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生贤妻
长公主设宴，本是好事，但可惜，谢家的儿媳，顾家的姑娘被气得吐了血，宫里还专门派了御医来诊断。
都说是郁结于心，命不久矣。
这个世界的皇帝本就愁于世家外族，他这个同胞姐妹还来这么一出，皇帝在王谢两家都要低一头，长公主是皇权的延伸，她可以在世家面前摆架子，但是，不能真的得罪他们啊。
更何况，宫里还有个得宠的顾妃，自己家里的小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还不出手，满宫上下岂不是以为她这个贵妃是个好欺负的。
男子风流是美名，女子矜贵也是美名，但是，不能无媒苟合，尤其是家里长姐和姐夫琴瑟和鸣，正当嫁龄的妹妹却和姐夫孤男寡女的出现了。
哪怕华棠及时救场也免不了风言风语。
但是妙就秒在有更爆炸的新闻。
长公主把华棠气得吐血了，甚至逼得她下跪。
现在大街小巷说的都是大公主如何骄纵霸道，皇室衰微，世人只知世家而不知皇家。
龙椅上的人都要给世家两分颜面，她先把人都得罪透了。
“母亲，儿媳命薄，公婆都慈爱，夫君也敬重我，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家里小姑弟妹都对我好，只是天不佑我，竟让我早早就要去了。”
“华棠，你好好养身体，别想这些，两个孩子还小，你怎么能忍心他们没了母亲啊。”
“生死在天，我生在顾家，又嫁进了谢家当儿媳，是我前半生太顺遂，老天爷才早早带走我，只是儿媳一人也就罢了，夫君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劝他，两个孩子又没母亲教导可怎么好呢？”
王夫人替她掖了掖被角，并不接话，她们二人都知道，这就是华棠要给谢辰穆找继室了。
她也想让儿媳和自己贴心，儿子都生分了，再来个更生分的儿媳，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哪怕知道儿子的继室还是顾家的女儿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摆脸色？
顾家其他人都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看着好好一个孩子弄成这个模样，哪家长辈能咽下这口气。
只是现在不方便和谢家撕破脸皮。
“母亲，让世子进来吧，儿媳想和他说几句话。”
谢辰穆换了素色的袍子，眉眼冷淡，全然不似华棠看到的面对蓁蓁时眉眼含情缱绻温柔的样子。
“夫君，”华棠说话费劲，声音微弱，谢辰穆坐在床边才勉强听到，“我嫁进谢家多年，和你纵然没有多少情分但也是相敬如宾，执掌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是，能得一贤妻是我的福分。”
“我怕是不行了，只是担心你和两个孩儿，你是国公世子，自有人为你操持，阿荣在母亲那里也受不了委屈，只是阿芸，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我实在是放不下。”
想到阿芸前世长大的女儿，谢辰穆脸上多了几分暖意，但是这个儿子，却怕是废了。
他醉心官场，对家里不太上心，前世妻子重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连续弦，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等他点头，蓁蓁就这么过门了。
他只当蓁蓁又是一个华棠，端庄能干，是打理家事的一把好手，让他无后顾之忧。
蓁蓁她娇娇怯怯的唤他夫君，对两个孩子也很好，他也愿意给她几分面子，他以为他和蓁蓁就像父母一样，一辈子相敬如宾。
但是知道蓁蓁离开他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有些人一旦动了心就是一辈子的劫难。
他这辈子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蓁蓁另嫁他人，他是卑鄙，可他想任性一回，这一次，哪怕万人唾骂，他也想把蓁蓁留在身边。
“蓁蓁心地善良，会好好对待女儿，而且今日又出了这么一遭事，再嫁给旁人，我怕她未来夫君对蓁蓁不好。”
华棠脸色苍白，眼底嘴角洼黄，这个样子和她前世重合了。
上辈子，华棠也是在病床上定了他和蓁蓁的婚事，但那时候，她眼底还有偏执和不甘，现在，她却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我一辈子相敬如宾，只盼望蓁蓁能和你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顾家其他人都还在外面等着，华棠说相见母亲了，其实不过是找个理由让男女主独处，她和母亲实在是无话可说。
蓁蓁穿着华棠的素色衣裳，她比华棠娇小，不合身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更显弱不胜衣。
