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两人回到教室，杨柳儿一句话也没跟他说，林慕萧也不知道自己主动跟她搭话的话她会不会有回应。
烦。
班上同学本来还想课间继续开开她俩玩笑，借着机会跟班上的高岭之花套套近乎啥的。
结果看他俩现在这表情如此苦大仇深，周围气压如此之低，感觉跟明天就要分手了似的，谁还敢去啊。
“普斯普斯……普斯普斯……”
季小寒：我敢，我不怕死，生是cp的人，死是cp的魂。
杨柳儿顺着熟悉的怪声方向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她：
怎么了？
季小寒疯狂示意让杨柳儿坐到她身边去。
杨柳儿四下看了看，大家都在低头学习，但她现在肯定是学不进去的。
明天就放暑假了，接下来两节又是自习课，她还不如去跟季小寒聊聊。
她收拾了两本辅导书，起身就走。
林慕萧：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他低头确认了好几次她其它东西还在，这才安心。
可等杨柳儿走过去，季小寒同桌小胖就不愿意了。
三人沉默着用眼神交流。
季小寒丝毫不顾及往日他端茶送水的情面，给他使眼色说：
你，过去。
小胖扭扭捏捏地求饶。
不嘛，我这时候过去不是送死吗？
杨柳儿摆摆手安慰他。
不会的，不会的，就两节课，拜托拜托。
小胖勉为其难。
……好吧。
杨柳儿一坐下，季小寒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抱住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小胖的死活。
她真怀念以前林慕萧不上自习的时候，她就可以跑过去跟杨柳儿坐同桌，没事儿说点悄悄话，看点言情小说。
现在学习压力越来越大，都没功夫干那些了。
有人开心，有人愁。
假笑小胖站在林大少爷跟前颤颤发抖。
“大……大佬，我在你旁边借坐一会儿。”
林慕萧叹了口气，没抬头。
“多久？”
“两……不，一节课，第二节课我回家。”
……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他确切同意，小胖也不敢坐。
林慕萧写完一道选择题才发现他还站在那儿。
“你坐不坐？”
这应该算……同意了吧。
小胖试探地坐下。
“谢谢大佬。”
“别叫我大佬。”真不知道这称呼怎么来的，听起来流里流气的。
卑微小胖还以为自己踩了什么雷区，吓得一激灵。
“抱歉，抱歉。”
这边胆颤心惊，那边书面传情。
你俩咋了？
也没咋。
你俩表情怎么跟要分手了一样？
刚吵了一架。
抱歉，你居然还会吵架？哈哈哈……
……
你不会真把刘玉玲的话听进去了吧？
也不全是她，我自己也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你怎么想？
我们年纪太小了。
小又怎样？你们只是谈恋爱。
但是……我可能承担不了谈恋爱的后果。
有什么后果？
互相帮助啊，互相包容啊，共同进步啊，还有
写完这些，杨柳儿竟想不出谈恋爱的其它责任，再要说其它那就是……
我觉得你可以做到这些吧。
季小寒插写道。
杨柳儿无法下笔反驳。
还是你已经下意识已经想到结婚那些去了。
外人看杨柳儿就跟石化了一样。
看来刚刚对林慕萧的问题她回答错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或者搞出了孩子怎么办之类的。
季小寒又写道。
要是现在是言语交流，杨柳儿一定会害羞，但现在是书面，就像什么情感学术分析一样，内容也只有他们两人能看见，杨柳儿好像没那么难就对这种羞耻问题给出了明确回答。
好像是的。
那你也想得太远了。
你觉得我和他般配吗？
般配呀！太般配了！你不会是自卑吧？唉，其实也正常，一般遇到喜欢的人都会这样。
提起自卑这个敏感字眼，杨柳儿的眼帘又低垂了下来。
有点吧。他离开这里，他还是他，但我如果没来这里，我可能已经死了吧。
杨柳儿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用那个绝对消极的字眼。
季小寒被她那个字吓了一跳，担心她不会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抑郁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前段时间我有个孤儿院的朋友死了，他才十岁，就死在了赌场里，我凌晨三点去认的尸。
季小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她写的什么，心疼极了。
你一个人去的？
杨柳儿没想到她居然没先细问他具体怎么死的。
嗯。
