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笨
警局里。
姜祢的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和陈雨硝一起配合警察问询,大小姐不愧是豪门千金,言谈大方得体,不卑不亢,甚至将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坚定维护着陈雨硝。
其实她们宿舍里面的关系就是朝夕相处,没有什么矛盾的普通女生宿舍,平常一起玩闹,有事互帮互助,但还没有到密切交心的程度。
此时陈雨硝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底似有温热的泉水流过,感动得就差以身相许了。
那对情侣已经在警察叔叔的陪同下去了医院,等出了检查结果再继续后面的赔偿事宜。
情侣中的女生上车前还回头放狠话,要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等笔录做完,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需要律师前来保释。
陈雨硝家远在L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小姐姜祢身上。
虽然大小姐的家在经济第一大省的S省,但她相信姜家的人脉,帝都也肯定有姜家人在。
果然姜祢想也没想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三两句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让对方抓紧时间来一趟。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姜祢握着陈雨硝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别怕。”
陈雨硝点了点头。
她中学时期也是进过几次镇上派出所的,害怕是不害怕的,但这是京都,捡个石子随手一扔就能砸到个沾权带贵的,生出什么事端。
过了半个小时,门外传来汽车驶进来的声音,进而是两声车门关闭,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进了大厅。
两人的视线同时看了过去。
只见走在前面的年轻人,身姿挺拔如竹,五官俊美锋利,却穿着黄色皮卡丘的连体毛绒睡袍,步调散漫而随意。
陈雨硝,“……”
怎么是林经桁???
与仿佛开门拿个外卖的林经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的俊朗青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妥帖合身的西装革履,从上到下透着一股社会精英的气息。
姜祢起身招了招手,“阿桁,裴律师!”
陈雨硝懵了,怎么,你找的家人是林经桁???
林经桁闻声也看了过来,原本他神色冷淡,有一种“都别来烦老子”的兴致缺缺,“祢姐。”
然而下一瞬,他目光扫到姜祢身边的陈雨硝,惊讶地拔高了声调,“你怎么也在这?”
陈雨硝就显得很平静了,“我也想知道,你怎么来了?”
显然,小夫妻在警局猝不及防地看见彼此后,都十分震惊。
林经桁看完A大的辩论,没等比赛全结束就先回宿舍补觉了,他最近篮球比赛训练,太累了。
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姜祢一个电话吵醒,说她在警局,需要带着律师过来一趟,他也懒得换睡衣,叫了裴青樾就来了,谁知道能在这里又看见陈雨硝,而且她身上的正装还没换。
姜祢并不知道陈雨硝和林经桁认识,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啊?”
两人异口同声:
陈雨硝:“不认识。”
林经桁:“认识。”
姜祢,“……?”
陈雨硝扶额,向姜祢确认,“你俩是……朋友?”
可是姜祢从来没有说过和林经桁很熟啊,在宿舍讨论八卦的时候也是认识但不熟的样子。
姜祢无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按关系是我表哥。”
“啊?”
陈雨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们俩……”
竟然是亲戚!
不是,这个世界是有多小,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还桩桩件件都和林经桁有关!
一直等到林经桁和律师裴青樾办完了手续,陈雨硝才缓了过来。
“走吧,两位。”林经桁打了个哈欠。
“笑笑,来。”姜祢扶着陈雨硝站起来,愧疚道,“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陈雨硝拎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往前走了一步,“没事,买点红花油擦擦就好了。”
她其实就是正常崴了脚,养养应该就没事了,只是刚刚踹了那个男的一脚,肿的更严重了,整个粗了一圈。
林经桁这才注意到陈雨硝一直光着脚丫,左脚脚腕青紫一片,肿得有些吓人,他脸色微微一变,伸了一只手扶住了她。
想起来陈雨硝上台的时候好像确实是扭了下脚,他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他看向裴青樾,正经道,“青樾,你送祢姐先回学校吧,我带她去医院。”
姜祢挽着陈雨硝胳膊道,“我也去。”
裴青樾道,“姜小姐,您也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姜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雨硝,“不用,我……”
陈雨硝敏锐地察觉到姜祢看裴律师的目光和别人不太一样,想到她以前说过的高中开始暗恋的大哥哥好像就是学的法律专业,她赶忙打断她,“你先回去
休息吧,我真没什么事。”
姜祢犹豫了一下,见她十分坚定,于是放开了挽着她的胳膊,不知道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笑笑,阿桁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有他陪你去,我放心。”
陈雨硝,“我自己能去……”
你放心我不放心啊!和林经桁扯上关系就准没好事。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姜祢道,“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用他也是回去睡觉。”
“车来了,走吧,姜小姐。”裴青樾把车钥匙递给了林经桁,“你开我车送陈小姐去医院吧。”
他本来在外面调查案子,接到林经桁的电话就开车过来带上他来的警局,现在又叫了滴滴送姜祢回学校。
简直是天选打工人模板。
陈雨硝单脚站着和姜祢挥手再见,林经桁视线落在她肿得青紫的脚踝上,微微皱眉,“你怎么这么笨?”
