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首成婚(九)
皇宫遇袭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无论国度的大小只要是个国就都会大大小小受到些祸事,在严重点的天灾人祸面前人是渺小的,所以只能勉力做出点补偿,挽救的措施,而遭受到轻点的灾事时,人们往往是在经历时带着后怕,但在劫后余生之后却是四处吹嘘,逢人就说道说道。
当然具体会怎么做全是看在什么人之上,而齐戎在听到袭击是一笑而过,毕竟就在他继位这些年里什么袭击没有见到过了,有的时候甚至是将袭击人连带着后手一同斩杀,所以就在他以为这次也像先前一样,悠悠闲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刚要喝。
来通报的人告知了阻止了袭击者并受伤的人时一口奶茶喷了出来,全部都喷在了通报人的脸上。
被喷了一脸的通报人:“……”
不至于这般突然袭击吧,好歹给他提供准备时间啊,真的是服了。
淡定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还有桌子上溅到的水渍:“不好意思失态了,刚才是本王昏了头没有听清楚,要麻烦你再说一次谁受伤了?”
通报的侍从用帕子擦干净脸,面对齐戎严谨的神情重复了一遍:“是霍公子。”
齐戎“嘶”了一声,不信邪的再次追问:“是小五殿里那个?”
侍从点头:“就是即将要与五公主成婚的霍公子,这次袭击也是人家发现并成功阻止,可汗您并没有听错,还有五公主已经回宫了。”
若是在先前还只是小小的吃了一惊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赤裸裸的惊吓了,齐戎抬手擦去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拿起茶碗刚要喝一口压压心神的时候,殿门被打开。
“都到了这个时候,父汗大人还真是悠闲呢。”裴淮仁走进殿宇中,用脚关上殿门:“就是不知道敌人的刀架在脖子上,父汗也能够悠闲自在啊。”
看看最近的忙率导致休息时间不够,导致一张口就是这么的吧不留情面。
裴淮仁走到桌前,擅自拿了一只茶碗倒了杯奶茶,喝了两口润润嗓子:“要不然我把阿翁叫过来,你们俩个大人好好聊上一聊,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
又是一口奶茶的喷出,这次全部都被挡在托盘上,浅褐色的奶茶从托盘上流到桌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型到不能再小型的人造横流。
侍从叹了口气,向着即使伸出援手的裴淮仁道了谢。
莫不要说知子如父,其实这段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裴淮仁放下手里的托盘拿出手帕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擦拭后,又拿出一条帕子递给齐戎。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除非是我不想活了父汗。”齐戎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件事,因此并没有很生气反而往下调侃。
他说:“毕竟俩个大龄顽童碰一块,足以掀飞整个宫殿的房顶,说不准连宫殿也不会存在。”
裴淮仁叹口气:“所以儿臣才会说除非是儿臣想死,不然绝不会这么做,又不是闲得慌。”
待侍从将一片狼藉收拾妥当之后,俩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某些当着外人不能聊的事情。
结果某个人却是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不发一言,全然没有之前过界的调笑之意。
而作为父亲的齐戎也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活跃过气愤与自己的孩子好好的交流之后,就开始正经的处理起国事来,俩个人之间形成了诡异但又和谐的氛围。
事实上,俩个人都在等待着一种恰当的时候开口,实际上是齐戎在等着裴淮仁开口,虽然他早已清楚来者何意,但比起自己对孩子的默契,还是更喜欢孩子自己亲自开口,因为这样才算是孩子对长辈的撒娇不是吗。
裴淮仁好久都没有撒过娇了,利用国事让对方撒上一回娇,非常划算哦,这也可以算是作为老父亲的满足感,虽然是养父但也很喜欢,毕竟某人真的是从小到大撒娇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不是压根没有,非常老成的板着一张死尸脸,当真是叫人哭泣。
最终炉灶上煮着的茶壶从滤嘴里冒出了白烟,新茶好了。
裴淮仁主动起身,用帕子作为格挡握着茶把将茶壶拿了起来,翻出俩茶杯倒出热茶,重新将茶壶放在炉灶上温着。
她推过去一杯茶:“父汗,儿臣有一愿希望能得到父汗的应许。”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这句话的齐戎瞬间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而拿起茶杯不慌不忙地吹着气,在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这才道:“说来听听。”
裴淮仁说道:“儿臣想将婚事提前。”
本以为会听到要杀人叫他帮忙毁尸灭迹,再不济就是屠个满门,抑或是灭个狼王,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齐戎放下茶杯:“也不是不行,为父要问问你原因。”
