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永远少年!永远盛放!永远一骑当千!
我、何熠、李小裙凭借身高优势排在了后面,姜知星和萧皑实在是高,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也就林归和时观月挨着我们了。
烈日当空,同学们纷纷用书本挡住阳光。
前面有别的班的人在聊天:“听说咱们是最后一届文理分科了。教育局下达通知,新一届的高一选课是3+3。”
“3+3是什么?”
“就是三个主科目——语数英,再选三个副科目。”
操场上穿着绿色迷彩服的高一新生早早坐好了。
章桓棠把同学们领到指定位置上,就带着我离开了。
何熠学着别人把书垫在屁股底下坐着,她拿好我的书包说:“你先去吧,书包我拿着。”
本以为准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坐好了就可以开始了,谁知道书隶高级中学的也来了。
何熠看着从校门口走进来的一行行人问林归:“他们这是?”
林归带着墨镜见怪不怪:“书隶高级中学的。”
“他们怎么也来了?”
“人家的招牌可是和桂云一中一样的教师资源,一中的典礼人家不来?”
何熠点点头:“行吧。”又看向高高远远的主席台。
一直折腾到两点多开学典礼才开始。
主持人的声音高亢又甜美:“金秋时节,丹桂飘香,告别暑假,我们精神抖擞的重新回到了美丽的校园,拉开了新学期的序幕。欢迎我校……”
看着高台上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何熠有些厌烦:“这些领导,我一年也就见这么一回。还得配合着鼓掌。”
林归一边假装鼓掌一边安抚何熠的情绪:“安了。”
“下面我们欢迎莅临我校的……”
何熠兴致缺缺:“领导坐在高台上,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还有茶喝。咱们在下面被大太阳晒,用书挡着光还要被说。”
林归摇了摇手上的墨镜:“我墨镜都不让戴,更别说挡阳光了。”
何熠回头看着后面打着太阳伞的女老师们,语气埋怨:“一点都不平等,学校里阶级跟社会里一样分明。”
林归笑道:“我恨资本家,我更恨我不是资本家。”
何熠听了林归的话哈哈大笑。
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宣布桂云中学2018年秋季开学典礼现在开始!下面举行大会第一场活动:升国旗,奏国歌。请全体起立,行注目礼。”
……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校长致辞!”
……
“校长的亲切嘱咐我们要牢记心头,在这里我们郑重承诺:尊敬的校长,请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吧。下面请副校长发言!”
……
“请教导主任发言!”
……
“请特级教师代表发言!”
……
“请语文调研组组长发言!”
……
何熠坐在下面昏昏欲睡,被一声震天的喊声惊醒:“下面的!都给我坐直了!”
“我擦!”何熠精神萎靡,“这些领导们什么时候说完啊。一个接一个的。”
我候在高台后面,看着台下无精打采的人们,手握着发言稿,心脏狂跳。
坐在我身边的是高三理科班年级第一的学长——李家宇。
他见我手紧握着,出声安慰:“没什么好紧张的。”
我回之淡淡一笑:“嗯。”
等领导们、代表老师们说完,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请老师们相信我们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了。下面有请高三年级理科班年级第一代表——李家宇同学上台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高三(9)班的李家宇……”
何熠在台下紧张地搓手:“下一个是不是就要是清霜了?”
李小裙平静开口:“应该是。”
何熠坐立难安:“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林归却奸笑着,一言不发。
高三文科班的学姐说完,就是我了。
我手心全是冷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下面有请高二理科班学生代表云清霜同学发言!”
我接过女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深吸一口气。
先是对着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鞠了一躬,然后把话筒支在架子上缓缓开口:“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7)班的云清霜。今天我们隆重举行新学期开学典礼。在此我谨代表学校向全体同学表示亲敬的问候,向辛勤工作在教育教学第一线的全体教职工,致以崇高的敬意。过去的一学期,领导和老师们默默工作,无私奉献,努力为同学们营造优美的校园环境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学校一天天在发展,环境一天天在改善,但是同学们想过吗?”
我看着下面百无聊赖、萎靡不振,十分疲惫的同学们,和远处在一起聊闲天说八卦的老师们,在看看坐在上面玩手机、喝茶的领导们,顿时不想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墨镜的林归,他嘴角噙着笑,悠然自得。
何熠在下面皱着眉焦急地问:“清霜紧张了?怎么不说话了?”
林归却笑得张扬邪气:“有好戏看了。”
何熠眉头皱的更深:“什么?”
我把发言稿放下,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文科很好。不谦虚地说,当时教我文科的老师每一个都想我去她班里。可是我却选择了理科,好多人知道我选了理科都十分震撼。都用震惊的语气问我:你怎么选了理?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刚刚,我明白了。
陆游有一首诗叫《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同理,辛弃疾的作品我选了这一首,也是咱们学过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两首词,极文极武,极壮极悲,极梦极醒,又诉之于极度的宽阔和潇洒。
一上口,浑身痛快。”
何熠在台下疑惑不解:“清霜怎么开始背诗了?”
我见没人打断我接着说:“陆游去世时,给儿子留下了这样一份遗嘱: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辛弃疾去世时连喊三声:杀敌,然后气绝。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顶级诗人是这样走向死亡。
1203年,63岁的辛弃疾和78岁的陆游相遇了,也是在这时,南宋的铁骨和灯火在暗夜中交汇,他们的遗憾太多了,多到千百年来的风都吹不散。
可能大家觉得我跑题了,但我想说的一直没变。
我为什么选理?
是因为我不想给我的高中生活留遗憾。
我要的未来不是家长们说的坐办公室的白领、也不是拿着高薪的蓝领,又或者是拿着百万年薪的领导者。
我只想要去科学的尽头看一看,走不到尽头也没关系,只要在这条我热爱的路上就可以。”
我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用A4纸打印的稿子撕掉,纸张裂开的清脆声音经过话筒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缓缓开口:“我的朋友何熠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现在我想送给在坐的各位:世人都愿你挺拔,挺拔,再挺拔一点,我只祝在坐的各位永远少年!永远盛放!永远一骑当千!”
随着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把手中撕碎的纸,扬手洒向天边。
场中沉寂一瞬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翠绿的草坪中队伍鹤立鸡群着几个少年:何熠,林归,姜知星,萧皑。
他们鼓掌尤为起劲,
何熠喊着:“云清霜!你是我唯一的神。”
我看着台下的他们,展颜一笑。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