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列车靠站，奥丝塔拉套好袍子，随着大流跟德拉科来到了站台上。
一个大块头正晃着手里的灯，在招呼学生。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正是在对角巷有过一面之缘的海格。
奥丝塔拉一到黑暗的环境，就容易看不清东西。她想掏出魔杖，试一试那个能发光的魔咒，但是刚才她已经把它放进箱子了。
海格摇晃着他的灯，带着他们走过一条下坡的小路，在逐渐远离了还堪堪可以提供照明的列车后，身前淡金色的脑袋成了她为数不多能辨认的东西。
奥丝塔拉揪住德拉科的袍子，准备在绊倒前拉个人垫背。
德拉科扭过头：“怎么了？”
“额，我看不见路。”奥丝塔拉老实承认。
他们耽误了一点时间，现在走在队伍最后面，海格的灯并不能很好的照顾到他们。
她听见德拉科嘟囔了一句，但是很快被海格的大嗓门盖过。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要看见霍格沃兹了！”
走在前面的海格回头对他们说道。
眼前豁然开阔起来，巨大的城堡伫立在湖泊对岸，灯火通明，一下子点亮了奥丝塔拉的视线，像黑暗中的灯塔。
大家都发出了“噢～”的惊叹，包括德拉科，因为她刚刚看城堡时踩到了他的鞋。
“每条船最多坐四个。”海格指着岸边的小船，指挥学生上去。
德拉科很快发现了一艘空着的小船。他拉着奥丝塔拉，以防她掉到湖里。
奥丝塔拉用一种把下巴几乎要贴到前胸的姿势，在一片乌漆麻黑中摸索着，有惊无险坐到了船上。
后面又上来一个学生，奥丝塔拉根本看不清是谁，只听见德拉科说：
“布雷斯，好久不见。”
奥丝塔拉听到了布雷斯问好的声音。
布雷斯说话的方式很有辨识度，他总是端着优雅贵公子的架子，刻意的营造着绅士的腔调。
奥丝塔拉不是很喜欢这个掩藏自负本质的家伙。
小船随着他坐下，左右晃动了一下。
她眯着眼努力辨认他在的方位，冲着对面胡乱地点了点头。
至于他有没有回应，奥丝塔拉就不知道了。
小船慢慢划动，城堡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她盯着为数不多能看到的东西发愣。
“低头！”
没等奥丝塔拉反应过来，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摁下了她的肩膀，一处峭壁从她头上掠过。
“谢谢，扎比尼先生。”
那只手拿开了，奥丝塔拉直起身，向他道谢。
黑暗里传来含笑的声音：“我在这边，博克小姐。”
……她感谢歪了。奥丝塔拉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费劲的辨认着扎比尼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看不太清楚。”
“没关系，下次我会坐到你朝着的地方。”
她看不清扎比尼的表情，但是听起来声音很愉快。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布雷斯。”
嗯，这个声音不太愉快，是德拉科的。
她感到袖子被旁边的人一松，反应过来刚才德拉科也拉住了她的袖子。
扎比尼没有说话，似乎是轻微的笑了下，声音被淹没在水声潺潺中。
前面打头的船陆续发出靠岸的声音，奥丝塔拉往旁边摸了两下，又揪起了德拉科的袍子。
好在这次海格就提着灯站在岸边，她顺利的下了船，拉着德拉科快步走到了靠近海格的位置，彻底摆脱了睁眼瞎的处境。
他们穿过一条隧道，到了一块草坪后，又爬了段石阶，最后聚拢在一扇大门前。
海格砰砰砰敲了三下，大门应声而开。
一个紧紧挽着发髻的黑发女巫就站在那。她穿着绿色袍子，身材高挑，神态也很严肃，在她脸上的褶皱里，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候的风采，当然现在也很漂亮，奥丝塔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很有范的女巫。
奥丝塔拉听见海格叫她：麦格教授。
她一下子联想到通知书最后的落款，米勒娃·麦格，也就是说这个女巫就是他们的副校长。
麦格教授带着他们走进了城堡，里面果然向外面看见的那样灯火通明，两边都挂着巨大的火把在燃烧。
把他们带到一间空屋子里后，麦格开始给这些小萝卜头训话。
然后奥丝塔拉听见了那个让她有点胃疼的词，分院。
梅林知道，她在八月份为了可以分到斯莱特林，甚至看完了那本又臭又长的校史，其中关于斯莱特林的片段着重研究了三遍。