穿个高跟鞋而已,竟然能把脚崴成这样。
“呵,你厉害你穿上走一圈试试。”陈雨硝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扶着墙,瘸着走了一步,一副别来烦我的样子。
林经桁却走上前来,伸手把鞋从她手上拿了过来。
陈雨硝惊讶极了,“不是哥们,你真穿啊?”
下一秒,林经桁把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嫌弃得很,“我穿个屁,这种祸害东西你还拎着干嘛?回去煲汤喝?”
陈雨硝又扶着墙走了一步,“……多管闲事。”
“姜祢已经走了,我就不麻烦你了。”她示意了一下他身上的睡衣,“你就回去睡觉吧,我这点小伤能自己去医院的。”
“怎么去?”林经桁瞄了眼她的脚腕,语气略显嫌弃,“一只脚蹦着去,还是两只手爬过去?”
“我摇着花手飞过去。”陈雨硝翻了个白眼,甩开他扶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打算到路边打辆出租车。
谁料想,林经桁跟了上来,二话不说,拦腰就一把将她了起来。
“啊。”陈雨硝惊呼一声,双脚突然离地带来的慌乱不安,让她第一反应就是揽住了林经桁的脖子获得安全感,嘴上忍不住骂道,“你突然抽什么风?放我下来!”
“别吵。”林经桁大步朝车子走去,“疼的人又不是我。”
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这丫头微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脖子和额角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他又不是瞎。
“呵。”陈雨硝想起他和孟听汐网络和现实里沸沸扬扬的绯闻,斥责道,“多管闲事,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不懂么?渣男!”
“多管闲事,跟渣男有什么关系?”林经桁拉开车门,将她放了进去,“你别强词夺理。”
陈雨硝轻轻叹了口气,系好了安全带。
算了,作为一个学霸还是不要跟没什么文化的体育生一般见识好了。
很快到了医院,林经桁把陈雨硝抱到大厅等候的椅子上,“我去挂号,你自己等会儿。”
陈雨硝,“……哦。”
这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林经桁脾气不好,神经大条且暴躁没有耐心,这是陈雨硝和他相处下来得出来的结论,今天难得没有跟她冷嘲热讽,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
挂完号,问清楚了科室,林经桁又过来抱着她到诊室里,好在晚上人不多,不需要排队。
医生是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中年阿姨,说话还带着南方口音,看见陈雨硝肿的吓人的脚腕也是颇有些震惊,“这是怎么弄的哇?肿的有些夸张了呢。”
陈雨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穿高跟鞋崴着了。”
“小姑娘第一次穿吧?能崴成这个样子也是不容易呢。”仔细查看了一番陈雨硝的脚腕,用手捏了捏,“敢活动么?”
陈雨硝疼得直抽一口气,尝试了活动一下脚腕,随即带上了点哭腔,“不敢……”
医生诊断道,“去拍个CT吧,应该是软组织挫伤,有可能伴有撕脱性骨折和韧带断裂的可能。”
“就是崴个脚,不至于这么严重吧?”陈雨硝红着眼睛问道,自认为按她崴脚的情况,不会产生韧带断裂的后果。
“是不至于,但你这肿的有点夸张了,具体情况,得看了片子之后再决断。”
林经桁弯腰将陈雨硝抱了起来,礼貌地对医生道了谢,然后抱着她出了门。
出了诊室他就沉着脸道,“连个高跟鞋都穿不明白,你是有多废物?”