下次万一你再碰上这种事，千万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风里雨里一定陪你去。
杨柳儿感动极了。
可还没等她感动完，季小寒又把前半句划了，改成有可能会让你心情不好的事。
希望你身边再也别发生这种事了，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嗯嗯。
他确实是……挺倒霉的，但你也别代入太多了。人各有命，他不能活你的命，你也不能活他的命。你有你的幸运，他有他的幸运。现在你的幸运已经砸到了你的头上，你不抓住，而是去想自己万一倒霉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杨柳儿看这段字看了许久，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这是季小寒写给她的。
她一直认为自己比她懂事，其实不然。
很多事情，她比自己看得透得多。
看来人如果经历了太多苦难，就很难学会乐观。
你说得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先把高考搞定再说吧。
不分手了吧？千万别分，大佬多好啊，现在分了，你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杨柳儿真不知道季小寒为什么对她们这么上心，她明明自己还单身呢。
不分。
杨柳儿写道。
季小寒：林慕萧，你这次可真是欠了我个大人情啊。
下课，杨柳儿回去收拾书包，而林慕萧早就提前收拾完毕了，桌上只留了几本练习册。
“额……我有几道题有点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林慕萧真担心她会装没听见，毕竟他声音真挺小的，相比平时来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杨柳儿停下了动作，就像往常一样拿过他练习册看了看。
不生气了？
“这道题……抱歉啊，我还没做完，你明天去不去图书馆？”
“去……去啊。”
那必须去。
“我今天回去看一下，明天给你讲吧。”
“今天不去吗？我现在就挺想学习的。”
男人嘛，就得对自己狠一点，学会“得寸进尺”。
“今天……还是算了吧，我这几天没太睡好，想回去补个觉。”
“为什么没睡好？篮球赛那天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已经没事了。”
看她不太想说，林慕萧也就没再追问。
“吃个饭再回去？”
杨柳儿虚弱地朝他笑了一下。
“不吃了，我想回去洗个澡就睡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嗯。”
林慕萧送她到家门口。
杨柳儿朝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说：
“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明早八点在图书馆见。”
“不见不散。”
这种疏远的气氛让林慕萧还是有点不安心，他不想这样小心翼翼。
“柳儿……”
杨柳儿才刚走两步，听见他的呼唤转过身。
“嗯？”
“我们……没事儿了，对吧？”
杨柳儿觉得有些抱歉，其实一直就是她的问题，林慕萧什么都没做错。
“一直就没事儿。”
“那……我可以抱你吗？”
这次杨柳儿没给回答，而是直接抱住了他。
“林慕萧，我身边有太多不幸，以至于我面对幸运时也战战兢兢。”
她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杨柳儿就已经松开他进了家门，只把他一人留在原地。
什么不幸？
“普斯普斯……普斯普斯……”
林慕萧顺着怪声望去，就看见季小寒正疯狂给他使眼色。
他四处看了看，确认她是在试图跟自己交流。
他不太情愿地走过去。
“干嘛？”
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季小寒觉得自己完全有让他讨好的资本。
“笑。”
林慕萧听清了，但没听懂。
“什么？”
季小寒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对他说：
“我让你笑，别跟我欠你钱似的。”
林慕萧给了她个白眼，觉得她应该尽早去医院看看脑壳。
季小寒看他转身要走，亮出底牌。
“你不知道杨柳儿为什么突然不生气了吧？”
林慕萧被迫倒退两步走回来。
“说。”
季小寒拿出自己和杨柳儿的“书信”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吊他胃口说：
“我当——然知道。”