麦格教授训完话就出去了，新生明显被这个严格的女巫镇住，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着德拉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奥丝塔拉只能在心里拼命回想着萨拉查的相关资料，她听见旁边有一个女生在念叨魔咒，看来不止她一个人那么紧张。
那个跟她一样紧张的女孩站在奥丝塔拉的斜对面，头发又多又蓬松，让她想到了海格。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兀的传来了两声尖叫，奥丝塔拉一抬头，看见校史里提到过的幽灵，足足有二十多个，他们穿过了墙壁，自顾自游荡着，有几个幽灵停了下来，跟新生说话。
麦格教授很快回来了，幽灵都散开，她组织学生站成一排，带着他们走到了礼堂。
这是一座相当具有魔法气氛的学校。
在看到礼堂后，奥丝塔拉总结道。
蜡烛飘荡在空中，四张长长的桌子上整齐的摆着锃亮的盘子和水杯，桌子两边坐着学生，他们都穿着代表自己学院的衣袍，抬头看见的不是天花板，而是闪烁的星空。
跟校史里提到过的一样。
正这么想着，那个头发蓬松的女孩就这么念叨出来了，奥丝塔拉略带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看过校史。
麦格教授搬来一个凳子，然后放上了一顶破旧的尖帽子。
在大家的注目下，这顶帽子支愣起来，他扭动着自己破烂的身子，也不在意这会不会让他多两个线头。
帽子高昂的歌唱着，不算难听的歌却听的奥丝塔拉的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
一顶帽子，就能决定她的学院吗？她不否认这是一件，神奇的魔法道具，但是目前看来她背书的努力算是白费了，还有可能因为这个被分到拉文克劳。
麦格教授展开羊皮纸，念出一个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小姑娘挤出人群坐到了凳子上，分院帽大声的报出了她的学院：
“赫奇帕奇！”
女孩欢欢喜喜的跑向了右边的桌子，那边属于赫奇帕奇学院
这落在奥丝塔拉眼里，无疑加深了她的绝望。
看起来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她悲痛的意识到，如果那个该死的帽子一套住她的头就报出了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那她也不用挣扎了，反抗命运也是命运的一部分，最后都是定好的，努力努力白努力，她摆了。
同行一路的新生被一个个分到了不一样的学院，那个背校史的女孩叫赫敏·格兰杰，她跟哈利和韦斯莱一样去了格兰芬多，德拉科毋庸置疑的分到了斯莱特林。
然而，在她的观察下，有的时候这个帽子瞬间就决定了学院，有的时候却要思考一段时间。
如果这真是一个可以自主思考的帽子……
奥丝塔拉转了转眼睛，恶从胆边生，她开始思索博金博克里面有没有可以威胁它的东西，从而达到她进斯莱特林的目的。
“奥丝塔拉·博克。”
麦格教授念出了她的名字，她憋着一肚子坏水坐上了凳子，感受到那顶破帽子罩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哈哈，怀特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女儿。”
分院帽的声音在奥丝塔拉的脑海里响起，把她吓了一跳。毕竟在刚刚看到的分院过程里，它可不会跟学生聊天。
“相当可怕的想法，不愧是博克。”声音在她的脑袋里搅来搅去，奥丝塔拉有一种思想被窥探的不适感，她厌恶这种感觉，少见的没有对帽子提到了母亲的事追问。
但她很快想到，如果他是通过入侵别人的思维来分院的话，也许反过来，她就可以选择去哪里。
她抿起嘴，把脑子里其他思绪摒去，不想再让这个帽子看到，只是专心致志想着斯莱特林。
“跟你母亲一脉相承的敏锐，相当有天赋的女巫，你会有大作为。”
帽子咧着嘴，高声喊：
“斯莱特林！”
帽子从头上拿开，面前坐着大金椅子的老人，朝黑发女孩眨了眨眼。
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长得跟巧克力蛙卡片上一模一样，头发和胡须像两块银白色的绸缎，分别盖在前胸和后背，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面闪烁着光芒。