不等陈雨硝反驳,他就接着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以后都别穿了。”
陈雨硝揽着他的肩膀,视线里是男人锋利立体的侧脸线条,以及比她人生规划都清晰的下颌线,网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就这一张脸能直接给我闺蜜迷成智障。
看在他这张帅脸和大晚上穿着睡衣抱着她在医院折腾的份上,陈雨硝决定今天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呈口舌之争了。
于是小陈同学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掷地有声,“行!”
林经桁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个大脑没发育好的智障儿童。
要不是陈雨硝现在还被他抱着,怕他一冲动给她扔地上,她高低得给他一拳。
拍完了CT,两人坐在自动出片的机器边等着。
陈雨硝看着靠在椅背上,神色难掩困倦的男人,于心不忍道,“今天都够麻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回去睡觉吧。”
林经桁胳膊枕在脑后,半合着眼,“放在古代这叫英雄救美,美人是要以身相许的。”
他掀起眼皮,目光慢慢打量了陈雨硝一眼,“不过鉴于你的姿色还碰不到美人的标准,你就当牛做马来报答我吧。”
陈雨硝是真的无语了,好好个人嘴不贱就会死是吧,“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吧,下辈子再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答您。”
“不行,下辈子太远了。”
陈雨硝心说,你现在自杀离下辈子就不远了。
“那我回去就在宿舍给你设个供桌,摆上瓜果甜点,早晚三炷香供奉怎么样?”
林经桁昨天训练完还去会所给兄弟庆生,几人闹了个通宵,刚才睡得那点觉还被姜祢打断了,现在是真的困得发晕,又打了个哈欠,“算了,你摆供桌肯定是会天天咒我。”
护士拿来了冰袋,“先冰敷处理一下。”
她刚准备动手,走廊上冲出来个妇女,急匆匆地高声喊,“护士护士!你过来看看我儿子……”
护士两边看了看,有点为难。
“我来吧。”林经桁起身接了过来,蹲在陈雨硝面前。
他是体育生,又在部队待了两年,处理各种外伤都有经验,敷冰袋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雨硝的脚生得很漂亮,骨肉匀称,不胖不瘦,筋骨线条像是泥塑艺术家一刀刀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
不止是脚和脚踝,小腿也是又直又细,线条饱满流畅,他很早就注意到了。
这学期刚开学,临床的女生体育课在操场测八百米,他在女生堆里看见了陈雨硝。
指令一下,她第一个冲了出去,短裤下的长腿明晃晃的惹眼。
一般来讲,女生跑八百,开始冲的太快很快就会没了力气,但是陈雨硝没有,她就保持着开始的速度,迈着长腿,步伐稳定的将全程跑了下来,甩了第二名大半圈。
林经桁就记住了她的腿,相比单纯美,还拥有一份力量。
陈雨硝一直是光着脚的,此时整个脚完全暴露在一个不熟甚至算陌生的男人视野里,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局促。
林经桁正低头专心给她固定冰袋,陈雨硝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的手上。
秀窄修长,丰润如玉,指甲修剪的一丝不苟,还泛着淡淡的珠泽。
大概脸长得好的人手也很长得很好,而林经桁的手就是仅一只手便能让人浮想联翩,肖想其人的情况。
陈雨硝对好看的男人手的免疫力远低于好看的男人,看着林经桁的手,总能不受控制的联想到“色/气”一词。
她真的好喜欢他的手,想摸,想舔……
原本她想趁着林经桁低头的功夫大大方方的看,谁料林经桁突然抬头问道,“这样绑紧不紧?”
猝不及防的一对视,陈雨硝心跳空了一拍,“啊?不……”
林经桁又低下头去,陈雨硝却难得的感到了一丝羞耻之意,别过眼不再看他。
只是短短的一分多钟,每一秒都像是放慢了帧数一般漫长。
妈的,祸水。
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好色,和咸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