林慕萧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态度缓和下来。
“说吧。”
“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吧？”
他当然知道。
“两个小时，你们俩跟在那出书一样。”
“你想不想看？想不想知道杨柳儿为什么突然不开心，然后又突然开心，刚刚还对你投怀送抱的？看完你绝对都明白了，而且还会有意外收获，我保证，你的阅读体验绝对会非——常好。”
林慕萧觉得她这是在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那么信任你，告诉你她的隐私，你就这样？”
季小寒：别装了，别装了。
“你就说你看不看吧。”
林慕萧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能干这种事吗？要被杨柳儿知道了，那不得再吵一架？
“你又想干什么？”
奶茶店里，季小寒感觉自己要被这加满料的奶茶桶撑死。
“可以给我了吧。”
林慕萧抱臂坐在她对面。
“不行，这东西怎么可能只值一个奶茶桶呢~”
打劫偶像这种事当然是得好好计划了。
林慕萧也没想过这么简单就能拿到手。
“你还想要什么？”
季小寒也不多跟他啰嗦，从包里拿出一沓明信片。
“你再像上次那样帮我签一签。”
林慕萧粗略估计这至少有30张。
“呵，签、一、签？”
季小寒丝毫不怕他，又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书信”。
“你不愿意吗？”
“你要这么多干嘛？你不会是还想卖吧？”
季小寒也不瞒他。
“对呀，五百一张。”
林慕萧觉得她这有点玩火自焚的意思。
“你别得寸进尺。”
我也不是没想过杀人越货。
季小寒被他狠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那要不然减半……减半也行，大佬你别生气，我就是粉丝团团长，给大家某点福利。”
林慕萧白了她一眼。
“别叫我大佬。”
“那……那我叫你什么呀？”
林慕萧：你这问题倒是奇怪了。
“你不知道我名字吗？”
季小寒：你这样，知道也不敢叫呀。
“林……林同学。”
林慕萧无奈地摇摇头。
“我给你签，并且转你一万，但你不准卖，听到了没有？”
“啊这……那送人呢？”
林慕萧用看弱智一般的眼神看她。
“你说呢。”
“那我留这么多干嘛？”
“我管你干嘛，用来垫桌角也不准给我散出去。”
没干过这么他妈丢人的事。
“那……大……不，你给我签两张就行了，我自己留着，钱也别转了。”
林慕萧以为她良心发现了（知道害怕了）。
“那我签完了，草稿纸给我。”
季小寒壮着胆子，小声说了句：
“不给你。”
林慕萧刚缓和的表情瞬间又阴冷起来。
“你不是玩我吧？”
“我怎么玩儿你了，我要你干嘛了你，你现在就请我喝了个这个，签了两个那个，你知道我顶着多大风险把这个给你吗？”
林慕萧：打一下午球恐怕都没这么累。
“那你还想干嘛？”
季小寒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想让他做的，就随便提了个要求。
“请我和一个月奶茶。”
“可以。”明明都说转一万给你了。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让季小寒措手不及。
“额……我再想想。”
呵，又变卦。
“我还是转一万给你吧，你想买什么自己买好吗？”
“谁要你的钱啊。”
“请奶茶不是我的钱？”
“那不一样，我随便说的，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
林大怨种：天啊，这什么人啊，变卦还变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跟我合照一张吧，我做张明信片。”
这次林慕萧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我不。”
“为什么？你不想看了？”
“我跟杨柳儿还没和照过呢，凭什么跟你合照？”
还是这么说，但是你……
“真不看了？”
林慕萧起身把书包往肩上一搭，准备走人。
“浪费时间。”
季小寒看他真要走，急忙把“书信”丢给他。
“好啦好啦！给你。”没劲。
林慕萧也不白拿她的，只想钱货两清。
“手机拿出来，把钱转你。”
“能加微信吗？”季小寒幽怨地说。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谁叫你刚刚不说。
“先转钱，我回去看看东西怎样，再考虑加不加你。”
“……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