她靠在窗沿，不知在想什么。
“我和谢家还真是孽缘，”上辈子，她本可以嫁给其他人做原配娘子，但是，因为姐姐的私心，她成了谢辰穆的继室，入得金银窝，却压抑了一辈子。
这一世，她还是逃脱不了命运。
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上辈子我是你的妻子，这辈子你便见不得我另嫁他人么？”
谢辰穆该说什么？说蓁蓁去世后他求佛拜神，他辞官隐退遁入空门只为求和她来世再见，他一夜白发只为求来世姻缘。
佳人已逝，他说这些只不过是空添烦恼。
但是他有私心，他穷尽一切换来的再来一世为何要便宜别人。
蓁蓁她会和未来夫婿琴瑟和鸣，子孙满堂，荣华一生，但是未来夫婿只能是他。如果蓁蓁嫁给其他人，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谢辰穆，我恨死你了。”
蓁蓁眼角带泪，嘴角含笑。
谢辰穆倾身抱住她，“恨吧，只要你别离开我，恨我一辈子吧。”
蓁蓁想起前世谢辰穆的冷淡，那样一个谪仙般的人，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竟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其实父母已经为她说好了亲事，但是因为姐姐的一句话，她还是许了谢家，姐姐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呢。
但是姐姐没料到她和谢辰穆能再世为人，有了前世的姻缘。
她恨谢家的人，国公，国公夫人，谢荣，还有谢辰穆的妾室，如果她只是已过世原配的妹妹，该怎么对付这些人呢？
多亏了谢辰穆，给了她这个机会。
毕竟，就算她入宫为妃，也不一定能动谢家一根汗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这些世家大族，内斗起来才最有意思。
让她眼看着谢家富贵百年，王氏子孙满堂，她又怎么对得起那个未成形的胎儿。
屋里屋外是两个天地，蓁蓁和谢辰穆浓情蜜意，华棠这里人还没咽气呢，顾家的人到已经选好继室了。
华棠的生母带进来了两个水灵灵的女孩，一样的钗环装扮，虽然素净却掩盖不住蓬勃的朝气，那是华棠身上没有的生命力。
华棠如同枯萎的花朵，而这两个确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这是你叔叔家的两个女儿，年纪小，淘气了些，还未曾许人家，你小时候一道玩过。”
在现代社会，这两个女孩子不过是上初中的年纪，她们心底或许也不愿意做姐夫的续弦，照顾姐姐留下的一双儿女，但是在这里，她们没有选择。
“两个妹妹都玲珑可爱，别说叔叔，就是我也舍不得她们，一定要多留两年的。”
华棠拉住母亲的双手，“母亲，我已和夫君婆母说了，蓁蓁贤德，一定能打理好谢家，照顾好夫君和两个孩子。”
“蓁蓁已经许了人家。”
“只是私底下说了，还未过了明路，劳母亲亲自走一趟，蓁蓁的名声务必清清白白的才好。”其中一个小姑娘想说些什么，被另一个拉住了。
顾夫人点点头，她亲生的女儿在床上躺着，身边这两个和外面的都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蓁蓁至少是她教出来的，总比外人的孩子贴心。
这两个孩子恐怕被父母娇惯坏了，不一定能在谢家摸到管家权。
反正她来也只是说继室人选，务必不能和谢家生分了，女儿性子刚烈，她自己能转过弯来最好。
一时无话，只有屋内的烛火摇晃不定，照的华棠的影子状如鬼魅。
她现在五脏六腑都在疼，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明晚。
“母亲可还记得十四岁那年我生辰？”
顾夫人见华棠眼睛亮晶晶的，双颊也不似之前红润，心底一酸，连忙别过脸去，她已有长子，想着第二胎是个姑娘也好，没想到生下来的是龙凤胎，更没想到的是，那个男婴一生下来就死了。
为着这个，她没少埋怨华棠，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吃穿用度少不了她的，只是心里存着怨气，不愿意和她亲近。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了？”
“我和蓁蓁投壶玩，蓁蓁在最后一次赢了我，那时我就在想，蓁蓁她总是要比我厉害的。”
顾夫人想起来了，那时候外室女还没被接回来，她们这一房只有华棠和蓁蓁两个女孩儿，同吃同睡，亲密的不得了。
“现在也算如愿了，母亲，蓁蓁她一定能过的比我好。”
两个女孩儿已经被带到了外室，顾夫人莫名觉得有点冷。
她信佛，却不相信报应，她自己手上也不是干干净净的，年轻时候也处置过几个不听话的妾室，但是此刻，她感觉到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华棠这话，让她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