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靳思珩大学室友江河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坐上飞机没。彼时，靳思珩刚停好车走进航站楼。“还没，马上。你已经到了？”
电话那头的江河嗯了声，“是啊，我家老头让我提前来，说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我都到了要相亲的地步。枉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竟然没有人追。真是，不可思议。”江河和好友开玩笑，“哎，要不咱俩凑合得了。你不也是没对象吗？”
靳思珩哼笑了一声，利落拒绝，“不需要，我大概是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江河震惊的声音传来，“你铁树要开花了！”
靳思珩不理会好友调侃，笑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真是奇了怪，怎么你们几个都开始谈恋爱了？难道男人到了三十真的会变得寂寞？”江河自言自语，“感觉不像啊。”
“是不像。大部分男人从不会自甘寂寞。”靳思珩余光往四周打量，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江河发出假笑，“这其中不包括你，要不是知道你喜欢女的，我真怀疑你暗恋我。”
靳思珩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边回电话边走过去，“为人师表，说话要注意一些。”
话音甫落，靳思珩把用掉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抬头的一瞬，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也不能称作是熟人，他只见过她一面而已。
电话那头，江河还在喋喋不休，但靳思珩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脑海里重新塞满了梁之夏。女孩戴着口罩，但靳思珩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或许是男人天性使然，对于印象深刻的女人总是格外特别。靳思珩直勾勾地望着梁之夏，直到声筒传来江河暴怒的声音，“喂，靳思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接你。”
“噢，下午四点的飞机。”靳思珩缓缓道。
江河挂断电话之前才和靳思珩说了他打电话的真正意图，江河的表妹刚从国外回来，家里开始安排相亲，江河觉得靳思珩不错，问他愿不愿意晚上一起吃个饭。靳思珩当时只顾着追随梁之夏移动的身影，一时忘记回复。江河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挂断电话后，靳思珩摇了摇头，感慨自己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丝毫沉不住气。
靳思珩很想去和梁之夏打个招呼，虽然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两人之前好歹正式见过面，她应该还记得自己吧。就在靳思珩犹豫的时间里，梁之夏消失在了错乱的人群中。
靳思珩叹了口气，心想终究是没有缘分。不过，如果以后真的想要继续发展，他可以去花店找她。年龄大经历得多了，可能就是这点好处，直接大胆。真的喜欢，就去追呗。如果被拒绝，至少也努力了，不会在深夜后悔。
顺利登机后，靳思珩闭目准备休息。然而，睡了没多久就被人叫醒。这趟航班靳思珩不是第一次坐，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到了宜安。果然，空姐解释：“抱歉，天气原因，飞机提前降落。”
靳思珩跟随工作人员去到指定的休息室休息。休息室内另一位工作人员正在点名，靳思珩刚找到位置坐下就听到一声“梁之夏”。靳思珩抬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名字中带“夏”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她。
靳思珩看到戴着口罩的梁之夏举起手。
是她，原来她叫梁之夏。靳思珩勾起唇，暗想其实两人很有缘分。这不就又遇到了。
靳思珩刚起身准备走向梁之夏，就看到女孩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她休息了。靳思珩弯了弯嘴角，也学着梁之夏的样子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少了很多人。靳思珩第一反应是看向梁之夏的方向，还好，她还在。
靳思珩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要重新登机了。刚刚你睡着了没听到，我和你说一下。”
靳思珩点头，向对方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向梁之夏。靳思珩看着她起身，看着她背起自己的包，再看着她抬步准备离开。
终于，这次靳思珩赶上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谁碰到了他，亦或者是他自己绊倒了自己。
结果就是，他摔倒了。更重要的是，连带着梁之夏一起跟着他摔倒了。
唇瓣相触的感觉很真实，靳思珩眨了眨眼睛，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梁之夏，她不知什么时候把口罩摘了。
