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场戏
对于朋友和恋人都是同一个人的程晚，精神有点恍惚。
有了朋友，她挺开心的，可以有人陪她说话解闷给，也能教会她很多没听过的道理和知识。
可她没想过要一个恋人啊！！
就她这种状态？谈什么恋爱！！
先打住一下，她虽然没读过书，从小境遇艰难，但好歹也是知道恋人是怎么一回事的！
因为这是她的妈妈对她说过的，她和她父亲是一对很幸福的恋人。
可那对恋人，最后却把所有的苦难都强加给了她……
所以可见！
恋人这词，多恐怖啊！
会变得不幸！
一想到她父母的爱情，程晚吓得脸更白了，低头猛地摇头，速度像装了马达，摇得头发都跟着起飞。
像中了邪的贞子。
“……”
“什么…意思？”程叙白不死心地紧紧盯着程晚看不见的脸。
是…拒绝他了吗？
她不喜欢他吗？
程晚还在摇头，沉默的速度太快，他怕她把自己脖子给摇扭了，抬手捧住她的脸。
“说话。”
哪怕是拒绝，他也要亲耳听见。
被迫停止摇头运动的程晚，隔着满脸凌乱的发丝，瞪大眼睛看着程叙白。
他长得真好看。
皮肤好白好嫩啊，好想摸。
个子高腿又长，宽肩窄腰，颜值顶峰，哪哪都精致漂亮。
和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所以她不懂啊。
为什么他可以对长得一副鬼样子的她说喜欢呢？
难道他喜欢死白死白的人？
还是瘦得只剩下骨架子的人？
还是他喜欢穿一身破烂的人？
这么一层分析下来，程晚重创了自己。
吐血ing……
原来她这么狼狈这么丑吗？
“你…品味挺特别啊。”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他能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我喜欢你，不是你的外表，是你这个人。”
男人温柔至极的嗓音，裹挟着微风，轻轻吹进程晚的心田里，滋养出自信与开心。
她也有人喜欢呢。
她的出生，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她的存在可以给一个人带来意义。
好开心好开心(●°u°●)」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她这一生，只能被困在这个无边黑渊里，寂寥又悲苦地苟且着。
“你才认识我多久，就喜欢我？”
“你其实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可怜，同情我，才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因为那救不了我，只会影响我的心情。”
“但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所以我不怪你，但以后别再提了。”
“反正你迟早要离开的，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不值得。”
最后一句话，程晚说得很难过。
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可那只是短暂的。
她没有权利选择喜欢，也没有权利选择如何活着。
她从一出生，就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她认了，也该认了。
几万年的光阴，无数次被捅穿，无数次等待伤口愈合，又再被捅穿。
反反复复，只是在无聊地等死。
只是死不了而已。
痛苦和绝望也会和身体的疼痛那样，逐渐变得麻木。
到那时，她会变得无知无觉，也算是一种死去吧。
程晚的话，平静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难过和妥协，让程叙白的心揪痛在一起。
他跪在地上，把程晚圈进怀里，“晚晚，你不会一直待在这，你会去到我的世界，我们会成为家人，你会有平安顺遂的一生，也会有疼爱你的父母。”
“你会有很多人爱你，你会有很多选择可以选，只要你不喜欢的，你可以随意拒绝，没有人可以再强迫为难你。”
“所以你别放弃好不好？再坚持一会，坚持到我们相见好不好？”
程叙白笃定的声音，让程晚一时无话。
她脸埋在他胸膛前，安静地听着他有力急速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她动了动，推开了异常温暖的怀抱。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等以后他回去了，起码她能记得他真正的名字，而不是她起的虚假的名字。
她不想到最后，只记得一个假名字，这样会显得她很可怜。
什么都是假的，像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而从来没注意到自己没跟现在的程晚提过自己名字的程叙白，陷入了沉思。
他没提过他的名字，可晚晚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的名字，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到来，也给过去的程晚带来了一些改变？
比如，后世的一些记忆。
比如他们的结局。
程晚的误打误撞，意外地给了程叙白很大的信心。
他坚信两人之后的相逢不会因他的到来而改变，他会在他的世界里，再一次重逢程晚。
所以有些事，他不想再瞒着程晚。
他想给她一些希望和动力。
活下去的动力。
“晚晚，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可你却准确无误地喊出了我的名字，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他的眼睛微弯，眼尾轻轻压下，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沁出，眼神里的喜悦传染了程晚，直达她的心底。
苏苏痒痒的。
像羽毛轻拂过，不着痕迹，却带起一片涟漪。
她看着程叙白玻璃珠似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代表着什么？”
“代表我们的缘分，代表你会从这里出去，过上正常生活的证据。”
我们的故事，不会停在这里。
所以晚晚，不要轻易放弃活着，不要轻易放弃地把他推开。
而根本不信的程晚：“……”
她在这里被关了几万年，只有成堆的枯骨相伴，连活人都只见过程叙白一个的人，让她怎么相信未来有一天她可以获得解脱？
她觉得这是程叙白看她情绪过于低迷，才好心编造了一些美好谎言来给她加油打气，好让她继续坚强地活着。
可这里，看见的只有黑暗。
她不知道坚持的意义在哪。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程叙白的好意，她不该随意戳破。
所以她藏起清醒，陪他演最后一出戏。
等戏唱完，他们，不会再见。
“我信你。”
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