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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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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琴逢玉上四顾门时,带了两样东西:信物,和糖。

三月初,早春,气候宜人。

琴逢玉牵着马慢悠悠溜达,从城南入,一路往北,边逛集市,边照小师兄信中所附的地图,找四顾门。

其实不用地图也行,四顾门就在城中主道旁,沿着就能看见。

她在集市里各种各样的糖买了一堆,包在一块儿,最多的是梨膏糖。离开集市又走了会儿,很快见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琴逢玉正要上前,又鬼使神差,低头看了一眼手上。

她后知后觉自己厚此薄彼得太分明,信物是小师兄给的,糖是给小师兄的,那大师兄呢?

是,大师兄从来不给她写信,她也只是在记得的时候,在给小师兄的信里带一句好,但好歹还是有点同门情谊,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

她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女侠了,不能这么鲁莽地不给人面子。

琴逢玉于是回转,又去集市买了一包咸味艾叶饼。

有甜有咸,配合得当。

成熟女侠毫无心理负担地重新到了四顾门,栓了马,走上台阶,冲看门的护卫行礼:“请问李门主在吗?”

护卫打量她一眼,礼貌问:“姑娘是?”

“我姓琴,是李门主的师妹。”

琴逢玉递过信物,护卫接了,看一眼,又交给另一名护卫,让对方进去通报,他再冲琴逢玉抱拳:“劳姑娘稍候。”

“好,多谢。”

琴逢玉大约等了半刻钟,在这半刻钟里,护卫的视线往她身上溜了五六圈。

没有恶意,大约只是好奇门主的师妹是什么模样,琴逢玉也没在意。她闻着新鲜艾叶饼隐约透出来的香味,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师兄信中所写的,齿颊生香的四顾门餐食。

据说清蒸狮子头是一绝,糖醋排骨和松鼠鱼也不错,对了,她爱吃河鲜,要是有新鲜的虾和螃蟹就好了。

很快,不等琴逢玉想好虾要怎么烧,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她以为是先前去通报的护卫,一转头,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大师兄单孤刀。

琴逢玉花了点儿时间,才认出那是单孤刀。

倒不是模样有多大变化,毕竟他和小师兄也就早她一年下山,身量是长了,人也变健壮了些,但脸还是那张脸,绝没有难认的道理。

叫琴逢玉觉得陌生的,是单孤刀脸上那前所未有的惊喜神情。

“逢玉!果真是你!”

大师兄三步并做两步迈过来,激动地握住琴逢玉的手臂,离得近了,他的声音震得她耳朵都要聋,“相夷说你要来,我还不信,谁知晓今天就见到你了,哈哈哈!甚好,甚好!”

琴逢玉:“……?”

琴逢玉:“大……师兄?”

“当然!怎么,迷糊什么呢,一年不见,就把师兄给忘了?”

单孤刀不由分说,用力拉着她往门里走,热情得不给她插嘴的空隙,“来来来,先进来!相夷眼下不在,他替乔姑娘买头钗去了,我已经叫人去寻他,就是城里铺子太多,不知道他去了哪家——嗐,不管那些,师兄先带你进去休息!”

琴逢玉:“……”

她感到一阵茫然无措。

这是……大师兄单孤刀?不对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朗爽气了?

又什么时候他俩关系这么要好,见到她就眉开眼笑,甚至还能把臂同行了?

换成小师兄还差不多……

琴逢玉满腹疑虑,但她手臂被单孤刀捏着,动弹不得,梨膏糖和艾叶饼的绳子就这样勒住手指,指尖迅速充血。

她忐忑不安,不得不跟上大师兄,同时脑子里蹦出一句:我才十六岁。

我才十六岁,我还不成熟,我想跑。

然而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

下山一年,单孤刀功力大增,在山上时琴逢玉已经打不过他,遑论现在。

她一路被单孤刀带到正厅,路上遇到数名双目圆睁的门人,单孤刀笑呵呵拉着她说,“这是我小师妹,终于舍得下山了。”

一副亲亲热热一家人的模样。

门人恍然大悟,琴逢玉则一脸见了鬼。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往事,试图找到大师兄态度变化的依据。

琴逢玉绞尽脑汁。

琴逢玉一无所获。

她真的和大师兄关系从头到尾都特别一般。

即便师父和师公闹别扭,师父带着她和单孤刀住在云居阁的小别院,她和大师兄两个小辈勉强算得上相依为命,两人平日也基本不在一块儿。

单孤刀每日除了休息就是学武。

琴逢玉呢,她要学医,要下山行医,要跑去找小师兄玩,要和小师兄一起下山玩,还要给师父师公两头说好话,试图弥合长辈关系……说白了,就是什么都干,但不学武。

不仅琴逢玉自知和大师兄道不同,大师兄也看不上资质普通又贪吃懒练的琴逢玉,话都少和她讲。

一年前,单孤刀下山时,琴逢玉默默无言递上积蓄的三分之一。单孤刀接了,捏了捏信封里的碎银,再瞥琴逢玉一眼,敷衍一句“多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琴逢玉甚至觉得,当时单孤刀看她的那一眼,带着些不快乃至愤恨。