刚才的眨眼就像是一场错觉，邓布利多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奥丝塔拉如愿以偿进了斯莱特林，她心情大好地向面前的老人灿烂一笑，快步走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毫不客气地坐到德拉科旁边。
他撑着头，对着她挑了挑单边的眉毛，用眼神说道——看吧，我就说你会来斯莱特林。
马后炮，他从来没有打包票过，奥丝塔拉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吹牛。
直到麦格教授报出最后一个名字，布雷斯被分来了斯莱特林以后，整个分院流程才终于结束。
坐在正中央金椅上的老人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声音浑厚有力的穿透了整个礼堂：
“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兹开始新的一学年，在宴会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
在邓布利多念完那几句古怪的词以后，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克拉布和高尔眼睛已经在冒绿光了，这让奥丝塔拉想起在对角巷，德拉科用来挖苦她的那个词——狼人。
一路走来，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一把抄起桌上的叉子，往盘子里叉上两块牛排。
德拉科看起来一点都不饿，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羊羔排，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居然去了格兰芬多，这说明他其实是个蠢货。
“看看格兰芬多的嘴脸，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个个都是救世主。”
第三遍了……
“看在梅林的面子上，不要再说第四遍了，德拉科。”
奥丝塔拉放下叉子吐槽道，她已经吃饱了，正在思考是喝牛奶还是果汁。
德拉科果然停止了继续骂波特和格兰芬多，因为他转移了攻击对象：
“噢你吃饱了？我还以为你的肚子是个无底洞，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刚才奥丝塔拉专注吃饭，没有附和德拉科，现在被他记了仇。
看着女孩又端起了果汁，他笑着补上一刀：
“在中场休息吗，瑞娅，下一轮准备打败高尔？”
正在埋头吸入肉汤的高尔迷茫的抬起了头：“叫我什么事？”
“咳咳！”奥丝塔拉没忍住，成功呛到了果汁，她拿餐巾捂住嘴乐得直不起腰。对面坐着的潘西也低下头，旁边的达芙妮肩膀一抖一抖地，看起来憋的很辛苦。
“……吃你的饭，高尔，没有人叫你。”
“但是我刚刚……”高尔疑惑的小眼睛对上了马尔福少爷的臭脸，咽回了后半句话，低下头一门心思对付起了他的汤。
德拉科拍了拍奥丝塔拉的背，她现在咳嗽的厉害：
“活该。”
一个袍子沾血的幽灵缓缓的飘了过来，就站在奥丝塔拉边上，他用一双枯槁的眼睛盯住他们，也不像其他幽灵一样跟学生交流，把他们看得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你是血人巴罗。”奥丝塔拉缓过劲来了，她打量着血人巴罗的衣服，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噢，看来你有一段相当惨烈的经历。但是铁链很帅。”
血人巴罗冲她微微点了点下巴，飘去了餐桌的另一头。
奥丝塔拉感受到一道来自教师席上的视线，来自一个留着油腻腻长发的中年男人，德拉科低声告诉她，这是他们学院的院长，斯内普。
好在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开始紧紧盯住格兰芬多那边的哈利，不然奥丝塔拉一定会吃不下现在桌上琳琅满目的甜品。
为了防止德拉科再说第四遍一模一样的坏话，她一边挖着布丁，一边拉着他介绍那些教师席上的老师。
唯一不好的是，他的介绍带有极重的个人点评。比如糟糕的邓布利多，野人一样的海格，倒是潘西和布雷斯他们听了都点点头，连西奥多都表示赞同，达芙妮没什么表示，她正在大战草莓塔。
二十八家的人在某一方面出奇的一致，就像共用了同一块大脑。
奥丝塔拉也敷衍的点点头，偷偷的用眼睛去瞄麦格教授。
“那是格兰芬多的院长，听说她拒绝冠上纯血丈夫的姓氏，执意保留自己麻瓜父亲的姓。”德拉科对此嗤之以鼻。
