，只是走出没多远，便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圣女竟是假的，其体内被人注入了一股玄奥的力量，一开始将他蒙混了过去；另一人负手而立，气势磅礴浩荡，神色从容至极，却是空山。
龙雀缓步向前，一拳平平递出，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仿佛只是初学武道者，才刚刚学会第一式。
空山气度从容自若，实则不敢有丝毫大意，将一身真力催发到极致，目光灼灼，同样一拳平平击出。
两只拳头一触即分，空中响起一道闷雷，他们脚下的瀑布剧烈地抖动起来，水声凌乱。
龙雀再次出拳，威力不减，继而第三拳也跟着击了出去。
天地俱震，春光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仿佛要就此破碎开来！
轰隆！剩下的半边瀑布也塌了！这一处清净之地算是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