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星月无光,从地远天高之处往下看,茫茫的昏黑海域之中,只有孤岛厨房处一点光亮。
汹涌波涛之中,格外显眼。
看着厨房满地狼藉。
王智川开玩笑似的说:“我建议大家把你捆起来。万一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你突然梦游,把我们都当西瓜砍了,这可怎么办?”
瓦而一边哆嗦,一边捧着杯热水,慢慢喝下。
她没有理会王智川。
山易卜抱着手臂,显得有些不太高兴:“那照你这么说,你嘴这么贱,全给我听到了,严重影响了我的健康成长。我能不能把你嘴给缝起来?”
她一拍桌子:“睡觉怕死你就锁门啊,半夜不锁门,是方便去做亏心事吗?”
王智川呵呵冷笑了一声,道:“谁知道南寄柳和宁友灵是怎么死的呢。”
“怪不得找不到凶手,搞不好,就是她杀的。”
说话间,右手直至地指向了瓦而。
正在僵持之时,瓦而说话了。
“我梦见去了一个异常的世界。”
她拿过边上的纸笔,开始涂画了起来。
晚上,那个世界的天是白色的。
白天,那个世界的天是黑色的。
睁开眼是黑暗,闭上眼是光明。
太阳、月亮、灯火、烛光......
那个世界的所有光线都是纯黑的。
但踩在脚下、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是白色的。
瓦而一边说话,一边在白色的纸张上用黑笔勾勒着。
她很快就画出了一轮漆黑的弯月,又在旁边配上一朵巨大的白云。
“只是颜色不一样,黑白反转而已,你应该只是精神压力比较大。”
许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咔咔炫星球杯。
里边是白色的牛奶酱和黑色的巧克力酱。
从原本的泾渭分明,慢慢因为搅拌,而逐渐融为一体。
瓦而说:“如果这样,也就算了。”
“但我梦见那些人全都活着。”
“谁?”山易卜把抱着的手臂放下,双手撑在桌子上。
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瓦而的笔尖,看她画出什么东西来。
那笔尖原本只在二维的白纸上描绘着。
黑笔的尖头不太灵敏,哪怕非常用力,也只能断断续续出着墨。
满纸噪点,宛如老电视的雪花屏。
被山易卜一问,正在绘图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移动了起来。
瓦而将笔缓缓抬了起来,每个人都注视着那支笔。
只见那笔尖直直地指向了厨房。
“是他们。”
那些死人。
“那死掉的人是谁?”王智川皱着眉,挠了挠头上的毛线帽子。
笔尖调转了方向,指向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结果。
“我们。”
没错。
为什么死掉的是她们?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好了,不要多想了。”
梅何易站了出来,及时地打断了。
她绕到了瓦而身后。
一双手压在了瓦而的肩膀上,非常有力道。
瓦而浑身一颤,被突如其来的手惊吓到了。
“你的身体过度警觉了。短短四天之内,亲历了八个人的死亡,出现焦虑症状和行为问题是很常见的。放轻松。”
说着,梅何易捏了捏瓦而的肩头。
瓦而像被这暗示蛊惑到了一样,真的感觉心里轻快了不少。
大家又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瓦而关上门,反锁,转身躺回了床上。
她划开早已熄屏的手机,停留的页面还是几个小时之前点开的。
那时她太困了,但又想再看会儿手机。
点到了论坛APP,想要等6秒摇一摇广告结束。
没想到这短短6秒钟之内,她就睡着了。
......
第五天了,瓦而躲在屋内,也不出门了,就想手脚齐全地挨到第七天。
她第一次上论坛,看了个帖子,就吃了大亏。
所以后来几天她几乎是闭着眼睛点开APP的。
生怕看到一丁点儿不该看的。
但这时,她的心态又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自己看帖子,又能召唤来一个怪物。
那么这个时候,引着怪物,能不能破除这个局面呢?
但是想想,她就丧气了。
看似死了这么多人,但凶手大致上都知道是谁。
并且除了南寄柳和宁友灵,别的案件的凶手基本也都死干净了。
而在南寄柳和宁友灵这件事上,现在甚至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活人?
是一个善于伪装的怪物?
还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只会影响人的大脑、人的情绪的精神体?
