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篁林院
想到玄行胥受罚,叶琅然就忍不住开心,钟宣远也高兴。
可见二人被他迫害到什么程度。
钟宣远道:“走吧,我早已为你收拾好房间了,就离这不远。”
叶琅然跟上他,“好,师兄,谢谢你。”
钟宣远讶异,他看了叶琅然一眼,“这有什么好谢的,如果你真要谢,那么就谢师兄吧,要不是他,我还不能做好万全准备。”
叶琅然不解,“为什么?”
她又想起一些事,姣好的面容显出怒色,“我想起来了,比试的时候,他突然出现,还把我打晕了,我的脖子好疼,头也晕,几乎下不了地。”
叶琅然要给玄行胥的恶行记上一笔。
钟宣远被她逗笑,“师兄就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嘴上也不饶人,有时把我骂得受不了,几欲还嘴,可是一想到那些还了嘴的被他骂得更惨,我就不敢出声了。”
连钟宣远性格这么好的人都被他搞生气,叶琅然都不敢想平时玄行胥多么嚣张跋扈,她好奇,“玄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惹了他吗?”
钟宣远无奈摇头,“天性使然吧,我刚上山时他就这样了,每一届新弟子他都要捉弄,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们有这样大兴趣。”
真有天性就这样爱捉弄人的么?
叶琅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她有什么好否认的?只好郁闷。
“玄师兄是什么时候拜入师尊门下的?”
“大概比我早了三年,三年前我比试连赢三十场,师尊正好为师兄头疼,想找一个让他安分下来的弟子,刚好发现我武力还行,或许能制住师兄,就收我为徒了,”钟宣远似乎想起那段美好时光,满眼都是怀念,又露出愧疚之色,“惭愧,我武艺不精,差师兄一大截,没能让师兄安分一丁点,还让师尊为我们两个头疼。”
叶琅然安慰道:“师兄,你已经尽力了。”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脾气没好成钟宣远这样的,估计篁林院都得给玄行胥拆了。
这样一看,钟宣远真是受尽委屈。
叶琅然不由得开始心疼他。
他们说了一路闲话,终于走到一座竹屋前,钟宣远笑对她说:“师妹,你的竹屋到了,快进去看看。”
叶琅然闻言,迈步进入,只见竹屋一尘不染,每一根竹子都擦得干干净净的,钟宣远肯定费了不少劲。
她刚想道谢,但是想到刚刚那番话,硬生生忍住不说。
钟宣远道:“师妹,给你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小竹哨,叶琅然接过。
“你若是迷路了,就吹这个哨子,我会赶来带你回家。”
“好。”叶琅然握紧竹哨,塞进怀里。
钟宣远担心玄行胥回来又大吵大闹,要去找渔游尊,于是他让叶琅然自己随意,先行告辞。
叶琅然一个人什么也干不了,她干脆练功,练着练着又想起和独孤剑比试时,独孤剑磅礴的剑气,她依旧没有放弃那个念头,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行,又走到小湖边。
此时天色已暗,到月色正浓,小湖边洒满月光,她趁着月色,唤起心中变强的欲望,舞起剑来。
她剑来剑去,剑气依旧虚弱,一剑劈向石板,毫无气势。
叶琅然不禁失望。
忽然之间,剑尖指向的草丛微微一动。
这里并没吹风,草丛怎么会动的?
她走上前去,还没等拨开草丛,草里已经跳出来一个人。
寒光凛冽,叶琅然认出来那人的剑指着自己。
她一惊,和这个人打起来。
“师妹,别给你师兄放水啊!”玄行胥大笑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叶琅然接下一招,“师兄,你怎么在这?”
难道他没有受罚吗?
“迎接你啊!”
玄行胥戏谑道,他和叶琅然打在一起。
打了好几十下,玄行胥眉头皱得很深,他能感觉到叶琅然和他打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内力都不用!她这么消极,是看不起他吗?!
玄行胥生气了,他用内力把叶琅然弹开,叶琅然也不反抗,被击得退了十几步,身后就是台阶。
他又是一剑,叶琅然下意识用剑挡,她不用内力,那么他也不用。
两剑相交,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一道剑身飞起,刺入两人身旁的草丛。
她的剑很旧了,先是被他劈路扔着玩,后面一月又被她拿来练武,比试时她用内力护着剑,才不至于丧剑当场,现在她不护着剑,就被玄行胥劈断了。
玄行胥怒气未消,“喂!”
