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二风
晓映见他接话不反感,便开门见山道“你刚刚不是说家没有了吗?可以考虑去山脚,我有一家医馆,包你吃住,还开少许工钱。”
如风闻言心中酸楚被宽慰了大半,自己在深山老林被欺负久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妖有好事会想到自己。
但又转念自己与她相识才不过半刻,下山后人生地不熟,白给人添麻烦,只心中遗憾,婉言谢道“多谢仙子好意,只是我已惯在这山中生活,下山怕是适应不了。”
晓映对此虽有些惋惜,却也不好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说了句后会有期,便回头继续去湖上巡看了。
湖水幽碧,无风而涌,寒意刺骨,还泛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可一连巡了几圈,晓映并未发现湖面异样,为探清究竟,晓映打算深入湖底查看。
刚一进湖,湖内腥臭远比湖面更甚,暗流汹涌,洄漩遍布。
刚下水的晓映不小心被游动的漩涡向湖中心卷去,一时头晕目眩后,只见头顶的光越来越暗,下方隐约传来铁器相互撕刮的尖锐吱鸣。
卷至深处,缓过神来的晓映才猛地发现周围一双双红目累累,全是比她还长的铁鳞怪鱼。
这是晓映从未见过的鱼,像是变了异一般,一排排尖牙从下颚拔起,参差交叉,数不清这样的怪鱼在这里层层相叠,互相厮咬,但尖牙却始终刺不穿对方的鱼甲,阵阵刮咬的尖锐声音,听的晓映头皮发麻。
待晓映慢慢落稳,漩涡流走,在湖里乱成粥的红眼怪鱼们看着晓映滞了一瞬,而后马上有了一致的目标,它们似一发发闪着寒光的银色利箭,红着眼睛前仆后继的向这个刚落湖的异类奔袭而来。
晓映迅速将青风剑分身至八方飞旋,锋利的剑影将袭来的每条怪鱼削成细碎的肉絮。
不一会,灰白的肉絮和染红的湖水将晓映团在其中,四周渐渐模糊一片,可这些怪鱼并未消退半分,反而越战越勇,越战越多。
这些怪鱼太多了,就算耗尽她所有的灵力也杀不尽,灭不完!
绝望之际,晓映当下立断,抓紧青风剑本体。瞬间一道青光刺破重围,晓映紧随其后,只留下剑影分身与那些怪鱼缠斗。
此刻的晓映已有点汗流浃背,她惊魂未定的回望远处还在不断聚集的巨大黑色鱼团,心中暗道,这湖着实太奇怪了,遐迩山其他湖的鱼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数量的怪鱼,为何今日单就在这湖里出现了?难道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想到这些,晓映不得不打强打精神,竭力避开鱼群小心翼翼往湖心深处潜行。
腥红的血水让视线越来越模糊,待晓映沉到湖心底部,湖水颜色与血水无异,还一并混杂着浓烈的鱼腥味和血腥味,强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晓映在湖底细细摸索。
突然手中的青风剑闪出微弱的金光,牵引着她,慢慢的向右方走去,晓映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青风剑越走越深。
越是向前,血色越红,金光越盛,走了许久,晓映发现前方的一步之地,插着一只断面整齐的巨大龙爪,五只指爪深深的插在湖底黑色淤泥里,正不断向上飘出丝丝蕴含灵力的金色血液,在接触湖水几秒后,因灵力稀释,又变成的鲜红的血水,来往好奇的小鱼苗,在吸入了这缕金丝后,竟开始膨胀变大,堪堪就变成了刚刚袭击她的怪鱼。
晓映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样子,这龙爪就是湖里怪鱼的来源,正当晓映想着如何处置它时,怀中剑体嗡鸣,传来一丝清冷微弱的男声,“姑娘,可否帮个忙,将在下的爪子带回去”声音不大,几乎恳求,似明前新茶被雨后泠泠的泉水浇注的清明透亮,可还是能在其中回味到细细的苦涩。
“嗯”晓映压住心中的惊讶,轻轻回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龙还有点厉害,那拿他的血做猛药……算了,他都这么惨了,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便听话地迅速将眼前的龙爪装入乾坤袋了。
等收拾好出了湖,晓映也不忘在山里多巡两圈,找悟道须弥花的线索。
没想到,才走几步,她就再次遇见了如风,刚欲上前打个招呼,便见一群比他强壮多的猪妖们将他团团围住,中间的如风正缓缓的低下头缩成一团,像球一般被推来踢去。
如风只得紧紧护住脑袋,不停哭喊着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求你们放过我这一次罢……”
晓映望着那些满脸横肉,笑容狰狞的猪妖们,瞬间怒气上涌,一时手快,举起青光见便向他们挥去,剑风一劈,只听一阵哀嚎,一个个猪妖就深深嵌入了后方深山的巨岩之中。
如风抬头望向晓映,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今早才见过的仙子,抹干净了眼泪,一瘸一拐满脸堆笑的向晓映走来道谢。
晓映环视一圈,未看到其他的妖来帮他,皱眉问道“他们这么欺负你,你家人朋友呢?”
