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林慕萧回到家时，天已将近破晓。
他走的急，没带手机，萧颖担心到差点报警。
“你可担心死妈妈了，怎么去这么久呀，没碰上什么事吧？”
林慕萧边换鞋边回答她说：
“没什么，路上聊了点事情。”
萧颖看他满面春风，意识到这动荡的夜晚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好事儿啊，乐成这样？”
林慕萧卖着关子不愿说。
他还得回房换身校服去接柳儿上课呢
萧颖一路跟着他，但也没执着探究儿子的感情私事。
“周六下午别打球了，早点回来陪妈妈吃饭好吗？”
林慕萧现在心情好，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好。”
“最好把柳儿也一起带来。”
正合他意。
“行。”
走到房门口，萧颖朝他张开双臂。
“给妈妈一个晚安吻。”
林慕萧顺从地转身抱了她一下，再蜻蜓点水地亲了下她额头。
“妈，晚安。”
林慕萧回房关门后，萧颖一个人在走廊幸福到转圈。
哇，我儿子现在脾气也太好了吧，这一定是柳儿的功劳。
杨柳儿准备出门时，看见林母正在吃早餐。
“妈，昨天真的非常抱歉，这卡里有两万块钱，是我以前做兼职攒的，就当我替他还给你。”
林母昨晚睡得不好，心情也很糟糕。
“杨柳儿，你还是不明白。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在乎那两万块钱，我只求那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是后悔，今天早上才想起来报警，我昨晚就不应该叫保安而应该直接叫警察，告他敲诈勒索。”
杨柳儿低着头不说话，不想再道歉了。
“杨柳儿，我不管你在外面用什么方法，再也不要让他出现在我们家，我真受不了那刺激。我昨天都做噩梦了你知道吗？我梦见我一身的烂泥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跟你撇不清关系就算了，我凭什么还让其他鼻涕虫粘着我！”
“妈，你不要太过分了！”坐在她身边的林晨制止她说。
林母勉强闭嘴。
杨柳儿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仿佛一如往常。
“好的，妈。那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上学了。”
林慕萧背着包在院外等她。
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蓝白校服，他站在阳光下，就是少年最好的模样。
他十七岁的笑脸，是杨柳儿的高中三年的整个夏天。
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到车站，杨柳儿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早恋了，还有些不真实感。
早高峰的公交上挤满了人，站在站台下的杨柳儿看到车上有几个蓝白条纹的校服，松开他的手。
“咱们别拉着手了，会被人看见的。”
林慕萧低头看了眼她们拉着的手，又看了眼杨柳儿，只能妥协。
“好吧。”
他第一次跟女生交往，不太清楚该怎样照顾女生感受。
他知道自己平时出口伤人惯了，他怕自己也会不经意间伤害杨柳儿，所以一举一动都透着青涩的小心翼翼。
两人就这样生疏的暧昧着。
他们上了公交，林慕萧帮杨柳儿挡着身后的其他人，他看车上嘈杂，附近也没有同学，就用只有杨柳儿能听到的声音说：
“明天我骑车接你吧，我不想坐公交。”
杨柳儿没敢回头，只点了点头。
林慕萧看着她可爱的丸子头，满足地笑了。
越靠近学校，路上的蓝白校服就越多，早恋对学校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公交上的杨柳儿看着那些蓝白条，觉得那都是举报他们的隐患。
她知道，她又想退缩了。
她既不想跟林慕萧分手，又不想被老师和父母责怪。
她承认她贪心。
所以即使林慕萧就在她身后，她还是警惕地拿出手机，想给林慕萧发信息。
她最开始想发：
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能不能不把谈恋爱的事告诉别人？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实在是太客套了，又全部删除。
说我们能不公开吗，会不会好点？
是不是有点强硬？
改成可不可以不公开？
站在她身后的林慕萧从上而下把她的删删改改看得一清二楚。
啧。
她怎么顾虑这么多。
碰见路口，公交拐了个弯，杨柳儿失去平衡，差点摔跤，幸好林慕萧及时扶住了她。
扶她站稳后，他对她说：
“别玩手机了，我随便你。”
杨柳儿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谢谢。”她说。
下了车，林慕萧又向她征求意见说能不能告诉他的父母朋友之类的，杨柳儿不放心的问他说，她们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告诉别人，直到都得到肯定回答才松口。
“你是很想公开吗？”杨柳儿问他说。
林慕萧不太理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有些无奈地说：
“不是……没什么公不公开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我们正常过我们自己的，别人问了，我们就大大方方承认呗。”
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你就这么不想别人知道吗？”
杨柳儿也对自己的顾虑很懊恼。
“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林慕萧了解她这怕东怕西的个性。
“你在害怕什么？”
但他可以帮她客服。
杨柳儿也太确定，但她感觉不公开是对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公开早恋是一件对学校来说很挑衅的事情，会引来一堆麻烦事，处理那些很消耗精力。”
其实她心里就是畏惧，畏惧学校，畏惧老师，畏惧那些会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