裴淮仁拿起茶杯浅抿一口,似乎是被烫到了舌尖,皱了下眉头,放下茶杯,转头看向窗外。
齐戎也没有着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
“您也可以算是当我的直觉吧。”裴淮仁的话语有些失真。
齐戎皱了下眉头,放下茶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
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裴淮仁有些话并不能因为哑谜而失去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事情。
一声叹息。
很半天裴淮仁才再次开口:“在得知这次的袭击我很着急,尤其是是在得知谁因袭击而受伤之后……”
还未说完的话就被打断:“原来并不是担心父汗大人,小淮好过分。”
额头上的青筋蹦起,裴淮仁转过头,白皙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父汗大人还想不想听下去了,不想的话儿臣就先离开了。”
齐戎笑了笑,摆正身体,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罢了谁叫这人除了一国之君还是个父亲的,作为孩子的就体谅一二吧。
裴淮仁只能继续说了下去:“着急回宫看到的却是扑了粉,手里还端着喝了一半药的霍成殇,我以强硬的手段让他把粉擦去之后,我以为自己会很冷静,然而真的看到脖子上的伤痕时还是发了火,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
饶是齐戎听到这里都不免有些吃惊。
裴淮仁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种感觉还在手上,当时掐上去的时候虽然是因为怒火,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握了握右手。
不止一次,掐住霍成殇脖子的情景不止一次,触感仿佛还留存在手上,眼神暗了暗。
裴淮仁又叹口气:“父汗,我是因为灭了谁的国度而受了重伤,以至于失去记忆的?”
齐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傀朝。”
傀朝啊——裴淮仁将这个国度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心脏依旧在规律地跳动着,看来令她产生情绪变换的存在依旧还是霍成殇。
真是一个无趣的国度。
“总而言之我怕我一个情绪上涌,导致手抖杀了人,所以想要早点成婚,以另一种身份告诫我自己。”
离开殿舍的裴淮仁赶回到自己的住宅,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声响。
“公子没想到你还会缝制,这要是公主殿下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这是木瓷的声音。
“希望我的手艺不会退步,不然真的就对不起淮仁了。”这是霍成殇的声音。
木瓷道:“不管公子缝成什么样,殿下都会很开心的。”
“什么叫我会很开心?”
裴淮仁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淮仁。”
“公主殿下。”
俩人齐声唤道。
霍成殇靠在床榻上,拿着针线的手正在一下又一下缝制着手中的盔甲,裴淮仁记得那是她先前作战时破损很严重的盔甲,而木瓷就正在一旁时不时指导着霍成殇的针线手法。
由于针眼很小,加上盔甲是黑色的,因此木瓷拿了烛台用以照亮,暖黄的烛火照亮了霍成殇的容颜,配上他如今的服饰。
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温馨画面,说实话眼前之景不由得让裴淮仁眼前一亮。
霍成殇轻声开口:“淮仁从可汗那里回来了。”
因为袭击的关系,虽然吃了药但外伤较重,因此现在他的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但看着伤势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裴淮仁走了过去:“去打听了点事情,倒是你们在干什么?”
霍成殇看向手里的盔甲:“因为淮仁要上战场了,但我内心始终不安,加上西洲律法不允许非军制外的人上战场,就想着能为你做些什么,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你的盔甲,刚好先前在养父家里学习过一点针线活,所以我就让木瓷找了针线喝布料来帮你缝补下盔甲,就差收线就完成了。”
在俩人的注视下,霍成殇灵活收了线,用剪刀剪下多余的线后将针扎在线团上放到桌子上,看着手中已经补好的盔甲交给了裴淮仁。
“有些日子没用过了,可能有些丑,我好好练练下次给你再缝的好看些。”霍成殇的声音有些发小,可能也是因为羞涩的关系,毕竟一个大男人回这些活计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裴淮仁抚摸着怀里的盔甲,见到霍成殇的神情之后就将盔甲随手放到桌子上,而她则是侧身坐在床榻上,伸手将霍成殇抱进怀里,不紧但也不能轻易挣脱。
早在俩人抱上的那刻,木瓷就识趣地放下手里的烛台,给俩个小情侣留下空间,悄悄地离开了。
“淮仁?”
裴淮仁抱着霍成殇,发丝垂落到对方的身上,胸腔里的器官正在以从前所没有的力度疯狂跳动:“我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