如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在他的讲述下,晓映才知道,原来如风的父亲是此处猪妖族的老族长,惨遭叔父下毒陷害,暴毙而亡,母亲和兄弟姐妹也难逃叔父毒手,唯有他,在一次次的谋杀中阴差阳错的存活了下来,后来,他的叔父作为新族长继位,为信服老臣,暂且放过了他一马。
虽这事对妖族而言并不是新鲜事,但看如风如此,晓映还是不免内心为他悲戚。
出于客气,晓映再次询问了如风是否愿意给他去医馆当差,虽然心中也早已做好如风再次拒绝的打算。
没想到,如风只是双眼失望的回望一眼那群还嵌在墙上的猪妖,犹豫了一会,便眼含泪光,决绝的点了点头,和晓映一同踏上青风剑回去了。
当镇上的小妖们远远望见天边飞来的青墨色点时,为首的几个壮阔小妖便开始敲锣撞鼓了,晓映面上不显,心中却窃喜,压了压嘴角向身旁的如风不平不淡的介绍道:“这里便是我住的地方了,没有山上清净,有些吵闹,但大家都很友善,你多适应适应就好了”
如风望着前方锣鼓喧天的各类小妖们,不似山中那样类类相隔,心中松了一口大气,向晓映小心试探道“那我以后就住这儿了?”
晓映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蹦蹦跳跳的小妖们,点了点头。
来后的几个月,如风对这儿一切都很适应,除了给晓映的医馆跑腿外,在人情世故这一块,他也不愧是老族长的后裔,拿捏的相当有分寸,小妖们的家长里短总喜欢找他出主意,慢慢的,如风扫去往日心中阴霾。甚至向晓映提出,想要在这里开一家妖肆,方便小妖们交易。
同时在这几个月里,晓映的主要精力全放在了治疗在深山带回来的小龙身上,虽然目前还是和光秃秃的蚯蚓没什么两样,但小龙表皮已经开始慢慢结了一层痂,醒来的时候,能在房里慢慢悠悠腾空飞行了。
腾空的他拧着眉,头高高昂起,就算是蚯蚓的身形丝毫不影响他脸上严肃威武的神态,只是这滑稽的反差感过于强烈,导致晓映一边给小龙搽着药,一边还要顾忌他的龙族颜面,憋住不笑,可是越憋越难,憋的晓映呼气吸气都难受,只得偷偷跑出去背着他笑一阵,收拾好表情后,再继续进房搽药。
这次,当晓映躲在外面正笑的欢时,突然从余光中瞥见了在窗中偷窥的小龙。于是做贼心虚般,慌忙掩住笑意。
“你在笑什么?”小龙声量不大,却是不悦,刚刚晓映搽药有点重了,本想忍一忍就算了,没想到搽一半就慌忙跑出去了,等会还要再挨一遍。
“啊……没…没什么”晓映眼神闪躲,脚步匆忙离开。
却不想,这一举动落在小龙眼里,十分可疑。
他一龙坐在窗前,开始回想他落难时的细节,晓映出现的时间、地点真是过于巧合了,还差一点,他就要消散而亡。他又想起晓映身上的青风剑,那是幼时他父母为他打造的,龙族一生就一位道侣,父母早早就将那剑作为聘礼铸造,当时他觉得铸的过于秀气,便央求父母再改改,谁知,父母在那场惩邪大战后,就音讯全无,再没能回来,且那狱莲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告诉在下界有了他父母的消息,才被骗至这里,遭此恶难。
“呵”小龙口中冷笑一声,心里这样细细盘点下来,顿时明悟,这妖女该是昨日那狱莲族人派来的奸细,见扒皮去骨不行,改用美人计攻心了。
心下想着,又不小心撇到铜镜前的自己,没了龙鳞龙爪和龙角的自己,活脱脱就是浑身结痂的粉色肉虫,一时怒火中烧,气的他将屋内反光的物什全掀了。
也罢,还需得将养些时日,要杀死现在的他,对那妖女来说易如反掌,不如将计就计,与那妖女先虚与委蛇一段时日。想到这里,小龙眉毛紧拧,鼻中哼出一声冷笑,等过了些时日,等他好些了,就是要她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