梁之夏刚摘掉口罩，想打开随身携带的水杯喝口水。
结果……
两人的动静不小，有爱热闹的人停在原地。靳思珩立即起身，扶起梁之夏，连声道歉，声音温和平缓，“对不起，我是想来和你打招呼，但没想过让你摔倒。”更没想到会亲你。
梁之夏其实早就看到了靳思珩，但她没想和他打招呼，她以为他不记得自己。
靳思珩看到梁之夏红起的耳尖，主动从她手中拿走背包，“你跟我来。”
两人一起离开休息室。靳思珩领着梁之夏去了机场内的珠宝柜台。
“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我也觉得挺疯的，但人生不就是需要发疯。”
“你要是没对象的话……”靳思珩摩挲着梁之夏的纤手，“要不，我们结婚吧。”
导购见有客人过来，早就走到了两人面前，听到靳思珩的话后，立刻看向他身旁娇小的女孩，导购秉着呼吸，静静等着女孩的回应。
良久，她终于看到女孩点头。恭喜的话脱口而出。
靳思珩摸了摸鼻子，心想她应该是比他要疯的。
梁之夏也这么认为，想必，她也是疯了。
靳思珩牵着梁之夏的手，低头为她挑选戒指，“不是婚戒，但总想给你点什么。”
导购闻言，加入话题，给靳思珩选了好几款适合梁之夏戴的女戒。
梁之夏被靳思珩牵着手，她感觉到他的手出了汗，他应该是紧张的？但他面上好像很淡定。外人可能以为两人相恋许久，是正常的男朋友给女朋友买戒指。实际上，这不过是两个疯子在见过第二面后决定闪婚，然后在机场买戒指。
不可置信，却又真实发生。
戒指是梁之夏自己选的，是很基础很简单的款式。
靳思珩第一次付钱付的这么神清气爽。这是已过三十年人生里从没有过的体验。靳思珩感觉，或许自己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
然而，下一秒。靳思珩发觉自己高兴过头，他带着梁之夏来买戒指，两人错过了航空公司安排飞到宜安的飞机。靳思珩向梁之夏解释后说了声抱歉。梁之夏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没关系。】
靳思珩抿了抿唇，也摸出手机，“我订去宜安的最近一班飞机。”
重新订好机票，靳思珩和梁之夏去到附近的咖啡馆。
靳思珩和梁之夏相对而坐。他把菜单递给梁之夏，“你来决定。”
梁之夏点了两杯橙汁，她不喜欢喝咖啡，咖啡馆提供的饮品中只有橙汁她可以接受。
“你不喜欢喝咖啡？”靳思珩问道。
梁之夏点了点头。
等待饮品时，靳思珩一会看窗外一会扣扣自己手指，就是不敢把目光投向梁之夏。明明前不久还在死盯着人家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同意吗？】梁之夏把打好字的备忘录递给靳思珩看。
他这才有机会重新光明正大地看向她。“好奇。毕竟这种事情，吃亏的似乎永远都是女性。”
梁之夏找到相册，翻到靳卫和他弟弟的那张合照。
靳思珩看到照片后，眉头缓缓皱起，“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他弟弟？”
梁之夏点点头。【你第一次去花店我就认出你了，但我不确定你认不认识我。想和你打招呼，但我不能说话。而且，我和靳大哥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冒然和他弟弟扯上关系，担心误会。我现在很好，可以养活自己，不用再受他的资助。】
靳思珩抬眸看向梁之夏，轻声告诉她：“我哥哥前年去世了。因公牺牲。我去花店是买花给我哥哥。”
“我知道你，但也仅限于知道你叫夏夏，知道你的专业，知道你很优秀。上次去花店，我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哥哥和你提及过我吗？”
靳卫去世的信息输入的太快，梁之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靳思珩也没有催促，静静等待梁之夏接受事实，然后平复情绪。
【抱歉，我现在才知道靳大哥已经去世。他人很好，我是受他资助才把书读完。】
靳思珩嗯了声，“这个我知道。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结婚吗？”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情男方一般不会损失什么。所以，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靳大哥的弟弟，我想你应该也是好人。我因为意外变成了哑巴，医生说是应激性失语，后续可能会好，也可能永远好不了。】
靳思珩看完把手机还给梁之夏，“万一我是坏人呢？我哥心善不代表我也是那样的人。”
闻言，梁之夏摇摇头，继续在备忘录打字。
【你不是坏人。靳大哥和我提及你的事情并不多，但他说你是一个聪明优秀孝顺的好孩子。】
“好孩子？”靳思珩想到哥哥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答应嫁给我？”
梁之夏继续摇头。
【不是，因为我不想死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墓地。而且，我现在这样，很难再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当然，我也可以不结婚，但是，既然你出现了，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更重要的是，我仍旧相信你是个好人。】
其实，很多事情没必要非得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两人要结婚，这本身已经足够疯狂。既然疯狂了，那就继续疯狂吧。
服务员早在两人谈话时把橙汁端了上桌，靳思珩低头抿了口。
“我会对你好。”他说。