这句话有点惹到奥丝塔拉了。她还记得母亲每年信上的署名——伏尔雅·怀特，那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放下了手里的布丁，不轻不重地呛了一句：“少对别人的名字评头论足，你想跟那个韦斯莱一样吗？”
她也知道德拉科的重点是纯血和麻瓜，他们向来都推崇这些意义不大的东西。
因为纯血家破人亡的博克很少说起这些，奥丝塔拉也只是在宴会的时候跟他们做做样子，营造交际场上的和谐表象。但是关于母亲的事情，她是跟德拉科提过的。
所以当她对上德拉科带有恼怒的目光时，奥丝塔拉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德拉科哼了一声，把话题避重就轻地转移了：
“像韦斯莱？不切实际的比喻。”
奥丝塔拉补充道：“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被他们听见，毕竟那是学校的老师。”
桌子上的其他人惯会察言观色，看德拉科都没继续说话，都默默地揭过了这一页，开始讨论起学校的课程。
等用餐时间结束，桌子上的甜品消失了，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宣布了几条注意事项，最后用魔杖在空中变出一行行文字，全体师生开始齐声歌唱。
奥丝塔拉扫了一眼歌词里的死苍蝇，嘴巴一张一合，根本没有声音发出，在大家的歌唱声里正大光明地假唱。
同样假唱的还有德拉科，他比奥丝塔拉还要敷衍地对着口型，两个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浮现一抹狡猾的笑意。
校歌结束后，邓布利多擦了擦眼睛：“音乐，比一切都有魅力，好了，现在大家都回去就寝吧。”
没有魅力的奥丝塔拉和德拉科随着大部队，跟着级长离开了礼堂。
他们走过旋转的楼梯，一路向下，越走越暗，连墙上的火把都要暗淡不少，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潮气，最后他们停在了一面石墙前面。
“高贵。”级长对着石墙说道。
一扇石门凭空出现了，级长带着他们走了进去，直通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口令两个星期变化一次，写在休息室的告示板上。过了宵禁不要出来走动，让费尔奇抓住有你们的苦头吃。”
休息室整体呈现暗绿色的基调，硕大的壁炉，光泽黑亮的皮质沙发，还有周围森冷的石墙。
落地的大块玻璃窗外，游动着一只巨型乌贼。
等等，乌贼？
新生里有人小声的叫道：“我早就听说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是在黑湖底下，原来是真的！”
太酷了！奥丝塔拉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阴暗潮冷的休息室。
级长法利学姐从队伍后面走上前，带着女学生走到了右边拐角的寝室，而男生则由另一个级长带着拐去了左边。
新生们纷纷散开，开始根据行李找到自己的床铺。潘西拉着达芙妮和奥丝塔拉，很快她们两个就在一个房间找到了行李，陪着奥丝塔拉找她的房间。
“梅林的胡子，你一个人住！”
奥丝塔拉的行李孤零零的摆在一个房间里，显然没有同住的舍友。达芙妮担忧的说：
“如果你死在里面，谁能发现你？”
……很有达芙妮个人语言艺术的关心。
“别担心达芙妮，我有可能会偷偷溜过来的。晚上不要想我，潘西。”
她嘴上这么安慰着，但是一想到自己能住上单人间，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没良心的博克！”
潘西和达芙妮冲她吼道，砰的一声关上了奥丝塔拉寝室的大门，在外面大声说：
“你晚上怕黑不要来找我！”
“我就知道她更想一个人住！”
“亏我们还想照顾她！”
怕黑的明明就是达芙妮，但她喜欢抱住她妹妹，一边安慰妹妹不要怕，其实自己才是发抖的那个。
而潘西才需要有人照顾，她连蝴蝶结都不会打，还是奥丝塔拉教的。
但是奥丝塔拉知道，她们两个更聊的来，她还是喜欢一个人住，这样的安排正好！
她打开行李箱，把东西都收拾好以后，换上睡裙倒在了床上。
墨绿色的床幔上垂下银色的流苏，她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休息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天的疲惫拖着奥丝塔拉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