三个月后,她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约单孤刀以为自己仅将三分之一给了他,剩下的三分之二都给了小师兄,所以心中不平,连离别时也不给个好脸。

然而实际上,她也只给了小师兄三分之一。

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她要给师公买酒,要给师娘买话本,还得留着点自己用,对比起来,她对两个师兄不仅在银钱上一碗水端平,而且相当慷慨。

琴逢玉想明白后,认为大师兄真是麻烦,又叫人害怕。

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钱?他怎么想这么多?他怎么想了这么多,有了想法,又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

唯一的安慰是,她没想着要和大师兄有多亲近……

只是到了今日,瞧瞧这突如其来的热络,再想想当日的冷淡,琴逢玉就开始背后冒冷汗。

因为她不相信大师兄见到自己真有这么开心,事有反常,那就说明哪里有问题。

但单孤刀除了太热情外,没有任何其他奇怪的举动。

他将琴逢玉带到正厅,让人去备茶,又交代人照看她的马,还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糖和饼。

那糖单孤刀拎起来一看就笑了:“梨膏糖,给相夷的吧?哎逢玉,你还真是……”

说到一半就停下,琴逢玉僵笑,等着大师兄的后半截。

没有后半截。

因为单孤刀忽然转头冲门外:“咦,乔姑娘?”

厅中琴逢玉坐下首,单孤刀在上首,琴逢玉背对着门口,耳力又差,没察觉到门口来人,单孤刀却看得分明。

他起身,走下来相迎,冲来人说话,却冲琴逢玉招手:“乔姑娘你来得正好,瞧瞧这是谁!逢玉,就是相夷总是念叨的小师妹,今日终于来啦!”

琴逢玉:呃。

他说得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大驾光临似的,琴逢玉浑身不自在,她连忙起身,也来不及看对方的模样,先朝乔姑娘行礼,“乔姑娘,久仰。”

“逢玉……”

乔姑娘的声音柔美中带一丝清韧,她低低念了一声,“是琴姑娘吧,”微微一顿,“久仰……相夷总说起你。”

琴逢玉也从小师兄的信中看到过好几回乔姑娘的名字。

但她抬头,看到乔姑娘的眼神,有惊讶,了然,还有些许揣测,又觉得最好不要将这句话说出来。

倒是单孤刀似乎很乐意看她们俩结交,先是冲琴逢玉说:“这位乔婉娩乔姑娘,那可是相夷的红颜知己!”

再冲乔婉娩说,“逢玉和相夷的关系一向最好,瞧,大老远过来,还不忘给相夷带糖!”

乔婉娩一怔,琴逢玉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

她觉得大师兄好像在打什么不太好的主意。

“不止有糖,还有给大师兄你带的艾叶饼。”琴逢玉果断道,“既然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回头——”

单孤刀诧异:“这就走?逢玉你不是来找相夷的吗?”

琴逢玉假笑:本来是,但现在看起来这里麻烦不少,不如先躲躲,在城里找个住处,然后送信给小师兄,另约在别处见得了。

就是可惜了清蒸狮子头糖醋排骨松鼠鱼。

她摆手要婉拒。

单孤刀却还在继续:“再说了,你不在四顾门,还能去哪儿?你不是和相夷说好了,就算不能和他一块儿建立天下第一的门派,也至少一定要来看看的吗?”

“什么?”琴逢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什么外呢,先住下,住一段日子再说!哎,乔姑娘,快来帮我劝劝逢玉。”

乔姑娘仿佛被惊醒似的,先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单大哥说得是。琴姑娘,你才刚来,何必急着走,难道有什么旁的要紧事吗?”

“能有什么要紧事!”单孤刀一挥手,“逢玉你来四顾门,最要紧的,不就是见相夷吗?”

琴逢玉:“……”

虽然话没错,但是……哦,琴逢玉福至心灵,她明白了。

大师兄是故意的,他当着乔姑娘的面这么说话,是想搅起一些本来没有,也毫无必要的风雨。

他就是想给小师兄找事儿。

所以大师兄果然还是大师兄。

琴逢玉从进四顾门起就提心吊胆,为大师兄莫名其妙的态度疑神疑鬼,现在真遇上大师兄的坏心眼,竟然反而松了口气。

“是要见小师兄,不过也不着急,”琴逢玉现在说话就顺畅多了,她客气地笑着说,“多谢大师兄和乔姑娘的好意,我的确还有件别的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话未说完,就不知道今天第几次被打断。

琴逢玉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转头,见到一个高挑的红衣人影靠在门边冲她笑,“圆圆,有什么要紧事,和师兄说,师兄替你去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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