这些,通通都不知道。
一把无形的利刃此刻就高高地悬垂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她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知道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然后将她的头颅劈个粉碎。
随便吧。
她随手点开了一个帖子。
楼主名字叫“白橄榄”。
瓦而看着这名字,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转去搜了一下。
后来才想起,有首歌叫《橄榄树》,自己小时候曾经喜欢过。
白橄榄说道:“楼主是一个很喜欢旅游的人,所以玩这个游戏玩得很勤快,就当是四处跑跑看风景了。”
“这是我玩的第四个关卡,我用了各种方式来尝试通关,但是毫无办法。”
“没错,楼主我卡关了。”
白橄榄在第二楼说:“这里的风景很漂亮。但是再优美的风景都不可能看一辈子,再漂亮的地方都不能待一辈子。”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
瓦而顿时紧张了起来,半遮半掩地看着。
向下滑动了小半天,才看到那个地方的全貌。
确实很漂亮。
照片里的绿树数量多,高且大,很密集地拥挤在一张小小的照片之内。
瓦而把软件转到后台,开始搜索。
“果然是橄榄树。”
橄榄树喜光喜暖,原产地中海。
也就是说,白橄榄待着的地方必不可能有多么寒冷。
树林掩映着一些不高的房屋,从斜坡高脊的屋顶可以看出,这里常年多雨。
瓦而看了一下,没有电线杆子,没有车辆,也没有明显的道路标线。
在定位照片的时候,有些时候只要靠一些细节就可以找出正确答案。
比如在各种电线杆中,非常特殊的一种就是中空的电线杆。
而这种形制的空心电线杆,基本只出现在泼烈、颂雅、柔瓦尼亚这三个国家。
而这三个国家也是有区别的。
泼烈的电线杆更细,侧面没有黄色标志,中间的空洞不会一直垂到地面。
颂雅的电线杆侧面也没有黄色标志,但中间的空洞会达到地面。
柔瓦尼亚的电线杆侧边有黄色的标志,同时它的底部会被漆成白色,空洞也一直垂到地面。
靠着这些细微的差别,熟悉这些区别的人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可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出了。
但她没有多想:“学艺不精,还得多练。”
“这个地方的人有个习俗,就是在晚上喜欢干嚼辣椒。
“楼主一开始到这个地方来,想着入乡随俗,就也天天吃干辣椒。
“但是很快,楼主就扛不住了。本人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辣。那辣椒特别辣。
“所以,两天前,我借住的那家主人又给楼主递来了辣椒,楼主放到嘴里后,就偷偷吐掉了。”
楼下“山里灵活的狗”很适时地评论道:“各部门注意!楼主要开始作死了!”
白橄榄继续发言:“从那之后,楼主就见到了一些绝对不可能看见的人!”
瓦而正想继续往下看,突然门外又传来了大叫。
她鞋都差点穿反了,疾速冲了出去。
难道说,又死人了?
急忙赶到之时,许容已经将梅何易死死地拦住了。
情急之下,许容甚至咬住了梅何易的耳朵。
然而梅何易的恢复力极好,瓦而甚至能看见伤处在飞速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梅何易怎么了。”
瓦而焦急地问许容。
岂料,许容没有回复她,反而是面色狰狞扭曲得如同恶鬼的梅何易发话了。
“你快把她给我撕下来!许容疯了!”
这时,山易卜和王智川也匆匆赶来了。
集合了四个人的力量,才勉强把许容制服住。
几条麻绳将她绑在了椅子上。
她恶狠狠地磨着牙,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瓦而怕她咬到舌头,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她嘴里。
只能发出喉音,又低又沉,像动物即将发起进攻前的警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许容的神色逐渐变得清明,也没有在发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她“呜呜呜”地咬着毛巾,示意大家快给她拿下来。
瓦而上前,一边提防着,一边将毛巾取下。
众人刚想问许容是不是也梦游了。
岂料她“呸呸呸”几口,吐出了自己口里的短毛。
立刻道:“快跑!钱思纯复活了!”
王智川笑道:“好不容易制服了一个神经,现在又来一个。这算什么?”
他笑着回头看梅何易和山易卜。
两个人并不理他,山易卜在给梅何易的伤口处消毒。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
远处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渐渐地,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如同狂风、如同骤雨。
“砰!”
厨房那扇厚重木门,轰然倒塌。
在飞扬的尘灰之间站着的。
正是少了一块头皮的钱思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