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你为什么不帮她?!”
江承猛地上前,一把掐住了江无道的喉咙。
他身上的黑雾已经浓郁到了滚滚翻腾的地步,双目透出的红光仿若黑夜的灯笼,令人毛骨悚然。
“少掌事!”
狼涎脸色猛变,连忙上前想要阻止江承。
“给我滚!”
江承一摆手,狼涎直接倒飞出去,“嘭”地在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洞。
胸口一阵起伏之间,半晌没能爬起来。
在场唯一平静的,只是昳楼罗。
她正靠在躺椅上翻着书页,眼帘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场景。
当然。
江无道其实也还算平静。
他迎着黑雾中猩红的眼睛,艰难出声道:
“我当晚被议会长……叫到了大夏宫商议西域战事……”
“等我回家之时……你母亲正拿着剑,满身是血的坐在你的床边……”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没能再回答我……”
听到江无道的话,江承仿佛看到了那一幕——
身穿白衣、浑身鲜血淋漓的女人,正手持长剑静静坐在床边,扭头床上被熟睡过去的、只有四岁的他,眼中满是柔和……
江承的手颤了颤,而后无力垂落了下去。
江无道眼中也充满了悲痛,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两年时间,我相继失去了儿子和儿媳……”
“当时我不是没有想过,让帝江军折返上京、马踏议会,用那个女人的鲜血来祭奠我的他们……”
“可我不能这么做……你还那么小,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就再也没有了未来。”
“江家其他人我可以不在乎,可我不能不在乎你,因为你是你母亲和父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而且……”
“那个女人不一定就是这件事的主使者,在她的身后,必有推动之人。”
“他们以为让我江家绝了后,帝江军就会人心惶惶,就能被他们所掌控。”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不仅没能让帝江军人心惶惶,反而差点儿剑指皇都!”
“甚至这么多年来,他们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进去,想要潜移默化的改变帝江军的人心,也仍旧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后来他们不敢再打你的主意,更不敢再打我的主意,甚至还派人暗中保护我。”
“因为他们知道,我一旦死了,帝江军必然会生出事端!”
江承沉默了不知多久,忽的问道。
“查到是哪些人了吗?”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也有些嘶哑。
江无道从怀中摸出一个册子,递给了黑雾中的江承。
后者看着书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后者眼中的猩红跳动着,仿佛勾魂的灯火。
“你不是怕帝江军闹出事端,让我江家遗臭万年吗?”
江承收好册子,嘶声问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带着帝江军真的马踏议会?”
“我从来不怕江家遗臭万年……”
江无道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岁一样,喃喃道:
“我只怕你来不及成长……”
“所以……如果你想去做,就去做吧……”
“不管你做什么,三十万帝江军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的身后。”
“因为你是江家的种。”
江无道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他可以为了江承忍受,对方却没必要忍下这口鸟气。
他的帝江军,就是留给对方的!
“我不会接手帝江军。”
就在此时,江承身上黑气忽的涌回了他的体内。
他猩红的双目也化作了正常,脸上除了略显苍白之外,再看不到丝毫别的表情,有的只是平静。
“你……”江无道有些愕然。
“杀人何须惜手劳?”
江承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自己的仇,自然是自己来报。”
“就算要遗臭万年,那也是我江承一个人,顶破天了再算上你和江家。”
“帝江军的三十万雄兵,就让他们好好在西域当守护神吧。”
“可我要是死了,群龙无首……”江无道面皮一颤。
“首先,你不会死。”江承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这身体问题不大,搞点儿药收拾收拾,再活个十来年不是问题。”
“如果你担心十来年之后的事情,就把江胜雪派到帝江军去。”
“要论做统帅,她比我更适合,因为她足够冷血。”
“可她是个女儿身……”江无道皱眉道:“而且还是庶出。”
如果江胜雪是个男的,他或许还真会将其派去帝江军当个备用统帅。
毕竟正如江承所说。
这个女孩足够冷血,也足够无情,而且还有大局观,算是天生的统帅人物。
奈何……对方是个女儿身。
“议会那位不也是女儿身,不也是庶出吗?”江承冷笑道:
“她可以万人之上,江胜雪为何就不行?”
江无道沉默了。
半晌,他抿了抿嘴:“再看吧。”
江承也不愿多说,挥手道:“该说的既然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你这身体这两年不会出问题,两年之内,我会给你凑到续命的药。”
其实要说续命,延寿丹肯定是最好的东西。
可那玩意儿,不是人人都能服用的,昳楼罗能够服用,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医道宗师。
单是她为服用延寿丹而做的那些准备工作,就算是江无道也不可能做到。
延寿这种东西,本就是逆天之举,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还比如惊月……看似她也能够保持二十多年的样貌不变。
但她为此付出了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若非没什么代价,议会那名议会长,也不会是一副老妪模样了。
江无道看了江承一眼,眼中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
他没有再说话,扭头准备离开。
“那个青铜演武令是什么东西?”
江承突然问道:“应该不单单是你为了骗我,而编造出来的那么一个谎言吧?”
说话之间,他将两枚青铜令掏了出来。
这种材质的东西,哪儿会是什么凡物?
“这是钥匙。”
江无道没有转身,声音却有些嘶哑:
“是祭拜你母亲和你父亲……合葬的那座墓的钥匙。”
“在你离开江家的时候,我就将这钥匙散出了两枚,想尽办法让人先后送到了你的身边。”
“在我的手里,则是留着最后一枚。”
“我没有一天不想去见他们,可又不敢去见他们……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将钥匙给分开。”
“什么时候你知道了真相,什么时候就是我这个当父亲……去见他们的时候。”
江承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他们的忌日是同一天,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到时候……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