她怕她会被他们洗脑，她知道她不是意志多么坚定的人。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然我不能安心。”
林慕萧没想到谈恋爱对她来说居然是件这么严肃的事情。
“什么？”
“我们会像之前一样认真学习。”
杨柳儿既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林慕萧噗嗤一笑，觉得她实在是想太多，看来早恋的负面宣传真是把她荼毒不浅。
他们要怎样早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当然了。”
懵懂的他还不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听他答应，杨柳儿松一口气。
“那我先进去，你等会儿再进去，好吗？”
还跟打地道战一样。
林慕萧哭笑不得。
“没必要吧。”
他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照做了。
两人恋爱之后，杨柳儿学习更是一刻不停，一旦停下来，她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让早恋影响了学习，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林慕萧则感觉自己被迫被自己触不可及的女朋友推进了地狱模式。
杨柳儿要求他说，他们学习时间必须保持跟以前一样，包括但不限于上课下课和放学后。
在这期间，他不准跟她说任何有的没的，不准有任何相对于同桌来说不正常的肢体接触，必须全情投入的学习。
这和没谈有什么区别？
但林慕萧还是无法放弃这只他爸妈、篮球队、季小寒还有他们双方知晓的男朋友名号。
算了，至少还能接接她上课，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还能牵牵手，抱一抱什么的。
学习小组式的恋爱让林慕萧的学习长进不少，平时大多数时候他还能忍受，但有的时候他真的忍不了……
“都已经讲第三遍了，你要实在听不懂就算了吧。”
特别是这种自己只能撑着头听自己女朋友给别的男同学讲题的时候。
杨柳儿轻声提醒他，让他说话别总他么冲。
林慕萧觉得他就是最近脾气太好了，搞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
“你还有哪里没懂？”杨柳儿耐心地问那个男同学说。
男同学在林慕萧的死亡凝视下犹豫着，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就是……这一段的曲线运动速度是怎么算的？”
闻言，杨柳儿又给他讲了一遍，她说起话来还是那样柔声细气，大大的眼睛在听者和试卷间流连，讲题的时候也不忘观察男生的表情，看他有没有理解。
这林慕萧都禁受不住的诱惑，那男生也同样禁受不住。
他听她讲的时候，不自觉就总盯着她的眼睛和嘴看。
男同学发誓他绝不是故意的，但林慕萧可不这么认为，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平时也总这样，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地对他发难说：
“你看题呀，你把眼珠子粘她脸上怎么跟得上啊。”
这他忍不了啊，绝对忍不了，能忍他就不是林慕萧了。
杨柳儿看那男生一脸尴尬，她也很尴尬。
“要不然你问林慕萧吧，让他给你讲。”
单计算方面林慕萧确实比较擅长，上次月考的物理和数学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男生犹豫倒不是怀疑他的能力，主要是害怕他那冰山般的气场。
“大佬，那麻烦你了。”
林慕萧没想到他还挺有勇气，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好啊，你来，我教你，说到你听懂为止。”
男生把参考书拿过去放到他桌上，杨柳儿在一旁监工。
林慕萧拿起笔，准备大展身手。
你能听懂算我输。
“首先，小木块从斜面上滑下去，质量、角度、距离都知道，它消耗的能量你会算吧？”
男生点点头。
“这个我会。”
“然后，它上滑面做圆周运动，撞击弹簧上的小木块，之后它俩黏在一起又做圆周运动回到滑面。现在，它压缩弹簧的距离不知道，黏在一起的速度不知道，以至于求不出它上升的高度对不对？”
男生又点点头。
林慕萧接着说：
“他们刚撞击的时候就黏在一起，并且那一瞬间另一个小木块就获得了速度，但当时弹簧还没有推力。你代入共同末速度为零的动量守恒公式就可以求出它们的末速度。接着推到底的时候一定是弹簧推力和摩擦力平衡，并且两个小木块的动能也消耗到零，弹簧的弹性系数也知道，你由此列两个公式就可以得出它俩移动的距离。最后剩余的动能要用来升高还有抵抗斜坡的摩擦力，高度就等于移动的距离再乘上角度，列出的公式是不是只剩下一个变量？”
男生又点点头。
林慕萧看他还茫然的看着他，总结说：
“然后你去解出来就可以了，你就能得到它上升的高度。”
一旁的杨柳儿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讲的挺清楚的，她开始还以为他会故意刁难他呢。
林慕萧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懂，他讲的再清楚还能有杨柳儿刚刚讲的清楚？
他那个都听不懂还能听懂这个？
“听懂了吗？”林慕萧故意问他。
男孩看着林慕萧，哪还敢让他再讲一遍，鬼使神差地说句：
“听懂了。”
林慕萧看他这傻愣愣的样子，把书推到男孩面前。
“那你讲一遍我听听。”
男孩现在只想带着自己的书逃跑。
“我还是自己再算算吧，谢谢大佬。”
林慕萧也没再为难他，让他拿书走了。
“林老师，你越来越厉害了。”杨柳儿赞扬他说。
林慕萧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
“唉，杨柳儿，我真羡慕你。”
“什么？”
杨柳儿不明所以。
“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优秀的同桌。”
杨柳儿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你还挺得意。”
林慕萧凑近她小声说：
“我女朋友更厉害。”
相处久了，杨柳儿发现他还挺爱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