叶琅然抬头。
她脸上一串晶莹,玄行胥仔细一看,竟然是泪水。
他愣住,结巴道:“喂,你…你哭什么?你我…我就逗逗你,你输了也…也没必要哭吧?更何况你…你侮辱我在先,我就…发泄一下也不行啦?”
叶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感觉自己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控,不过是木偶而已,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就要自己落下来,她有什么办法。
她脑海中闪过几百个想法,不知说哪一个,泣道:“师兄,我只有一把剑。”
玄行胥听见这句话,松了口气,“剑而已,我那里有几百把,赔你一把就行了,不是我把你打哭的吧?”
叶琅然摇摇头,“师兄,我有心吗?”
玄行胥要被她整疯了,这是个什么问题?
以前他也没少捉弄女弟子,不过是吓唬吓唬就罢了,更何况修道之人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吓得要死也坚决不哭,他哪里遇到这种情况?打哭了还思考起人生来了?
“你是个人,怎么无心?”
“不,我没有。”
玄行胥气笑了,“你没有剑还好说,我给你掏几百把都没问题,你跟我说没心?难不成我把我的心挖出来塞进你身体里?我可没有两个心。”
叶琅然只摇头道:“如果我有心,怎么我没有独孤剑那样变强的欲念?为什么他不修心法,欲念就强大成那样,我却达不到?我口口声声说要变强,我真的想变强吗?”
她越想越想不通,越想眼泪越多,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玄行胥听她说这些听不懂的鬼话,绕得头都晕了,干脆坐在她身边,动作笨拙地拍拍她的背,“好啦,好啦,你别哭了,虽然我不知道独孤剑是谁,但是只修剑法不修心法这玩意儿我略有耳闻,常人只修剑法,根本练不成,你练这玩意儿干嘛?难道你担心别人门下无人?”
叶琅然似乎有些被说通,茫然不语。
他又说:“好啊你,你是想拜别人为师了,昨日才入篁林院,今天又想学什么剑法,你竟然如此三心二意。”
这个锅太重,叶琅然只怕背不起,她连忙否认,“我没有。”
玄行胥见她入了自己圈套,松了口气道:“好,那你现在不准想这个,老老实实和师尊学。”
叶琅然被他绕得找不着北,点点头。
玄行胥看着地上断剑,若有所思。
“师兄,钟师兄不是说你去领罚了吗?为什么你在这里?”
玄行胥听她说起这个,忽然一阵哆嗦,咳了一声,“我爱去哪去哪,用得着你管?”
叶琅然被他一刺,哑口无言。
玄行胥站起身,“好了,这么晚,你快回去睡觉,我送你。”
叶琅然摇摇头。
玄行胥一弯身,抓着她的手腕,硬把她拉起来,“你现在是我师妹,以前你在自己屋里修炼我管不着,难道现在我还管不着了?我让你睡觉,你现在就是睡不着也得给我把眼睛闭上!”
叶琅然不服,“凭什么!”
玄行胥扯着她就走,“凭我是你师兄,这就是师兄的特权。”
叶琅然小声道:“我想起来,你之前骗我说……”
她还没说完,玄行胥上来捂住她的嘴,叶琅然极目看向他,似乎终于扳回一局,玄行胥左看右看,无话可说,恶狠狠道:“你以后再说一次,我就劈一次你的剑,让你眼泪在我身上流尽。”
叶琅然:“?”
玄行胥知道自己吓唬人的手段不高明,他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不能说话,忽然灵光一闪,拉住她手腕狂奔起来。
两人在月色下奔跑,叶琅然累得气都喘不过来,玄行胥只把她送到竹屋里,直接飞身不见。
她无话可说,跑了好一阵,她浑身出汗,身后披散的头发更是增加了热量,她把头发胡乱扎起来,又看见门前草丛在动。
玄行胥刚走,总不可能再过来吧?
叶琅然想着,走过去直接拨开草丛,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
步清凌“哇”地大叫,跳起来抱住她,“叶琅然,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篁林院的路有多少,我要走死才能找到你!”
叶琅然差点被抱得窒息,艰难问道:“你不是要去向长老证明自己吗?”
步清凌放开她,“对,我昨日和你分开之后,就去找长老,你猜他说了什么?”
“一定是夸你吧?”
那么好用的符,任谁都要夸奖步清凌一句天才。
如果没有,那么叶琅然也一定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